医斋之中,风浅浅坐在主位上沉默不语,褚云卿正在努力安抚着茫然无措的病人,王欢在这时候抱着猫咪走了进来:“哥,你能看出来他们怎么了吗?”
“是蛊虫。”王叙将手中的一截周身缠绕着蚕丝,已经僵死的白色蛊虫展现在众人面前,“有人操控蛊虫,并将它提前藏在了百姓的身上。”
“看来是那晚上一直隐藏在百姓中的奸细所为。”王欢将昨夜的经历与众人讲出,特意隐去了遇见黎婳的部分。
苏念想着之前夜探彼落山庄时候,无意间撞见的风右使,隐隐觉得此事绝对不会简单。
王叙对事情的全貌并不知晓,但他跟苏念的想法却很一致,听罢王欢的话后,他摇了摇头:“这蛊虫上的蚕丝已经嵌入血肉之中,瞧上去通体白亮,不似凡品,应该不是碧落山庄能炼化的品种。”
“哥你这么说,可是有头绪了?”王欢问道。
王叙转身看向风浅浅:“这蛊我不认得,可是风大人,您出身金陵风家,应该会认得吧。”
一直低头不语的风浅浅闻言后缓缓抬起头,神色有些晦暗不明:“王先生说得不错,这蚕梦蛊确实是我风家所制,用来消除人的记忆。”
“难不成是风家出了奸细!”
“倘若是风家蛊术,就是集合我等毕生所学也无能为力啊!”
“风大人自己难道就没有解开蛊毒的办法吗?”
在场的鉴妖司使者们和医者们都开始议论纷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风浅浅身上,希望她能给出一个答案。
风浅浅从主位上站起身来,正色道:“诸位,实不相瞒,我风家前些年出了一个叛徒,只不过他的制蛊手法远在我之上,我暂时也无能为力,只是不知他为何会与碧落山庄合谋。”
“那叛徒是谁?”王欢问道。
风浅浅淡淡开口:“是我舅舅,风临。”
风临!苏念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听说他是风家百年一遇的天才,本应该继承风家家主与大魏国师之位的,只是不知为何,三年前意外病逝了。
“风临,他不是早就病死了吗?”在一旁听热闹的褚云卿忍不住开口询问。
“只不过是家丑不可外扬罢了。”风浅浅叹了口气,“我风家每一种蛊,向来都是以飞禽走兽为寄生对象,但是风临罔顾家训,以活人为器皿,培育蛊虫,甚至还在修罗道中布下蛊阵,残害风氏族人,所以上任家主将他逐出了风氏族谱。”
“犯了这么大的错,仅仅是逐出族谱?”褚云卿很不解。
风浅浅也很无奈:“因为风临的蛊术确实是天下无双,他想逃出风氏地牢,我们自然困不住他。”
褚云卿难以置信:“所以你们就放任他离开了?”
“这一次确实是我们风家的责任,放虎归山,姑息养奸。”风浅浅垂下了眼眸,半晌后,重新振作起来,“眼下,虽然还不清楚风临的目的,但是,既然这瘟疫是他以蛊毒所操控的,那么我们风家应该也能以蛊虫来缓解。”
“不过,据我所知,蛊虫的培育少则数月,多则数十年。只怕种蛊的百姓们等不起了。”王叙提醒道。
风浅浅回应道:“我这就传音给风家众长老,邀请他们前来,共商对策。”
“不可。”褚云卿阻止了她,“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风临的目的是报复风家呢?你将长老们全部请来,岂不是全了他声东击西的计策。”
看来之前在碧落山庄遇见的风右使就是他们口中的风临了,既然他加入了霜满楼,意图谋反,那么搞垮风家应该也是他们计划中的关键一步,褚云卿的担心倒是不错。早就拿到了上帝剧本的苏念在心中对他的想法表示赞同。
风浅浅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褚云卿阻止了:“我知道眼下最关键的是救治百姓,但是风大人身为少族长,也得充分考虑一族安危不是?依我之见,还是按照王先生的药方来炼丹更为稳妥,至于这炼丹炉的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你想怎么做?”风浅浅注视了他半晌,开口问道。
褚云卿挑了挑眉毛:“山人当然自有妙计。”
他说这话时候,突然瞟了苏念一眼,苏念隐约觉得自己可能要被当成一只工具猫了。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趁着王欢出门帮忙照顾病人,褚云卿偷偷溜进了他的房间,嘭地一声,扑倒在苏念面前:“求猫仙长救命啊!”
苏念一脸无奈地盯着他:有事儿直说,不用搞这些虚头八脑的。
褚云卿开口:“猫仙长,你有没有办法去一趟易场?我听闻那里可以买到炼丹炉。”
原来这就是他想出的妙计。
易场是魔界丞相之女白微瑕开在凡间的一处魔界黑市,只有有头有脸的魔界中人才有进入的资格,他一个凡人怎么知道的?难道又是因为褚寒枝?
苏念满心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
褚云卿见状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还有一张易场通行证:“还劳烦猫仙长跑这一趟,买一鼎炼丹炉回来,这剩下的银票,权当作我孝敬您的。”
苏念睨了一眼爪子边上的银票,突然有些腿软:这、这、这足足有五十万两啊!
易场上顶级的炼丹炉也不过是十万两的价格,有钱人的世界果然不是我等可以想象的。
苏念不动声色地抬起爪子,压住那一沓厚厚的银票,朝着褚云卿点了点头。
褚云卿得了回应,放心地离开了。
苏念一只猫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地转悠,直到窗台上闪过一只硕大的兔子的身影,她眼睛一亮:“犰狳,你可算回来了。”
“跟王欢单独相处感觉如何?”忙里偷闲在渔阳城中闲逛一圈儿的犰狳眼中闪着八卦的精光。
“我们俩不是天天在一起?”苏念对他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很是嫌弃,想了想又补充道,“没有你在身边,感觉世界安静了许多。”
“真是不开窍。”犰狳一脸遗憾,突然瞥见了她爪子低下的银票,“哦豁,你去抢钱庄了。”
“你以为我是你吗!”苏念怒吼,三言两语把褚云卿求她去易场买东西的事儿讲了出来,“还不都怪你,要不是你捣毁了炼丹炉,我用得着再跑一趟吗!”
“我当时太激动了,一时没控制好力道。”犰狳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抱歉,随即问道,“不过,这回你不是又有钱赚了?”
“你知道什么?”苏念叹了口气,“我跟白微瑕有点儿过节,如果我出面,她很可能会让我跪在地上叫她爸爸。”
“快将给我听听。”犰狳一脸兴趣。
“我之前在魔界当少将军的时候,曾经清查过易场,结果不小心抢了白微瑕豢养的男宠,直接进了黑名单。”
“原来如此。没想到少将军执法倒是严明啊!”犰狳开始讽刺她。
“少说风凉话,你就说你能不能去吧。”苏念铁青着一张猫脸,还是忍不住解释道,“我那是解救美少年于水火,真的没干别的。”
“行行行,我去,你把银票给我吧。”犰狳露出一副“别解释,我都懂”的神情。
这让苏念觉得很无语。
为了不让犰狳分享她刚刚得来的银票,苏念想了想后,还是咬了咬牙:“到时候,我跟你一起,我就假扮成你的小厮?”
“你不怕露馅?”犰狳对苏念贪财的属性有了新认识。
苏念信誓旦旦:“反正异形符还没过期,我再给身上加一层障眼法,应该没问题。”
“行吧,那就一起去。”犰狳点了点头,跳进了苏念的随身空间。
一只猫和一只兔子开始静静地等待着深夜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