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临因为褚云卿的笑容有些怔愣,下意识开口问道:“褚公子何出此言?”
“你们口口声声要为当年枉死的朝臣与太子报仇,可是历朝历代权力倾轧之中哪有不流血,不死人的时候?倘若各个都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还有何天下安定可谈?”褚云卿一边说着,一边向苏念的方向靠近。
被捆成粽子的苏念自然察觉到了他细微的动作,很配合地往他身边凑了凑。
谁知道,褚云卿匆忙将她抱起后,竟然一把向风临的后方丢去。
这又是什么招数?
苏念带着一脸问号被抛向了远方,她在空中听到了褚云卿的呐喊:“王兄,别藏在后头看戏了,你自己的猫,你自己救啊!”
话音落下后,苏念整只猫稳稳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一抬头,对上了一张陌生却很平凡的脸。
不对,这张脸她之前见过,是王欢伪装成乞丐进入碧落山庄时候的模样。
“话说,你是怎么认出我的?”王欢淡淡地开口问道。
褚云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当然是凭我的聪明才智。”
放屁!这跟上次的乞丐一模一样,但凡记性好一点儿,怎么可能认不出来的啊!
苏念在内心狠狠吐槽,再次抬起脑袋,一不小心就对上了王欢的一双笑眼。
那双藏了一卷星河的眼在这张毫无特点的脸上显得格格不入,可笑起来的一瞬间。就像是在漆黑的寒夜中被皎洁莹月照亮时候乍然盛放的一朵冷白色昙花,漂亮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但是苏念还是把眼睛移开了,因为就在王欢对着她笑的时候,风临已经手持一柄短剑向他刺来。
苏念借助风临劈过来的剑气挣断了缠在身上的藤蔓,转而很没骨气地躲到了王欢身后。
王欢轻轻一笑,将小猫咪往安全的地方送了送,继而波澜不惊地挡下了风临的攻击,四周埋伏着的鉴妖司使者也都纷纷现身,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满霜楼的杀手们便被一网打尽。
“你们是怎么跟过来的?”被两个鉴妖司使者牢牢架起来的风临很是不解。
褚云卿躲到其中一个满霜楼杀手的背后,贼兮兮地笑了起来:“风右使不是说了吗?我是个生意人,像我们这种平平无奇的有钱人肯定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倘若不是风大人答应了会派人一直保护我的安全,我又怎会那么爽快地答应为渔阳城捐资捐物?”
那个被褚云卿搭着膀子的杀手很是嫌弃地躲开了褚云卿的触碰,向前一步,摘下了身上的异形符,风浅浅的脸展露在众人面前。
“舅舅,好久不见。”风浅浅嘴角浮现处浅浅的笑意。
“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风临狠狠盯着风浅浅的脸,“我就知道,你若为家主,也只配做一只朝廷的走狗,真是丢尽了风家的脸面。”
“风家家训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守护百姓,想来舅舅被罚抄家训的次数还是太少,竟然连这短短的四个字都记不得了。”风浅浅面无表情地反唇相讥,“我险些忘了,舅舅已经不再是我风家人,那么我风家如何行事,与你这个外人又有何干系?”
风临被呛了几句后不怒反笑:“几年不见,你这炼蛊的本事没什么长进,背地里耍阴招的手段倒是运用得淋漓尽致,想来是跟你那没什么用的父母学会的吧。”
“你……”
提到父母,风浅浅的脸色骤然变得惨淡。
苏念蓦然想到很久之前看到的一个话本子,听说是以风浅浅的目前风毓为原型创作的。
根据那话本子所讲:风家上一任家主风毓是被自己的丈夫陆长亭用蛊毒杀的,而陆长亭最后也死在了风毓的手里,两个人本就是因为家族利益才勉强走到一起,相互纠缠了一生,也算是一出相爱相杀的狗血悲剧。
此前,苏念一直以为这个话本子只是坊间闲人以讹传讹凭空杜撰的,不过现在,看着风浅浅愈加晦暗的神情,再一细想,那传闻也未必是空穴来风。
褚云卿见状连忙抢过话茬:“风右使这就是想多了不是,风大人当时只是答应派暗卫一直跟在我身边,提防满霜楼刺客出手伤我,只是没想到,风右使也是满霜楼的一员,居然还主动送上门来。这回人证物证俱在,无论是碧落山庄还是满霜楼应该都逃不过罪责了吧。风大人,你说对不对?”
听到褚云卿的呼唤,风浅浅那本来如霜雪一般寒凉的神色恢复如常,转而调整心情,勾起嘴角:“这次还要感谢舅舅,给了鉴妖司众人一个早些下班的机会。”
“技不如人,我自然是心服口服的。”风临无所谓地笑了笑,随后一脸怨毒地看向风浅浅,“下一次,你可要小心了。”
“晚辈自当恭候。”风浅浅云淡风轻地回应一句,继而自顾自地吩咐道:“来人,将他们押去渔阳城衙门,通知刘大人即刻审理。”
“是!”鉴妖司使者们应声而动。
听完一出模棱两可地家族争斗史,王欢早就一脸困倦地坐在了草垛边上,一不小心就瞥见了那堆腐尸,连忙将苏念抱了起来,仔细查看:“小狸花,你没碰到吧?”
苏念摇了摇头。
“幸好。”王欢松了一口气,“那腐尸上似乎还残留着疠风蛊的子蛊,你要是不小心染上了瘟疫,我哥肯定不情愿救你。”
苏念在心里冷笑:区区疠风蛊,还伤不了本将军。
转而又想到一个问题:风浅浅与褚云卿做过交易,肯定会带着鉴妖司的使者们来救人的,可他来干什么呢?
王欢抱着苏念站起身来,伸了个拦腰,回答了苏念的疑问。
“小狸花,要不是你非得跟着褚云卿,我就不来凑热闹了。”
苏念一翻白眼:好吧好吧,又怪我了。
不过经王欢这么一提醒,苏念倒是想起来自己找褚云卿的目的,结果再一转头,人居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