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寿伤心了一阵,又强行让自己高兴起来,既然注定如此,那就高高兴兴地陪她最后一程吧!
佟寿重新回到车上,却看见萧菀正眨着眼睛胆怯地看向他。
“你醒了?”佟寿还是往常那样温柔。
萧菀乖巧地点点头,她浑身缩在被子里,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一双眼睛却始终不离开佟寿,看得他有点不自在。
“你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佟寿有点心疼。
“没事,就是想让你陪着我……”萧菀声音很小,小到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佟寿看着萧菀乌青的脸,和满眼的小心翼翼,心口紧紧的,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嘞住了,越嘞越紧,他一把把萧菀抱进怀里,勉强自己笑着说道:“那我就一直陪着你!”
“你说话算话吗?”萧菀似乎不确定他的答案,用水波般的眼睛看着他。
“算话!从现在开始,我一步也不会离开你,即使我有什么事情,也会带着你!”佟寿的话好像给了萧菀一颗定心丸,他接下来的动作更让萧菀热泪盈眶。他解下自己腕上的绑带,把萧菀的手和他的手绑在了一起。
车里的两个人,相视而笑,只是笑着笑着竟流下了眼泪!
这天,天公不作美,本来晴朗的天突然刮起了大风,吹来了浓浓的乌云。
“这天怎么感觉要下雨了呢?”
“下雨?要下也是下雪,今年这天冷的不太正常,才初冬就这么冷了,要到了年跟前不知道冷成啥样。”
马车外面吵嚷起来,车里萧菀正躺在佟寿身上以获取一些暖意,最近真的越来越冷了!冷冰渠每天从佟寿的描述中知道,萧菀的时间不多了,等到萧菀只觉得冷不再觉得热的时候,就离鬼门关不远了。他用尽了所有的办法,捡遍了带着的所有药材,也只是拖延了一点点时间而已!
果然,不一会儿,天就下起了雪,一开始是星星点点的,车队还可以继续行进,可那雪越下越大,还裹挟着狂风,直吹得马儿们都保持不住平衡。萧菀和佟寿的马车直接车仰马翻分崩离析了!幸好佟寿身手不错,在车翻之前把萧菀安全带出来。
佟寿用一件貂皮大氅紧紧裹住了萧菀,可萧菀还是冷,他不得不把自己也裹进去,萧菀才觉得有一丝温暖。
“这大雪纷飞,好有妖风肆虐的感觉啊!”萧菀颤抖着声音玩笑道。
“你真行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身上不冷了吗?”佟寿紧紧抱住萧菀,用身体给她挡着风。
“冷啊!可是不说话也冷啊,”萧菀又朝佟寿的身上缩了缩,看到佟寿头上落的雪继续开玩笑说道:“佟大哥,我们这样算不算此生共白头了啊?”
佟寿却一怔,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怀里的人,觉得自己要是能和她一起葬在这样一场大雪里也不错!
大雪纷飞,直往人的脸上落去,萧菀的眼睛不住的眨着,就在她觉得眼睛一下也睁不开的时候,雪却避开了她的脸,佟寿一张脸瞬间在她眼前放大,然后就是他嘴唇的温润触感轻轻落在了自己唇上。
佟寿竟然亲了自己,这,这,难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要把自己搭进去?可,可是他的额头,他的脸,他的嘴唇怎么会那么暖和,自己感觉冻僵的脸竟然慢慢温暖起来。萧菀贪恋着佟寿浑身上下的温暖,不但没有推开他,反而抱得更紧了!
佟寿吻得很温柔,好像害怕会弄疼她一样,也吻了很久,久到他头上的雪化成了水顺着他的脖子流进衣服里,他才把她放开。
这雪水不要流到她的身上啊!
佟寿擦干了头上的水,擦掉了两个人头上的雪,笑着对萧菀说道:“你可知道,我不仅想和你此生共白头,我更想和你生同衾,死同穴!”
萧菀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忽然流下泪来,然后笑着回答道:“对不起啊,佟大哥,我只是觉得你身上特别暖和,我……”
“没关系,即使我们一辈子就像现在这样也很好!”佟寿笑着回答道,即使你不喜欢我,也挡不住我喜欢你,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
几位王爷和皇帝派来跟着的大人们在坚持了一阵终于坚持不住的情况下,终于决定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冷冰渠他们这才出声道:“往前走两里路就是药谷了,各位不妨去药谷躲避一下!”
于是冷冰渠带路,一行人艰难地走了两公里,走到了两道山壁之间。令人称奇的是这山壁中间竟还绿草成荫,刚刚还冷得打哆嗦的人瞬间就进入了春天,不,应该说比春天还要热一些!
萧菀这一路,走走停停,一会儿自己走,一会儿让佟寿背着,一会儿又抱着,走到山壁间的时候身上也出了汗!近乡情怯,萧菀隐约间觉得这里的味道好熟悉,这里的景色在哪里见过,即使她从小连药谷都没出过,即使她唯一的这一次出谷也是被蒙着眼睛带出去的。她突然间有些害怕,应该没有那么快就到药谷吧?
只见冷冰渠对着冷冰湖点点头,冷冰湖便在一侧山壁上摸索起来,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冷冰湖摸到了一块突起的石头,他用力向下一按,这面山壁突然上升起来,一阵风吹过,众人再看时只看到面前一条修的十分宽敞的路,只是路边杂草丛生,一看就是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人经过了。
冷冰渠带着大家顺着这条路向前走着,可萧菀站在那里一步也挪不动了,不是不想进去看看,而是不敢。她只知道药谷毁了,她只知道她的三师兄和四师兄没了,她不知道她要怎么去面对,就像她看到大师兄遗体的时候一样。大家都进去了,只剩佟寿和她还站在那里,她抬头看看佟寿,最后还是选择了进去。
“若你不想进去,我就陪你在这里等着。”
“进去吧,我还要安葬大师兄呐。”萧菀嘀咕着。
于是佟寿陪着她一步一挪地朝着那个朝思暮想又担惊受怕的地方走去!
药田里的药还在,只是杂草丛生,没有那么规整了;住的房子还在,只是落了一层灰尘,没有了人间烟火;房子后面的大树还在,反而更加枝繁叶茂,遮住了投射到房子的阳光;就连荷花池里的荷花也还在,只是没有了那个站在里面摘荷花的白衣少年。如果这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