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复杂,丛林千篇一律,再加上常见的毒虫和瘴气,若没有足够的防护措施,初来乍到的外地人肯定不敢进山。
在叶蓁蓁没有来之前,羽林军都沿着山林搜查的,山林的道路太复杂,没有本地人的带领很容易迷失道路,若是被毒虫叮咬了,更有生命之危,所以进展才会十分缓慢。
带路的男子世世代代定居于此,这座山又是他们讨生活的宝藏,虽然说不上对每一处都了如指掌,但熟悉是肯定的。
进山的所有人,包括叶蓁蓁在内都涂抹上村民提供的秘药,虫子果然不再围着他们转了,这让叶蓁蓁松了口气——果然不愧是世代相传的秘药,驱虫能力堪称一绝。
男子在前头带路,避过毒虫瘴气密集的区域,最后来到一处山谷,然后停了下来,道:“我们村里人都是在山谷建木屋的,但每一家的木屋都散落在各处,位置是十分隐蔽,大家也都各自守着默契,所以杨家木屋的具体位置我并不知晓,需要仔细找一找才行。”
这也能够理解,猎户的屋子相当于休息室和存储室,若是不做好保密工作,自己的屋子怕是成了别人的仓库。
叶蓁蓁把男子的话翻译了一遍,朱明宇听了,道:“这样吧,大家走了这么久的山路也该累了,先在此地休息一会儿,我派斥候去各处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处所。”
在场的人都是三大五粗的汉子,这点儿山路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朱明宇会有此一说,是在照顾叶蓁蓁的情况。
叶蓁蓁最近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差,这会儿确实有些撑不住了,点头受了朱明宇的好意,在斥候去打探消息其间,默默拿出干粮啃了起来。
她必须补充消耗的体力,不然等会儿就成大家的累赘了。
叶蓁蓁才把干粮吃完,喝了一口水囊里的水,派出去的斥候就回来了:“将军,前方有一座木屋,应是山间猎户所建,房子有炊烟升起,应该是有人居住。”
叶蓁蓁顿时精神大振,身上疲惫全消,把水囊和干粮都收起来,抢在朱将军面前说了话,“快带路!”
斥候得了将军的许可,走在前头带路,叶蓁蓁迫不及待地往前走,七拐八拐之后,果然在丛林遮掩的深处发现了一座木头搭建的房子。
房子外围扎着篱笆,只半人高的柴门紧扣,斥候直接对着院子喊着,“请问有人在吗?我们主仆等人误入山林深处,偶然发现此处有人家,还请主人家发发善心,让我们借贵地休息一会儿。”
许久之后,才有个身材健壮的中年男子打开门走出来,他戒备地看着朱明宇等人,觉得这群年轻力壮的男人十分危险,警惕地问道:“此处乃山林深处,人迹罕至,你们因何前来?”
看来是没有完全信任他们。
这时,在人群后面的引路人走到前来,热络地笑道:”杨雄兄弟,是我。这群人是城里贵人的家丁,他们家老爷生了病,听说咱们山上有百年人参,特地找了我当向导进山找药的,我们刚好进过此地,大家都累了,便想找个地儿歇歇脚。我那儿屋子你也知道,就一个狭窄的山洞,只好带着他们过来撞撞运气,你别怪我坏了规矩。“
这是叶蓁蓁想的借口。
崔维桢如今下落不明,还不知他是主动隐藏身份还是受制于人,所以他们来找人都没有摆明目的,只需找借口一探究竟就可以了。
看到是村里人,男人目光一柔,彻底放下了戒备,打开柴门让他们进来,“原来是老吴啊,你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大家快请进来,我们家也有病人卧床,还请你们不要喧哗。”
叶蓁蓁心中一跳,还不待细问,就见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子从二楼走下来,环视了陌生人一圈,一脸戒备,“爹爹,这些是什么人?”
杨雄解释了一遍,道,“茹儿,去准备几个酒菜,爹爹要招待客人。”
少女茹儿不情愿地嘟了嘟嘴,但还是听话地去了厨房开始忙活,叶蓁蓁道歉,“实在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杨雄连连摇头,连道不麻烦,引路人老吴得到叶蓁蓁的指示,连忙开始打探消息:“杨兄弟,你家里怎么会有病人?我们之前见你闺女去城里抓药,还以为是你打猎受伤了呢,现在看来是另有其人。算了算日子,这人病了有两个多月吧,怎么不把人送进城里看大夫?”
叶蓁蓁屏住了呼吸,焦急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杨雄似是有些为难,说道:“此时说来话长,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也没有瞒你的必要,只是……”
他的声音顿了顿,目光落在叶蓁蓁等人身上,似是不相信他们。
叶蓁蓁心里急得不行,脸上却还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试探道:“难道病人的身份说不得吗?听说钦差崔大人失踪了,整个人青云府都闹得沸沸扬扬,我们老爷都在帮忙找人,不知杨大哥里面的病人,是不是失踪的崔大人?”
杨雄脸色微变,似是被戳中了什么秘密一般,之前还紧紧绷着的架子和气势顿时一泻千里,顿时露出老实人的惶然和不知所措来。
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其实……”
“爹爹!”
杨芸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打断杨雄将要说出口的话,还不客气地瞪了叶蓁蓁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不过是一群身份不明的陌生人,就算是有吴伯带来的,但谁知道是忠是奸?爹爹何必与他们说咱们的家事,小心被骗了!”
杨雄尴尬不已,向大家,特别是老吴拱手道歉,“芸儿一向心直口快,一时失礼,还请各位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是我多事了。”
叶蓁蓁功亏一篑,说不遗憾那是假的,但依旧得和声细语地与杨雄寒暄,同时给朱明宇一个眼色,暗示他找机会上楼一探究竟。
那位神秘的病人究竟是不是崔维桢,很快就能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