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不知多少处的灯火彻夜未熄,又不知有多少人对搅出这场风雨的罪魁祸首恨得咬牙切齿,又有多少人辗转无眠。
作为风波中心的崔维桢却恍然未知,与小别胜新婚的夫人拥眠在锦帐香暖之中,一梦酣甜,晨起时,依旧精神抖擞,不见疲倦。
叶蓁蓁睡得迷迷糊糊的,察觉到身边人离开,本能地伸手拉了一下,崔维桢轻轻地握着她的手塞进被子里,又掖了掖被角,低声道:“睡吧,我该上早朝了。”
叶蓁蓁勉强睁开眼看了一眼,微弱的烛光漫漫地散射过来,柔和了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透出一股温润柔和的暖色,他漆黑的眸底像是沁润了春日的湖水,漾起层层暖溶溶的波纹,虽未展颜,却已经足够动人心扉。
昨夜的回忆如疾风暴雨般侵袭而来,叶蓁蓁情不自禁地涨红了脸,声音又软又糯,尾音不自觉地带上了撒娇的口吻:“早些回来,我在家等你。”
她的身上还带着昨夜留下的痕迹,面色绯红如晚霞,星眸含雾如春水,崔维桢一时沉溺其中,流连忘返。
直到身上一凉,叶蓁蓁才蓦然反应过来,连忙推了推身上的人:“别,你该上朝了。”
崔维桢未动分毫,反而在她锁骨上留下一道咬痕,声音喑哑至极:“不急,时辰尚早。”
又是情至浓时,一时贪欢。
叶蓁蓁沉沉睡去,崔维桢才再度起床梳洗,只是早膳已经来不及吃的,匆匆骑着宝马红云上朝。
今天并非大朝会,崔维桢只是从六品户部掌司事,并无权利与其他大臣上朝议政,但今日受命在早朝申辩,金銮殿自然有他一个位置。
金銮殿的侍候太监一看到他,立马殷勤地把人引到文官最末一个坐席,得了对方一声致谢后,才受宠若惊地离开。
今日参加早朝的大臣和皇子已经来得差不多,在满朝老成持重的面孔中,这位面容俊美的崔大人显得年轻得过分,但谁也不敢忽视他的分量,毕竟今日的风雨,皆因他而起。
小太监忍不住又瞄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崔大人,心中暗暗感叹,果然不愧是陛下宠臣,当是这份不怒自威的风仪就足够的令人望而生畏,也不知崔大人私底下,是否也是这般不苟言笑。
别人只当一脸严肃的崔维桢在为即将到来的申辩打腹稿,一时间不敢上前打扰,只有崔维桢才知道,他哪里是在担忧廷议,只不过是在挂念家中的妻儿罢了。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不外如是。
好在皇帝驾临的静鞭及时响起,崔维桢压下脑海中不合时宜的挂念,面容肃穆地与诸位大臣站迎圣驾,在山呼“万岁”之后,御座的宣武帝长臂一挥,淡淡说道:“诸爱卿平身,坐。”
“谢陛下。”
诸位大臣落座,司礼太监出列喊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话音一落,所有齐刷刷地朝崔维桢看来。
崔维桢神色不变,从容起身出列:“启禀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皇帝威严的声音在金銮殿中响起:“可。”
霎时间,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