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要拎得清孰是孰非。
哪些人适合利益交往,哪些人值得深交,自己心里要分得清。
陈汉心里有一杆秤。
对赵炳这位讲义气,识大体的老友。
从踏入这扇门的那一刻,陈汉只想跟他续上辈子的情义,而不是成为利益伙伴。
因此最后一段话,他是出自肺腑。
这份真情实意,同样也让赵炳入了心。
看着眼前这个后生仔,感受他身上那股从容不迫的气度,赵炳心生几分赞叹。
这几年,他见过不少人。
有弱冠之龄的豪门子弟,也有不惑之年的商贾。
然而这些人,无论是在气度方面,或是对经济体系的见解,无一个能与陈汉相比。
这份才情着实让赵炳倍感惊艳。
“我们潮汕人最喜欢交朋友...”赵炳笑着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小火炉边。
只见他拎起已经烧开的水壶,然后重新走回八仙桌边坐下。
烫洗茶杯之际,只听赵炳再次开口。
“我见过很多人,唯独只有你给我一种难以揣测的感觉。”
“当然,做人就要像你这般让人捉摸不透。”
“那些把情绪放在脸上的人,往往是最先惨死的。”
说话间,赵炳开始往紫砂壶里装茶叶,然后拎起水壶开始冲泡。
“说说看,你手里这批皮鞋和皮带,数量有多少?打算以什么样的价格卖给我?”
“五千双皮鞋,八千条皮带...”陈汉笑着说。
“鞋子每双二十块钱,皮带每条六块钱。”
“冠上洋品牌后,至少可以翻一倍。”
“除此之外,我再给你制定一份营销方案。”
赵炳沉吟几秒:“可以先看营销方案吗?”
“借用一下嫂子送你的宝贝。”陈汉看向他别在西装口袋的钢笔。
赵炳猛然抬头,满目惊愕地盯着陈汉。
足足看了十几秒左右,赵炳收回目光,默不作声的从西装上衣袋拿出钢笔,又从侧袋拿出一本巴掌大的记事本。
把这两样放到桌面,推到陈汉面前后,赵炳说了句。
“我感觉你像个神仙。”
这支钢笔是李秋兰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除他之外,再无知情人。
可陈汉却了如指掌。
这让赵炳惊骇之余,内心对陈汉的那种好奇也更为浓烈。
听到这话里的戒备之意,陈汉笑着拿起钢笔和记事本,边写边说。
“只要有心去做一件事,且把事情做到极致,自然会有些意外收获。”
“把我老底调查的挺清楚啊?”赵炳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因为在乎,所以才会如此费心。”陈汉说完这句话之后,看了眼陷入沉思的赵炳,没再开口,低头专心写方案。
十五分钟后,一套前世的经典方案,被陈汉搬到这本记事本上。
把记事本和钢笔,重新推回到赵炳面前,陈汉笑着说。
“请过目。”
赵炳笑了笑:“十几分钟一套方案,这比我商场那些员工的效率高多喽!”
看似赞扬,实则透着几分调侃。
陈汉也不在意,端起一个茶杯,优哉游哉地饮起茶。
瞧他这姿态,赵炳想了想,还是拿起记事本翻开。
“运作一款产品,需要具备以下...”起先赵炳口中念念有词,然而当读到那段关于推广的内容。
只见赵炳双目圆睁,直勾勾地盯着陈汉看了几秒,然后把记事本翻到第一页。
这次他没有再念出声,神情专注地翻阅默读。
他脸上地表情,从震惊,渐渐演变成,眉头紧锁地沉思。
看到精彩处,赵炳脸上会洋溢出兴奋之情。
片刻后,赵炳如获至宝地捧着记事本,目光灼灼地看向陈汉。
“这桩买卖我答应了,就按你刚才讲得价格。”
“几时能拿到产品?”
他此刻满心迫不及待,恨不得立马拿到产品,然后赶紧印证陈汉这套精妙绝伦的方案。
走南闯北的这几年,他见过不少大学生。
甚至到港城登门拜访过,那些研究金融的大学教授。
然而那些人的言辞意见,跟这份方案的内容比起来,如是云泥之别。
没有可比性啊!
夸张吗?
一点都不。
瞧他一脸激动地样子,陈汉施施然放下手中茶杯:“明天下午之前。”
“好...”赵炳克制了下心情,郑重地把记事本放进西装内袋,然后拿起紫砂壶,给陈汉杯中续上茶水。
“来,阿弟饮茶。”
虽然还没摸透陈汉的来历背景,对他的认知也只停留在浅层面。
可这又怎样?
陈汉展现出来的才情,不仅深深折服了赵炳。
也让他放弃深究陈汉来历的打算。
决定是否跟另一人结交的前提,在于这人有多大价值。
这样说或许势利了些。
但人性本就如此。
否则谁会跟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合作?
所有的合作全是建立在利益之上。
假如你不能给人输送利益,别说是刚认识的人,哪怕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也不见得会跟你合作。
当利益足够大,且双方事业注定不会起冲突。
那么其余一切都可以忽视。
跟赵炳的这笔买卖,之所以能如此顺利谈成。
一方面是从一开始,陈汉就表示不会进入鞋业,只做这批产品。
另一方面是,他提供的这份方案让赵炳看到了价值。
基于这两点,换做是陈汉,照样不会拒绝跟一个陌生人做买卖。
接下来,俩人谈天阔地论人生。
不管是什么话题,陈汉总能对答如流。
尤其涉及到某些地方的风土人情,陈汉的深刻见解,更是让去过当地的赵炳汗颜。
要不是陈汉一再说明他是诏安人,并且对多个地域习俗都了解深刻。
赵炳还真会认为,陈汉是那个城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直至堂屋那个老摆钟响了九声,陈汉谢绝赵炳的留宿邀请,起身告辞走人。
到附近找了家旅馆住下。
第二天。
陈汉一大早坐大巴车返回诏安。
国道边下车后,陈汉直接回到南山村。
推开自家院门,看着晾晒在竹竿和围墙边的蛇皮,陈汉脸上扬起一抹微笑。
不过想到刘瑾言忙碌的样子,他又心生几分怜惜。
“昨天肯定累坏她了。”
就在他这话刚说完,身后传来一句饱含惊喜地声音。
“阿九,你几时回来的呀?”
转身看去,只见刘瑾言站在院门口,那俏生生地模样,看得陈汉心头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