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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1 / 1)

36.

总归都大了,夜里房门开了一夜,床是旧式的大床,原本是两张单床,后来拼成了一张,太高了,奶奶睡着不安全,就一直惊蛰睡着。宽度几乎有两米,各睡一边,也并不会侵犯安全距离。但惊蛰还是几乎贴到墙上去,半夜里奶奶过来看,摇了摇头。

惊蛰自小就乖巧,随便猫哪儿都能睡。

但叫人瞧着总觉得心疼。

暴雨未歇,接下来至少两三天,万堃都要在这儿住,昨晚林骁只是单纯想和那男生抬杠,好像霸占住惊蛰就是胜利了似的,但也自觉不合适,过了一晚上,虽然极度不情愿,他还是主动提出来让万堃和他睡一起。

仿佛昨夜只是没想起来,过了一晚才意识到了可以这么安排。

奶奶早先没有提,也不是没想起来,总觉得他们城里人讲究,万堃的挑剔劲,不比林骁小,她都没考虑过,把这俩放一块儿。

打眼一瞧,就觉得这俩小孩不对脾气。

但瞧着惊蛰那样睡,也不舒服,听林骁这样说,便同意了,安慰他将就两天。

万堃也不大乐意,但也没说什么。

万奶奶那儿,是真住不下了。

这么潮湿的下雨天,打地铺也是真受不了。

以前他常常来沈奶奶这儿住,因为两家老太太要好,他在沈奶奶这儿,仿佛自己家似的,惊蛰就像他亲妹妹。但突然多了个外人,他极其不痛快,而且惊蛰看起来跟这个外人比他都亲近了。

倒显得他更像是外人。

连着睡了几天,林骁和万堃几乎要打起来,互相看不惯,好几次惊蛰都想去跟奶奶挤一挤,让他俩分开得了。

最后好容易天气放晴万堃走,惊蛰去送,林骁站在惊蛰旁边,心情舒畅地就差拿挂鞭送他走了。

别提多欠了。

万堃临走前还瞪了林骁一眼,两个男生目光较量了会儿,最后各自不屑地别过头去。

万堃要上车了,忽然扭过头来找惊蛰,从口袋里摸出一节竹子出来,他说:“姥爷挖的竹笛,太小了,音不准,只能当个玩意儿,留给你玩,下次回来早点儿告诉我。”

惊蛰点点头,显得很乖。

万堃附耳说了句话,惊蛰愕然看他,直到他上车走了,都没反应过来。

林骁忍不住问她:“那傻大个儿跟你说了什么。”

惊蛰叹口气:“你别这么说他。”

林骁撇撇嘴:“他还讽刺我豌豆公主呢!”

惊蛰继续叹气:“我也让他不要那么说你了。”

林骁这才妥协:“行吧,那我不说了。”

过了会儿,他又问:“所以他跟你说什么了,你那副表情。”

一副吃惊到不能回神的样子。

惊蛰犹豫了一下,然后抬眸:“没什么。”

转身回家去。

林骁问了几次,都没问到答案,不由得不爽。

他没有窥探人隐私的爱好,只是万堃临走前特意看了他一眼,他总觉得是那个傻大个在说他坏话。

娃娃亲……妹妹……下次回来早点告诉我……

呸。

有一天他从万奶奶那儿默记了傻大个的电话号,然后加上了傻大个的微信,他在备注里只写了自己的名字:林骁。

然后就没有说话了。

万堃先是发了个:?

林骁看到了,没回,到了晚上才回复:微笑

微信里的死亡微笑脸,自带挑衅意味。

万堃顿时发了一长串:我不让妹妹去你房间不对吗?你多大人了,能不能避避嫌。

原来说这个,林骁撇嘴:哦。

奶奶都没说什么,要你管。

他没理万堃气急败坏地骂他,只是翻了翻万堃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透着股傻大个式的呆傻,但有几条,是关于惊蛰的。

惊蛰给他糖,给他零食,帮他缝制文具袋,他有一个玩偶,一个脑袋那么大的玩偶,用粗毛线勾织的,他在标题上写:妹妹送的爱心爱心爱心

林骁顿时就觉得不高兴了,就连霸占了惊蛰一晚的胜利感也一下子变成了挫败。

因为突然觉得她真的,拿他当哥哥……

所以可以不避嫌。

他们提前了一周回南临,很快就是开学。

临走的时候,惊蛰对着奶奶笑,絮絮叨叨让奶奶照顾好自己,坐上了车频频回头看,等人从视线里消失,她突然捂着脸哭起来,越哭越大声,越哭越委屈,林骁手足无措拍了拍她的背,竟也觉得鼻子一酸,最后只能一边递纸巾,一边轻声安慰她:“一放假我就陪你再回来,别哭了。”

成绩很早就出来了,已经预选的分科志愿,但大家只知道自己年级名次,并不知道分科后名次。

理科十六个班,文科十个班。

惊蛰在理科一班。

选文理科的时候,惊蛰几乎没有犹豫,她说想报的专业是理科专业,她不偏科,文理很平均,而附中多少有些重理轻文,所以这选择倒是也皆大欢喜、顺其自然。

而林骁却因为这个还起了些争议。

他高一进步巨大,数学相对不错,成绩文科偏好一点,爸妈让他自己决定,老师说他选文科会更有优势,他若选文科,甚至能进前两个班,对于他这种基础相对薄弱,考试发挥全看运气的,文科是更稳妥的。

但他最后还是交了理科的志愿表。

老师再三问他考虑好了没有,他都是点头。

林骁期末考不错,爸妈在电话里还夸了他,惊蛰知道的时候,很为他高兴,他只是笑了笑,兴致缺缺。

他觉得不够。

他在理科四班,他踏进班级的时候,几个认识的人朝他起哄,因为他第一名分进来的。

他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表情寡淡地捡了最后一排坐下来。

有人叫他:“班长,你不坐前排啊?”第一名坐后排,多不像话。

大约他初中高中一直做班长,导致不管他是不是班长,旁人都叫他一句班长。

他摇头,嗤笑了声:“我这身高,戳前排合适吗?”

不知道谁笑了声,扬声道:“班长高一上学期,不是坐了三个月的前排呢!”

林骁愣了下没吭声,想起来那会儿也有人在后面吐槽他:“班长,头低点儿,我看不见黑板了。”

他便象征性地让一下。

陈沐阳戳着他背:“少爷,你这身高,戳前排合适吗?不影响人家学习啊!”

他扭头往自己后面一扫,挑眉:“你看他们谁像是看过黑板的样子。”

陈沐阳看完沉默,随即点头:“对不起,打扰了。”

但是还是忍不住吐槽他:“你就是黏人。”

那时他侧头看了惊蛰一眼,然后耸肩:“是又怎么样。”

他对学习没什么兴趣,对未来也没有什么规划,他一辈子活得顺风顺水,虽然童年小有缺憾,但大体他是个幸运又富足的人。

事实上他到现在也对学习没有什么兴趣,并不知道学习干什么,他没有特别想爬的“山峰”,没有崇高的志向。

林正泽和邢曼给他讲过无数的大道理,告诉他不努力将来生活会过得如何如何艰难。

但大约他们童年都不太幸运,很少言辞激烈地逼迫他。

每个老师都会说:“不努力将来你们只能扫大街。”

他听得耳朵起茧子,甚至隐隐带着一点逆反。

到最后,他却只记得惊蛰说的几句话。

反正不学习也没有其他事可以做。

成绩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你知道你想成为什么人的时候,你就需要成绩了。

有多迫切,就有多需要。

他现在,就很迫切。

学校举办秋季运动会,去年因为天气异常延后到了春季,那会儿惊蛰没有参加,林骁也没有去。

今年刚开学没多久就宣布举行运动会,惊蛰报了三个项目,接力赛、八百米、铅球。

一班报名的寥寥,都是安排上去的。

林骁今年又达成班长成就,体委让他做个表率,于是它象征性报了个一千五,然后顶了个接力赛的缺。

运动会三天,头一天开幕式结束的时候,林骁把惊蛰从队伍里叫了出去。

惊蛰跟着他走,走到便利店才想起来问:“怎么了?”

林骁歪了下头:“没事,带你吃点东西。”

早上惊蛰起晚了,没吃饭。

至于为什么起晚了,因为熬夜帮他整理笔记,一班学习任务重,她想把运动会的时间腾出来写一套卷子。

孙姨追着她要她多少吃一点,她便拿了两个包子,路上吃了。

林骁走进去的时候,陈沐阳和江扬已经在了,显然是提前溜过来的。

陈沐阳冲两个人招了招手:“点好了。”

惊蛰走过去,林骁顺手又拿了瓶酸奶去结账,过去的时候,放在惊蛰手边。

惊蛰说:“谢谢。”

林骁鼻腔里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声响,大约是不满她的客气。

江扬好久没见她了,笑问:“黑眼圈这么重?”

惊蛰摇摇头:“没事,昨晚没睡好。”

便利店只有快餐,早饭并不太好吃,陈沐阳只要了一杯豆浆、一个三明治。

惊蛰剥开三明治的纸皮,慢吞吞咬着,听他们闲聊。

陈沐阳在理科九班,江扬在八班,这俩也都进步不小,爸妈给了奖励,暑假浪翻了了天,俩人一边在网上嘲笑林骁,一边还去度了个假,都晒黑了。

结果因为太放飞,暑假作业都来不及写,赶在开学前疯狂抄作业,差点翻车。

不过这俩人晒黑了也好看。

一个暑假没见,陈沐阳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低沉起来,以前笑起来鹅鹅鹅的,现在笑起来,显得成熟了很多。

江扬把头发理成很短的寸发,他本来就五官棱角分明,这下更显得锋利,他把手随意搭在陈沐阳身上,问他有没有发觉少爷眉眼里长了些睿智。

陈沐阳抬头仔仔细细打量他们少爷,附和道:“少爷的智慧已经透过大脑溢出表皮了。大概是回了城,丢掉的智商又发芽了。”

林骁隔着桌子一人踢了一脚:“闲的?”

俩人抱起来,又是鹅鹅鹅地笑。

然后损完林骁问惊蛰,林骁在山里有没有更多糗事,因为觉得林骁这种有偶像包袱的,肯定有所保留。

惊蛰笑了笑,看了眼林骁,然后摇了摇头。

陈沐阳撇撇嘴:“你不乖了,你现在跟他狼狈为奸了。”

惊蛰低着头吃饭,轻笑了声没回答。

惊蛰同桌来找她,两个人一块儿走了,她扭过头,认真地冲三个人挥了挥手。

林骁看惊蛰走了,然后才手脚一伸,非常懒散地靠在那里,皱着眉问:“我觉得她现在在躲我。”

俩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能怎么躲,刚不还跟着他过来吃饭,走的时候还挥手了,陈沐阳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是你太黏人了吧?”

江扬忍不住乐了声,附和:“就是,人家一小姑娘,谁跟你似的,不要脸地硬往人身边凑。”

林骁觉得跟他们说不通,兀自扶额蹙眉,觉得异常不顺心。

惊蛰对他也不算冷淡,但他就是有那种感觉。

从什么时候呢?

大概是从万堃跟她说不要去他房间的时候。

林骁犹豫了又犹豫,忍不住跟两个人说了那天没法安排房间他和惊蛰挤在一张床的事。

这事儿他一直没说过,大约是因为,真的从一开始就抱着私心。

陈沐阳和江扬这种自小没经受过需要跟谁挤一张床的事,也无法理解什么样的情况下,非得林骁跟惊蛰挤。

直觉中就带着点阴谋和故意,于是两个人齐齐掐少爷的脸:“少爷,你要不要这么不要脸。你不能拒绝吗?作为男人不能自觉点?你简直是……随便。”

林骁没好气:“床那么大,我俩甚至可以说在两张床上睡,门也开着,衣服穿的好好的。”他举手,“我什么也没干。”他没法跟他们解释那种天气和场合,那样的环境,尽管他目的不纯,但真的丝毫邪念都不可能有。

陈沐阳还是觉得他不要脸,耸肩:“你就是太得意忘形了,从你进山我就看出来了,你就是仗着惊蛰愿意惯着你,你可着劲儿放飞。”

江扬深有同感:“你什么也没干,你还想干什么?你又不是三岁了,你回去跟你爸你妈说说这事,你看你挨不挨揍就完事了。”

林骁撩着眼皮扫了两人一眼:“我是来听你们数落我的?”

虽然早有所料,但陈沐阳忍不住还是跟他确认了一遍:“我早就想问了,你是不是喜欢惊蛰?”

林骁起了身,抬了下下巴示意出去。

三个人掀开帘子走出去,并排朝着操场去。

今天是个大晴天,带着未散的暑热,三个人的校服都没好好穿,林骁的衣服在肩上搭着,一出门就掉了,陈沐阳捞起来的时候看到拉链上扣着一个小星星,这种可爱小东西,不用猜都知道是惊蛰的。

至于是给的还是要来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不耽误陈沐阳损他:“少爷您真是闷骚。”

林骁随手把衣服绑在腰上,然后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有些懒散地看着操场的方向,嘴角耷拉下来:“我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

陈沐阳偏头:“嗯?”

林骁继续说:“喜欢得太明显了。”

江扬一巴掌拍在少爷宽阔的背上,目视少爷伟岸的身姿,然后摇头轻叹:“长这么帅有什么用,一样要吃爱情的苦。”

林骁没心情贫,仿佛和俩人不在一个频道上,蹙眉轻哼了声,近乎自言自语道:“可她不喜欢我。”

江扬想起自家妹妹,忍不住替惊蛰说:“妹妹对你还不够好?你还想要怎么喜欢你。”

林骁再次哼道:“她对谁都好,她送给别人的玩偶,都比我的大。”

陈沐阳:“……”

江扬:“……”

两个人相视一眼,表情都一言难尽。陈沐阳捂住自己的腮帮子:“谁家醋瓶子翻了,酸得倒牙。”

江扬两只手举起来,抬头无语问苍天:“来道雷,劈死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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