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又一次懵了。
“不可能啊,人怎么会长这样?”
“对啊,而且刀枪不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人怎么会直接这样吃人呢……”
一群人顿时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
宋从极对这种变异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让他们两个妖物起来转个身。
妖物老老实实地转了一圈。
大家看到那被嘴挤压变形的脸,忽然就沉默了。
这好像……的确是人啊!!
但是为什么会长这个模样啊?!!
白优低头,发现宋从极还拉着她的手没放,没有理会身后众人的震惊,他拉着她去找金疮药,清洗包扎一气呵成。
白优心里怪怪的,以前他也没这么在意她受不受伤啊?
这点小伤,他怎么忽然如此紧张了?
他的新郎服刚才已经被脱掉了,此时只穿着一个简单的白色内裳,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发烧还没彻底好,还是因为别的,他的脸上总觉得好像比之前要红了不少。
白优想到刚才那个滚烫的吻,眼神都飘忽起来,不知道应该往哪儿放。
一抬眸就碰上他的领口,那里微微敞开着,正好露出性感又清冷的锁骨。
这宋从极真是……她怎么总会被他给勾住。
白优另外一只手捂在心口,那种无法言喻的甜蜜感充斥在身体里。
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这个发现让白优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但周围毕竟还有那么多人在,她想了想赶紧跑到床边把他的衣服先给他披上,然后融入到讨论的队伍里。
两个妖物看到白优和宋从极重新过来,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抖得更厉害了。
“我感觉这怕是什么妖怪,故意弄成人形吧?”
黄卓的那一批精英里,有人这样猜测道。
白优看着他们却觉得不对,且不说她压根不信这世上真有什么妖怪了,就冲这两妖物那八卦的样子,明显身上还有着很强的人性,“……或者,有没有可能他们本身是一个正常人,但是被人改造过了?”
白优的话,忽然刺激到了黄卓,他惊呼道,“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在一本民间的风水传说里听过相似的改造术。”
众人的视线瞬间落在他的身上。
黄卓:“这种改造术算下来应该是一种巫术和蛊术的结合,用某一些动物养成毒蛊之后,强行与人交合,蛊会将人吞噬,从而占据他的身体,这身体既会保持蛊的邪性,也会保有人的思想。”
白优:“这更像是一体双魂那种感觉?”
黄卓:“不错。但是看面前这两个人,恐怕正是因为蛊性盖过了他们的人性,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不是他们想吃人,而是这蛊……要活着就必须吃。”
众人点了点头。
黄卓继续道,“而且,因为蛊的选择本就是来自于自然天地,经过提炼而成了蛊,算是至阴至邪之物,所以所到之处就会天然改变气场。富庶之地会变成贫瘠,极阳之地也会阴气汇聚……简直就是移动的风水场。”
白优想到了鬼蜮的阴阳两极,“这两个人,正好一阴一阳,一海一陆,所以他们的存在不仅仅是吓人吃人,更是想要把云游镇这个地界,变成修罗之境。”
云游镇乃是大盛龙脉乃至皇陵所在,这里若都一片污浊,那整个大盛又怎会好得起来?
“他娘的,谁这么恶毒?”魁斗忍不住在旁边啐了一口,看着两个妖物倒有些同情他们了。
把好端端的人弄成这个德行,要不是今天抓到了,谁能想到居然是被人改造过的?
黄卓脸上也是难以置信,“我以前只当这是传说,从没想过,居然真的有人做出来。”
“听着的话好像挺容易的?”安王好奇地问了一句。
黄卓摇了摇头:“这样的成功率是很低的,也许一万个人里,能有一个都已经算很成功了。”
他实在难以想象到底死了多少人,杀了多少人,才培养出这么两个妖物来。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魁斗看了一眼宋从极问道。
宋从极走到妖物身边,冷声开口:“我们说什么,能听懂?”
妖物看见他就抖得不行,问什么都老实地回答。
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显然他们毕竟曾经是人,能理解得到一部分人的情绪,但是却无法表达。
“还记得你们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点头。
宋从极了然,扭头看了黄卓一眼,“这两妖物交给天玄司,我会亲自去把培养他们的地方找出来。”
黄卓松了一口气,在见识过宋从极的能力以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只不过——
“还有一事,怕还需要宋司主帮忙。”
“嗯?”
“这两个妖物出现以后云游镇便因为真龙离开而引起了不小的骚乱,显然是有人故意利用此事想让云游镇先乱起来。之前我已经派兵围剿过几次了,但并不能完全解决这个问题。他们虽然被抓,这影响却还是造成了。恐怕靠我一人,无法完全镇压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白优来之前就考虑过了这个问题,所以直接开口道:“黄大人不必担心,百姓易于被这些煽动相信所谓的天象什么的,无非也是因为环境的恶劣所致。这两妖物只要不在云游镇,这里很快就能好起来。而且……他们既然有本事把龙弄走,我们也可以把龙叫回来呀。”
黄卓懵了,“怎么叫?”
白优璨然一笑,“大人只需等我安排就好……”
次日,宋从极与黄卓商讨皇陵后续的事宜,白优则与安王去准备龙的事情。
“宋司主,其实我有一个东西一直想给你。”黄卓趁着没人,叫住了宋从极。
宋从极疑惑地看他一眼。
“这是时霓当年画的符。”黄卓将一张符纸从兜里拿了出来,“当初在皇陵初建,她特地画了一份让我用来让亡灵安息,稳住四周的风水。”
“她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知道你在收集她生前的东西,本来想亲自交给你的。可惜之前我一直在这里,没什么机会去上京。既然你来了,就请一定收下。如今皇陵得以继续建造,这符纸便不再需要了。”
宋从极接过了符纸。上面的墨迹虽然有些褪色了,但还是能看得出来每一笔每一划都是她认真绘制。
仿佛是在提醒他,他有妻子了。不该再对白优心动。
“谢谢。”
宋从极收好了符纸,看向窗外雾蒙蒙的天空。
或许……该是时候与她做个了断了吧……
而另一边,因为车夫被妖物所吃,白优特地传书将有悔给喊了过来。
当然,赶车是一定要的,但她叫他来却有别的作用。
云游镇已经在灰暗的天空下数月了,白优算准了大概会雨过天晴的时间,提前一天就让黄卓在整个镇子里都铺满了绿色的毯子布匹乃至繁盛的绿植。
将整个云游镇都笼罩在一片绿色里。
然后,等日子一到就在大雨之中,当着所有百姓的面,在城墙上做法。
黄卓带领一众官员们虔诚地在城下看着。
有悔对这些那可谓驾轻就熟,根据白优推测的时间,他在那挥舞着桃木剑和符纸演了大半个时辰。
一直到雨停,他忽然大喝一声,“真龙现世,大家快跟我去看看。”
而周围假扮成百姓的托们,非常配合的喊着要跟有悔一起去看看。
他们一出了城门,视线里的绿色褪去,外面天空里却挂上了雨后彩虹。
“天降祥瑞,果然……真龙还是眷顾着大盛的!”
有悔激动地喊了起来。
百姓们纷纷抬头。
“天啊,我看到了,天是粉色的。”
“啊,这是祥瑞啊。”
“是霞光啊……真的啊……”
“我们有救了,有救了……”
百姓们瞬间激动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站在不远处的白优拍了两个妖物一下。
妖物的嘶吼声本就可以引发共振和动荡,这一声吼才出去,有悔那边就跟着喊了起来,“真龙现世,大盛万福!”
周围的百姓们一个个目瞪口呆,但这清晰的声音却依然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黄卓带领官员们跪下了,大家也纷纷跟着有悔跪到地上,喊“真龙现世,大盛万福……”
包通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简直难以置信,再看看天,明明还是正常的,怎么就有祥瑞了?
“白小姐是如何做到的?”
白优:“我不是让黄大人在城里到处都弄了绿色吗?人们长时间看绿色,再看白色的时候,眼睛就会变成红色……有悔在里面做法,琲是让那些出来围观的百姓适应绿色而已。”
“可是……你就不怕有些人没看到?”
“人心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你真把绝对的真相放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一定相信。但是,你若是给一个神秘莫测的真相,他们自己脑补也会相信了。而且,这情况下大部分人都看到了,没看到的人就算真的没发现,也不会承认的。那样不就等于说自己看不到祥瑞了嘛?没有人会想做异类的。”
包通恍然大悟,“那这真龙……?”
“这世上没有人见过真正的龙。他无非是一种信仰,一种让百姓相信陛下乃是天选之人的手段罢了。之前动手的人,无非是想要摧毁这种信仰来达到煽动人心造反的目的。我不过是如法炮制而已。”
包通愣了一下,都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白小姐当真聪慧过人,你与宋司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白优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这话要在以往她一定会否认的。
可现在听着,她却心情大好。
“你觉得……我跟他真的合适吗?”白优好奇地问了一句。
包通:“当然。白小姐不是很喜欢宋司主吗?”
白优怔了怔,原来……她的表现这么明显了嘛?
白优脸颊烧了起来,“那什么……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说着,白优拉着妖物一溜烟跑了。
安王最讨厌繁琐之事,所以后续一切都交由包通去处理。
白优让包通那几句话弄得心神不宁,今天反正也没什么事干,提前赶回了他们的住所。
只是,才走到宋从极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安王和他的谈话,白优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行了,你也不用跟本王打马虎眼,本王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喜不喜欢白优?”
白优瞬间紧张起来,忍不住将耳朵贴到了窗户上。
宋从极的声音停了好久才传出来,“我已经有妻子了。”
“那又如何?一个死人而已,你们连睡都没睡过,这算什么妻子?你要守着你那根棍一辈子不成?白优好歹是个活生生的人,你喜欢她的话,什么问题解决不了?本王帮你。”
“不劳王爷操心。”
“所以,你这话的意思是不喜欢了?”
“……”
沉默。
屋子里陷入到一阵长久的沉默里。
白优一颗扑通扑通跳动的心瞬间冷了下来。
那铺天盖地的难过向她袭来的时候,她才无比确定她所有的好奇,所有的靠近……都只是因为她喜欢他。
因为喜欢,所以在这得知这份喜欢不会得到回应以后,那种心酸和痛楚却在一瞬间将她包裹住,几近窒息。
他的沉默甚至比他的回答,更让她难过。
白优蓦然想到了月贵妃对她说的话,她不应该替宋从极来做决定。
白优的手扶上唇,这里好似还留着那个炙热的吻残留的温度。她其实本想过……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果他也喜欢自己的话,她不然可以告诉他自己是谁的,毕竟……不是都成了亲了嘛……
这样的话,他的心理负担或许能轻一些。
但他要是不喜欢,暴露身份,无非是用另一个方式来捆住他而已。
他的心里有她,她是白优还是时霓都不重要。
但他若没有,就算她是时霓,那也只是她的单恋罢了。
何必呢?
白优从来都不喜欢单向的奔赴,所以,那些都已经准备好的话,在这一刻,她又重新全部咽了回去。
她怎么能忘,时霓已经死了,她现在……只是白优。
安王依然不甘心,“你都把人又亲又抱了,你就没点表示?”
宋从极:“我会负责。”
“你怎么负?拿什么负?”
宋从极:“我名下所有地契,商铺已经全部改成了她的名字。”
当然,还有盛千夷的那份聘书,只不过……他一直不肯拿出去罢了。
至少这些,足以保证她未来的生活不用愁了。
这是他眼下唯一能想到补偿她的办法。
安王被他气笑了,“你也太不了解女人了,你觉得白优这样的女子,会缺你这些东西?吴氏算不上首富那也是大盛国数得上号的富商,不然你以为就靠白礼那点编书的钱能养活整个侯府?她若真看得上这些东西,跟本王合作,难道不比跟着你得到的更多?”
“……”
白优不想再听下去了,急忙推门而入,“哎呀……王爷你就别添乱了。”
白优的出现让屋内两人都愣了一下。
白优直接走到了宋从极的面前,一口气说道,“大人,我们那晚什么都没发生你不用对我负责的,你也负不起这个责,你我之间,从头到尾都只是公务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也没给宋从极回答的机会扭头就跑走了。
宋从极看到她走,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安王摇着扇子冷眼瞥他,从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难得看到了一丝痛楚,眉眼一挑,乐了。
安王:“非得逼本王配合你演戏,现在人气跑了,高兴了?”
宋从极将面前那杯早已冰冷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什么都给不了她。
他甚至狠不下心来彻底远离她。
她只要出现在他面前,他就忍不住想要向她靠近。
新婚一夜,既是任务,亦是情难自已。
所以,他只能想到这种办法逼她自己离开。
也只有这样……或许才是他们最好的结果吧……
因为这一次偷听,白优明显在躲着宋从极。
两人之间的气氛降至冰点。
包通几次看到白优故意避开宋从极,都一头问号?
不是还说着喜欢的吗?怎么突然就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安王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只表示妖物被两人给打伤了要修养一下再带路,所以强行在临时的镇子里住了几天,并让众人放个假,先四周去玩玩放松放松。
白优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宋从极担心她,还是去问了安王她的去处,安王摇着扇子一脸懒散,“霜城离咱们那么近,她说正好去看看。”
宋从极怔了怔。
霜城。
那是时霓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她突然去那做什么?
想了想,宋从极还是不太放心,前往霜城。
只是,他却没想到,会在时霓的家外,见到她。
她都没来过霜城,又怎会知道时霓的住所?
而且,因为这里已经被他买下了,周围也不会有人知晓曾经住过谁。
她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到底是巧合?
还是她……知道什么?
宋从极还在思考,只见时霓家隔壁的阿婆拉着她就不松手,“……时霓啊……你上次帮我画的符纸都没了啊,我又开始睡不好了,我天天盼你回来呢……我终于又能睡个好觉了。”
白优笑嘻嘻地任由阿婆拉着,“阿婆你等等,我给你重新弄啊不要急,没事的。”
“好好好。”阿婆眼睛看不见,白优搀扶着她,缓慢地往屋子里走。
宋从极看着两人熟络的态度心下有些异样,她甚至……也没有纠正阿婆的叫唤。
宋从极心里突突地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没有让两人发现他,而是悄然纵身去了屋顶,在上面安静地看着她们。
白优特地去外面买了一些黄纸,然后随手画了几个符。
她画符的时候,半俯在桌子上,每一笔每一画都非常认真细致,一连画了七八张,“阿婆,符我已经画好了,我给你贴好啊。”
“好好好……还是咱们时霓对我最好啊。”阿婆高兴地旁边笑着说。
白优没有反驳,而是拿起符纸在不同的方向贴了贴。
然后又在院子里重新换了几个物品摆放的位置,重调了一下房子里的风水。
“阿婆,我已经弄好了,以后你都不会失眠了。我先带你熟悉一下。”
阿婆高兴不已,被白优拉着重新熟悉环境以后,死活要送她礼物表示感谢。
白优推辞不过,只好牵着她一起上了街。
宋从极在她们走后,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走到她画好的符纸前。
看着上面的符纸,宋从极猛然一惊,掏出了黄卓给他的那一张。
他将两份符纸放到了一起。
每一个勾,曲线,符号……几乎,不,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
一个人可以轻易改变自己的字体,但是符咒往往因为是图形,是最不容易更改的。
甚至,落点,笔触发力点这都是无法模仿得出来的。
他比对了她画出来的全部,每一张都和手里的符纸重叠。
再加上她在写的时候或许根本没想过要伪装……
看着这一模一样的符咒,宋从极的心跳越来越快,心里某个答案在一瞬间清晰无比。
他再也不相信所谓的巧合了。
果然……
他就知道……
她一直都在骗他!
宋从极稳了稳心绪,纵身一跃,跳出了阿婆家,直接去了隔壁家里等她。
暮色黄昏,白优回来了。
阿婆曾经给了她不少照顾,没想到几年不见,阿婆的眼睛却已经看不见了。
谁能想到即便看不见,阿婆也还是能认出她。
白优手里拿着阿婆给她买的糖糕,重新站在曾经生活过的院子里。
糖糕也是爷爷最爱的小甜品。
她将糖糕放在一边,看着这里和过去一模一样的摆设,眼睛有些发酸,没想到她还有活着重新回来的这一天。
更没想到,宋从极居然真的还将这里保留着原样。
一想到宋从极,白优这心里就一阵阵刺痛,她坐在爷爷曾经做过的花园长椅上,本来想说点什么,忽然她好像看到房间有一个人影。
谁?
白优神色一敛,跑了进去,正好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里。
抬头,迎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白优有片刻的怔忪。
“宋从极?你怎么在这里?”
宋从极的眼眸里火光跳动,他顺势将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我等你……很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安王:本王就看着你作这个大死……到时候怎么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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