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下冷得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
古拉加斯还好,他那满身脂肪根本就是寒冷的克星,至少洛萨从来没见他在弗雷尔卓德这么冷的地方穿过衣服,一直是光着膀子挺着大肚皮的。
不过两个苗条的女孩就没这种抗冻能力了,尽管穿着厚实的毛皮衣物,卡特琳娜和萝莎可可还是刚下深渊就被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发青。
“你没有什么……可以取暖的魔法吗?”卡特琳娜有些不情愿地朝洛萨求助,再这样下去她感觉自己就要冻成冰雕了。
“死灵魔法可没这种能力。”洛萨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嗯……”卡特琳娜闷不吭声,紧咬牙关,似乎就算被冻死也要mtodmw随洛萨下去。
“你有必要这么坚持吗?”洛萨劝道,“上去吧。”
“不行……”卡特琳娜抱住自己的双臂,用颤抖的声音道,“小狼……是我弄丢的……我必须……弄他回来……”
洛萨叹了口气,几年不见,卡特琳娜这女人真是越变越固执了。
“生者自私,死者无私。”随着咒语想起,黑雾凝聚成了一道锁链,贯穿了卡特琳娜和萝莎可可的胸口,和洛萨一起链接了起来。
“这是……”卡特琳娜惊讶地发现自己感觉没那么冷了。
“虽然死灵魔法不能取暖,但能做到的事情很多。”洛萨打了个哆嗦,“这个魔法能把我们连接起来,平分我们的身体感受。”
“你的意思是说……”卡特琳娜都四武浙川成明白了过来,“你在分担我们的寒冷?”
“就是这个意思。”
卡特琳娜面色复杂,不过她没有道谢,她说不出来。
“为什么不和他连?他可以分担很多寒冷吧?”卡特琳娜指着古拉加斯,醉醺醺的大胖子完全不冷,仿佛在家里一样怡然自得,不是还抱着酒桶嘬一口。
“确实可以,但如果你想同时分担他的醉酒的话,我也没意见。”洛萨说。
卡特琳娜不说话了,她觉得还是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比较重要。
四人乘着黑雾不断下潜,他们已经越来越深入,但过了很久还是没看到底。
“这裂谷究竟有多深啊?”卡特琳娜看着四周的黑暗,尽管有洛萨召唤出来的幽幽鬼火照明,但可见度还是很低,那深邃的黑暗光是看一眼都会让卡特琳娜觉得心颤。
这很不合理,卡特琳娜是专门接受过黑夜行动的训练的,黑暗按理说不会吓到她才对,但卡特琳娜的心脏还是怦怦直跳。
“你要是怕可以回去。”洛萨道。
卡特琳娜一惊,她猛地想起现在自己的感觉正和洛萨连接在一起,自己一心悸洛萨马上就会感觉到了。
“这种程度还好。”卡特琳娜还是不想回去,“你不用管我。”
“随你吧。”洛萨盯着深渊下方,“我们快到了。”
如洛萨所说,众人终于踩到了地面,准确的来说,是冰面。
深渊之下是茫茫的冰,不过这些冰很不同寻常,光是踩在上面就感觉到了刺穿鞋底的刺骨极寒。
“萝莎可可。”洛萨吩咐了一下自己的侍妾。
萝莎可可朝洛萨一点头,她的身体里突然涌现出一股力量,那是淡淡的,犹如水雾一般的魔力。
“这是什么?”卡特琳娜看着那水雾,即使是不会魔法的她也明显看得出这跟洛萨的黑雾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圣蔼。”洛萨解释道,“黑雾是死者的依托,圣蔼就是生命的雾气,它是生命之水雾化后产生的东西。待在圣蔼里可以一定程度上保护我们的身体。”
洛萨没有说谎,【群岛的新娘】们本就不是单纯的亡灵,她们是更加复杂的存在,是生命与死亡的中间态,圣蔼也是只有这样的存在才能激发出来的力量。
卡特琳娜默不作声,洛萨身边的女人真是一个一个超出她的想象,那辛德拉和娜美自然不用提,就连占据了伊莉丝肉体的鬼魂都有这样强力的魔法。
洛萨手中出现了纯白长弓,他脑海中想象着丽桑卓的样子,长弓忠实地为他指明了方向。
“在那边。”洛萨道,“我们走吧,脚步轻点,别惊动了冰层下的家伙。”
“什么家伙?”卡特琳娜问道。
“监视者。”
“你真信有监视者?”卡特琳娜还是表示怀疑。
“当然。”洛萨道,“因为我见到过。”
众人跟着洛萨一起前进,没走多久,他们就看到了目标。
女巫丽桑卓。
她站在一面冰镜前,脸上无悲无喜,似乎早就知道洛萨他们会来。
“愚蠢。”丽桑卓头也不回,背对着洛萨等人道,“你们不该来这儿。”
“你也不该不还我的孩子。”洛萨道,“他在哪?”
丽桑卓似乎没兴趣和洛萨继续交谈,她的身边走出了几个霜奴。
“你真要在这里和我打吗?”洛萨警告道,“你
就不怕把下面的东西吵醒?”
“怕?我很早以前就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包括我自己的死亡,包括这个世界的毁灭。”丽桑卓淡然地道,“但我还有一个夙愿未了。”
“让我猜猜。”洛萨慢慢走向丽桑卓,“成为弗雷尔卓德的女皇?”
“那不止是我的夙愿,还是我们的夙愿。”丽桑卓摸着冰面,道。
“她说的我们是指三姐妹吗?”卡特琳娜猜测着,来弗雷尔卓德这么久她也了解了很多关于三姐妹的神话。
“我们本想共同坐上女皇的位置,三位女皇,携手共进。”丽桑卓的手指轻轻摸过冰镜,“但这只是幼稚的我们的痴心妄想。我们三个虽然是姐妹,虽然血脉相连,但完全不同。不管是对待事情的处理方式,不管是各自的理念和思想……不管是我们看待感情的态度,都完全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
“所以你把阿瓦罗萨和赛瑞尔达杀了?”洛萨继续向前走。
“我没有杀她们……她们是死在监视者手中……”
“那监视者又是怎么来的?”洛萨问道,“据我所知,那些东西是不可能自己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必须要有人为它们打开通道。”
丽桑卓沉默。
“那个人,是你吗?”洛萨问道,“否则我实在猜不出,你是如何获得了这么久的寿命,你的年龄应该比许多国家的历史都长了,但寒冰血脉并非是长寿的种族。”
“呵……”丽桑卓笑了笑,“你说的没错,是我放过来了监视者,因为它们应允了我力量。是我让它们杀死了阿瓦罗萨和赛瑞尔达,因为我想要成为唯一的女皇。也是我把监视者们封印在了这里,因为我想要出尔反尔。一切都是我,我是所有苦难和灾祸的根源。得到这个答案,你满意了?”
“不满意。”洛萨摇头,“我还想知道你的目的。”
“目的?”
“如果你想成为女皇,凭你的力量在弗雷尔卓德建立起一个帝国并不难吧。”洛萨道,“甚至吞并南方的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占领整个瓦洛兰大陆对你来说也不是没有可能。”
卡特琳娜面色有些难看。
“但你却选择隐藏在这偏远的北方,在一座要塞里度过了千年万年的时光。”洛萨走出了圣蔼,“我想知道为什么。”
在洛萨走出圣蔼的一瞬间,霜奴们对洛萨发起了攻击,但洛萨只是一个闪身就来到了丽桑卓背后,对身后的众人道:“那些东西就交给你们了。”
萝莎可可立刻对霜奴们发动了攻击,圣蔼涌动,迅速吸引了霜奴们的注意力。
“真是……”卡特琳娜也抽出弯刃,缠上了一头霜奴。
古拉加斯虽然完全搞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但不妨碍他高举着酒桶,哇呀呀地撞向一头霜奴。
丽桑卓缓缓转身,角冠下的眼睛看着洛萨:“你就真想知道答案?”
“不知道答案,就解决不了问题。”洛萨伸出手,想要触碰丽桑卓。
一根冰刺突然刺穿了洛萨的手掌。
洛萨没有管,照样把手抚摸在了丽桑卓脸上。
洛萨的血涂抹在丽桑卓的脸庞,像是血盟的仪式一般。
“几年前,在阿瓦罗萨的陵墓。”洛萨道,“艾希取走阿瓦罗萨的长弓的时候,我因为触碰了那把臻冰弓几乎要死去。是你出现在了我的梦里,救了我,为什么?”
丽桑卓轻轻歪过头,洛萨手掌里的冰刺消失,丽桑卓好像把自己的脸放进了洛萨的掌心,让满是血的手掌托举着她的脸庞:“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能入梦吗?”
“为什么?”
丽桑卓的手中举起一块冰,冰晶之中,有点点星光般的沙子。
洛萨瞳孔一缩,他认得这样东西。
被冰晶封存的不是什么沙子,而是梦尘。
是那头名叫莉莉娅的小鹿的梦尘。
“这是万年前,我的血盟送给我的血盟订婚礼物。”丽桑卓道,语气里竟然少了些冰冷,多了些追忆的柔和,“他送给了赛瑞尔达一头野猪,他送给了阿瓦罗萨一只鹰,而这些能让人进入梦境的粉尘,是他送我的礼物。”
洛萨深吸一口气:“他叫什么?”
“他的名字是个秘密,只有我们三个知道。”丽桑卓的嘴唇微动,“他叫洛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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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们。
——弗雷尔卓德之主的血脉订誓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