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美瑜正哭得伤心,忽听叶鸣又问郑晓亮是不是在他的酒里下了药,惊骇得身子又是一抖,那双泪眼在一瞬间瞪得老大,抬起头看着叶鸣,就像看到了鬼魅一样。
叶鸣从她惊恐的神色中就得到了答案,心里愤怒已极,但他现在不想把这种愤怒在周美瑜面前表现出来,于是便忍了忍怒火,和颜悦色地说:“周小姐,我估计这不是你的主意,你可能也是迫不得已,和我一样,都是受害者。我现在不责备你,也不准备对你怎么样。但是,你必须告诉我实情,以免我被人害了,还不知自己是怎么跌进陷阱里的。”
周美瑜本来担心叶鸣在识破了自己那个包的秘密后,肯定会勃然大怒,说不定会暴跳如雷地斥骂自己一顿,甚至还可能将自己揍一顿——毕竟,这种偷拍的行径太卑鄙了,也太下作了,换上谁都难以容忍。
没想到,他现在却如此冷静、如此平和,还客观地说自己可能是迫不得已——这一点,令周美瑜既感动又愧悔,忍不住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叶鸣见她越哭越伤心,生怕外面有人偷听,忙从床上跳下来,走到周美瑜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用更加柔和的语气说:“周小姐,你先别哭。你只要把事情跟我讲清楚了,让我知道谁在害我、准备怎么害我,我就绝对不会怪你。我说过:你可能是受人指使、受人胁迫,你这样做不是你的本意,对不对?其实,我虽然跟你只交往了不到一天,但也看出来了:你是一个好姑娘,有修养、有见识、有能力,文化水平应该也挺高。所以,我有点想不通:你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被人利用来干这样龌蹉的事情?你就不想一想:你如果这样做,万一有一天东窗事发,你会身败名裂吗?”
叶鸣的这几句话,像一把千钧重锤,狠狠地砸到了周美瑜心里的最柔软之处,令她在一瞬间就觉得叶鸣是最理解自己的人、是最痛惜自己的人。
于是,在一种激荡不已的心态之下,她忍不住扑进叶鸣的怀里,一边抽泣一边说:“叶鸣,对不起!我真的是被逼的!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不想按他们的要求去做。但是,我没有办法,我的前途、我的命运、甚至我家人的命运,都操控在他们的手里。如果我不按他们的去做,他们就会报复我、迫害我,还会迫害我的家人。那样的话,我们一家人在湟源就待不下去了,我们就只能到外面去流浪了。
“你不知道:他们是非常冷酷无情的,是完全没有任何同情心、没有任何怜悯心的。他们整人害人,一定要整你到死,绝不会给你留半点余地!我就亲眼看到过他们害人,看到过他们把别人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所以,我只能按他们的要求去做,我只能抛弃我的尊严、抛弃我的名声,来干这种令人不齿的勾当!
“叶鸣,你听我的话:赶快离开湟源,别再呆在这个危险的地方了!他们的势力非常大,你斗他们不赢的。他们在市里、省里都有很强硬的后台,在湟源县,他们就是这里的土皇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也逃不脱他们的手掌心。你现在孤军奋战,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劝你赶快走,赶快回到省城去,不要再呆在这里。
“你如果现在找借口走了,你就安全了,我也解脱了,他们就不会再逼我来引诱你、来陷害你了。但是,如果你再不走,即使我这里没达到他们的目的,他们也会想另外的办法来陷害你的。我这绝对不是吓唬你,请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千万不要逞英雄。”
叶鸣虽然知道陈建立等人在湟源肯定干了很多天怒人怨的事情,但是,他总认为再怎么说,陈建立等人也是党的领导干部,总会有点原则和底线。而且,他现在觉得自己手持正义之剑,又有李书记等人撑腰,陈建立就是再霸道、再凶横,总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因此,在听完周美瑜那番恳求自己赶快逃离湟源县的话之后,他有点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下,说:“周小姐,你把湟源县的官员说得这么可怕,好像威虎山上的座山雕一样,这不大可能吧!再怎么说,你们湟源县也是共和国的地盘,也是***下的人民**,总不可能变成一个土匪窝吧!你放心,我在这里工作,自有我的方法和策略,我相信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周美瑜听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自信,猜想他可能也有比较强硬的后台,否则的话,他不可能对自己刚刚那番话无动于衷,陈建立、胡德清等人也不可能如此重视他。
想至此,她心里的恐惧和担忧稍稍消除了一点,点点头说:“好的,你既然如此自信,那你就按你的方式去做吧!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点:这些人做事非常阴毒,无所不用其极,很多事情,你不能以常理去揣度他们。所以,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叶鸣见她是真诚地为自己担忧,心里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于是,他便问道:“周小姐,你到底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一定要听他们的话,来干这样的事情?你家里或者你本人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所以受制于郑晓亮等人?”
叶鸣问这番话的目的,是因为他发现这个周美瑜是一个可以争取的对象。如果将她拉到自己这一边,让她跟自己说一些湟源县非法集资的内幕,同时也让她给自己注意一下陈建立等人的动向,等于是自己在对手那里安插了一个眼线,将来他们有什么针对自己的行动,自己就可以提前知晓、早做防备了。所以,他便想了解一下她的困难,必要的时候,可以帮她解决一些实际困难和问题,让她从陈建立等人的阵营里反水,帮助自己查清楚湟源县非法集资的层层黑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