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吩咐家丁们动手,大家一哄而散,砸的砸,打的打。邢涛亦不是吃素的,带了帮打手加入战局,奈何薛府家丁们都像敢死队的一力向前,金兵部没有留太多防卫帮众,一时之间邢涛和打手们落在下风。
“给我去调人,我们金兵部没有做这些事,示弱反而给人口实。能调多少来多少,去我礼户部调人来。”季远凝迅速判断形势,逃避退让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许是季远凝的话起了作用,他有条不紊安排调人。既给薛宅家丁们起了恐吓作用,也对自己帮众撑腰,邢涛明显觉得手下人精神一振,逼退了薛家家丁。
“请薛老爷你罢手。”季远凝见薛老爷等人处于下风,不想逼他太甚,也是言和的时机。
果然薛老爷一摆手,停了攻击,恨恨而走。
薛府人离开,季远凝反皱起眉头,他对邢涛道:“薛老爷一定会告到闵舵主那里。以舵主和薛家的关系,只怕又是一场硬仗。我们需要现在就着手查这个案子。”
“唉,每件事情都咄咄逼人。”邢涛道,“这件事着实不容易。我们见不到薛小姐,不知道害她人的模样,这从何查起?”
“先内部自查,金兵部和我的礼户部每个人都要查到。”季远凝道,“刚刚薛老爷无意中透露了时间地点,你我分头查。”
“好,听你的。”邢涛心服道,“我马上亲自去做。”
“还有件事情麻烦邢大哥你,否则夜长梦多。”季远凝依旧神思凝重,走下来轻声对他道。
“什么事?”邢涛亦轻声问道。
“林宁。”季远凝走过来附耳只对他说了这两个字。
季远凝打算抢回林宁,他已经先让郑管家在季园准备。
这次东西苑都不能住,能住的只有季园靠近祠堂偏远的杂物间,因为祠堂在旁,还单有厨房厕所等,另外除了几个洒扫的,没有任何人会踏足这一块。
郑管家借着为季先生筹备婚礼的名义,说是清理杂物间,反而布置归置,床桌柜一应俱全,硬生生布置出一间卧房,更把洒扫的换成自己的心腹。
郑管家听林宁没死,反而回季园居住,心中欣喜。他知轻识重,闷在心里不敢妄言,更求万事妥帖,不得怠慢。
只是,如何从玉溪庵中弄出林宁呢?首先必须让她自己能出庵门才行。
说来也巧,似乎冥冥中自有安排。
林宁跟随惠净师父修行,她静坐禅修、跟着上早晚课、经行和抄颂经,甚至一些力所能及的劳作,心境已经和之前大不同。
她对人生亦看开许多,不再设目标,只求顺其自然、万法由心。这些天她的药石亦开始慢慢断掉。
惠净师父唤来林宁道,你不属于这里,总要出去面对世事,不能躲在庵里不沾染世尘,从现在开始可以慢慢出庵门经行。
还有一句话送你,红尘俗世才是真正的修行之所。置之死地而后生,投之亡地而后存,才是真勇敢、真般若。
于是由傅石陪着她,在庵门不远处经行。经行一法,在《杂阿含经》中,佛陀对目揵连提及:“目揵连!若此比丘,昼则经行、若坐,以不障碍法自净其心;初夜若坐、经行,以不障碍法自净其心;于中夜时,出房外洗足,还入房右胁而卧,足足相累,系念明相,正念、正知,作起思惟;于后夜时,徐觉、徐起,若坐亦经行,以不障碍法自净其心。目揵连!是名比丘殷勤精进。”故而是精进修行增强身心的妙法。
林宁感觉越发好些。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梭动。季远凝决心接回林宁的下午,是个暖和的冬日耀阳,傅石陪着林宁经行,在她身后不远处默默跟随。
邢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出草丛,三两下劈晕了没有防备的傅石,拉起林宁就要走。
傅石忽然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拦住了邢涛的去路。原来看起来他没加防备,却卖了个破绽给邢涛,后发制人。
“邢涛,放开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虽然我们同属于莫五爷手下,我并不想对付你,可是你不要欺人太甚。”傅石提足中气吼道。
他虽没带兵刃,但拳脚极好,足够应付。邢涛知道傅石是个硬点子,他不得不一扯林宁,接应的人恰恰好接住她,流畅迅捷。
傅石猜到邢涛不会一个人单独行动。他索性问他:“要带走林小姐的是谁?能知道林小姐活着的人除了你我还有谁?”
“是我。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吧?”接应揽住林宁的男人说话了,不是季远凝又是谁。
林宁一直在挣扎,季远凝不得不紧紧搂住她,看起来他从她背后环住她,仿若一撒手就消失不见般紧拥着,从傅石的角度看,别有一番暧昧。
林宁忽然想起惠净师父的话,深觉她是世外高人。她说自己不是属于庵里的人,迟早回红尘俗世中去,应在今天。
她虽然持续修行,到底根基尚浅,如今看到季远凝,心中又有情绪的浮动。
“你放开我、放开我,季远凝,我不再是你的季夫人,我现在是自由身,请你不要这样。”林宁道,义正辞严。
“就算你是季远凝又如何?林小姐说得对,她是独立的人,选择谁不选择谁是她的自由。请季先生你尊重她,也自重身份。”傅石起初看到季远凝一惊,听了林宁的话,强调一遍。
“她,独立?哈哈。”季远凝突然冷笑起来,“她不过是死而复生,有何身份?谈何独立?只有我可以庇护她,让她安全宁定。傅石,你不可能永远让她呆在玉溪庵里,也不可能带着她还行打杀之事,出了这山门你能给她什么?你打她的主意这么多天,我都容忍了,今天该到此为止了!”
“他是不能。可我不是你们的玩物,不是你们男人可以交易的商品。就算你要抢我,也要我愿意。季远凝,请你放开我。”林宁再次强调。
“如果我不呢?”季远凝狡黠笑道。
林宁看好他的脚,狠了心就要踩下去。然而季远凝更快,他低低含住林宁的耳垂,伸出舌头舔她的耳珠,激得林宁身体敏感发热、满面通红。其后更沿着她耳后寸寸吻下来,林宁想跺他脚的事顿时抛在脑后。
他清楚得把话送进她的耳里:“阿宁,不记得了么,我说过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人。现在就算你想孤独终老,我也不允许。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随你。我知道你身体的敏感点,这是对你身边有别的男人的惩罚。”
他贪馋嗅她的体香,还有庵里清修染上的香火气味。她又扎扎实实在他的怀里,跑不脱逃不掉。他的心终于安稳了。
傅石被季远凝说得突然无言以对。看到她对他的自然反应而心酸。夜深人静时他在脑子里幻想了无数次自己和她的情形。比如,她在灯下为自己缝衣衫、她在家里留下一盏橘红色灯火的灯、他甚至设想会让她生自己的娃娃,围着自己叫爹,该有多么幸福!
然而今天他才明白,这些不过是幻想罢了。他想娶,她会嫁么?他想娶,可前程又在何处?季远凝说得对,以自己今时身份地位,他想给她最好的,却不能凭空变出一座傅园……
站在季远凝面前,傅石的调子就是灰朴朴的,永远没有季远凝这样耀眼。他恨自己的软弱和无力,恨自己保不住落在他身边的凤凰……
太多情绪夹杂在一起,在傅石心头滚着。邢涛趁热打铁:“傅石,有些鸟只能在天空飞,有些鸟儿喜欢慵懒的金丝笼子、有些陌路相逢不过是一瞬的缘份。不是你的,永远都不会是你的,你总会找到属于你的那只最合适的鸟儿。
首先的要点是放开你手中不合适的那只,让她回到该回去的地方,你就救赎了自己,也解放了自己。”
傅石装作不在意邢涛他们的话,心中却在不停思考着他们的话。思考的结果往往很多都是消极的担忧的,他认同了他们的话,有股自卑油然而生,因此让开了路。
林宁见傅石退却,听季远凝点破了傅石对自己的感情,她以前隐约感受到但从没想过的东西暴露在自己面前,她没有再开口麻烦傅石。
她见季远凝环在她胸前的白皙手腕,想起上次对付邢涛的一招,低下头作势去吻,季远凝没想到她主动亲近自己,心中一喜。
然而紧接着就是一阵疼痛,邢涛的话浮现在他脑子里,他唤她小雌猫,还真贴切。
季远凝忍着疼,面上牵起一抹苦涩,他耐不住疼,打横来个公主抱,林宁还要挣扎,这么一来她娇艳的红唇近在咫尺。
季远凝打定主意,对上她大睁的剪水秋眸,吻了下去,吻上肉肉的红唇还不够,他要撬开她的贝齿深深品尝她的香津。
她的唇,她的人,她的温度,这么多天终于尝到熟悉的味道,老天,待他季远凝不薄,还会有今天!
林宁迷失在这样的深吻中,季远凝在她身上开发的种种技巧,还是可以挑逗得她意乱情迷不能把持。
邢涛“哎哟”一声,这两个人就这么猴急么!就在自己眼前啊,他可不想现在看到卿卿我我,都没地方下下火。
还有个不想看见的,是傅石。比起邢涛,他是真心酸涩难忍,事已至此挽回不了,他本想回庵里。刚要转身突然想到什么,在林宁他们身后喊了一句:“林小姐,若再有事,尽管来找我,我傅石永远都愿意为你效劳。”
“你敢!”季远凝心生嫉妒,咬了林宁的唇,他掌握火候,只让她的唇有微微的刺疼,得让她长长记性。
“不要。季远凝,你讨厌。”林宁摆头挣脱他的钳锁。季远凝当机立断,抱着她就往车上放,他坐在她身旁,一幅吃定的样子,咬耳朵道:“阿宁,回去后……我可不想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