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的百年公府居然就这么败了,听说英国公一家子全部关起来了,过上不久就要一并斩首。”
“犯下那样的重罪,能活下来才怪了。”
“可惜了这座府邸,怕是要毁的面目全非了。”
“是啊。”
往日煊赫的英国公府大门已经被看管起来,几个冷脸身着甲胄的兵汉正在卸门上的匾额,一群人隔着街议论纷纷。
虞妤坐在青布马车里面,隐在人群中偷偷摸摸地掀了帘子去看,她不敢露面,方才在城门口遇到了与虞家有仇的威远侯,他说英国公府要抄家灭族。虽然罪不及阿父,但虞妤害怕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将她也抓了去。
想到那个冷脸凶狠的威远侯,小娘子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唇,做了太子妃的人是虞四娘,和太子勾结的人是大伯父英国公世子,她和阿父又没有害他和太子妃,可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可怕。
匾额已经被卸了下来,虞妤眼睁睁地看着几人围着一个身着紫袍头戴金冠的高大郎君毕恭毕敬地在回话,脸色微变,说起威远侯,他就真的出现在英国公府的大门前面了。
是他告诉自己阿父无罪的,阿父也曾说过威远侯人品贵重,虞妤心中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希望,期期艾艾地从马车上面下来。
她归来邺京是擅自做主,打听好了回邺京的商队谎称自己寻亲混进了里面,到了城门口才与那些人分开,匆匆雇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此时,她身边没有一个亲近熟悉的人,只能自己一个人找阿父。
英国公府被人围起来了,可她只知道这一个地方。
拿了帕子包脸的小娘子从马车上下来,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她慢慢地挪着步子走近了那人。
“侯爷,这匾额要怎么处理?”京畿卫都知道侯爷和虞家有仇,抄虞家竟然亲自到场,不敢擅专事事询问。
虞妤离英国公府的大门只剩下几步之遥,她想开口唤威远侯。
那个一脸冷漠的郎君开口了,语气冰冷,“砸了,烧掉!”
小娘子立刻顿住了脚步,略为惊恐地看着悬挂了百年的匾额被砸的稀巴烂,绷紧了嘴巴什么都不敢说。
她虞五娘是不是也会和匾额一样,惹怒了他就会被砸了,烧掉……不行,不可以问他,他和虞家有仇。
虞妤当机立断,连忙转了头要跑回马车里面,然而她已经被人注意到了。
“哪来的小娘子,京畿卫行事也敢凑上前。”一个壮汉眼厉看到了虞妤的身影,皱眉嘟囔。
谁知道就这么一句话吸引了侯爷的注意力,他骤然抬头往小娘子的方向看过去,然后黑眸眯了起来,脸色森冷,“虞家的人,将她带过来!”
这下,虞妤想走也走不掉了,她蔫哒哒地被两个人围着带到了威远侯的面前,头上的手帕还包着。
“威远侯,你知道我,我和阿父是无罪的,你能告诉我阿父在哪里吗?”虞妤鼓足了勇气,解开了包着头脸的手帕,莹白绝美的一张小脸就露了出来,一双眼睛怯生生的带着期冀。
威远侯曾经是她的未婚夫,长的又好看说不定会帮自己找到阿父。
侯爷让带来的小娘子居然如此绝色,四周的卫兵都倒吸一口气,忍不住眼中露出了惊艳。
可她是虞家的人?宋峥的手下,京畿卫的副指挥使牟山有些惋惜,绝美的小娘子活不了多久了。单单行刑之前几日她就有可能香消玉殒。
谁让虞家害死了太子妃得罪了侯爷呢?
“无辜?无罪?”宋峥一双戾眸在小娘子的脸上停留了几瞬,看她白皙滑腻的肌肤,看她如小鹿清澈的眼神,看她红樱的朱唇,语气阴骘,大手一扬,“带回威远侯府!”
虞妤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阿父不是无罪的吗?他怎么可以抓走自己?
“威远侯,你出尔反尔,你不是好人!”因为他过人的姿容错信了他,虞妤气恼不已,眼中含了一泡泪水。她要是被抓进威远侯府一定就和那匾额一样,下场惨淡。
面对小娘子的指责,宋峥冷冷一笑,目光愈加冰寒,“出尔反尔的不是虞家人吗?一家女许两家人,你们当本侯的脸是随便任人踩的吗?堵住她的嘴,若要挣扎就捆起来!”
虞妤惊住了愣住了,一家女许两家人,威远候说的是虞四娘算计她和延平伯府的婚事……她虞五娘怎么可能嫁给那样的丑八怪,再者那个时候威远侯已经死了呀!
小娘子不甘心地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面色冷酷的高大郎君直接从她手中拽过方才包头脸的手帕,揉了揉塞进了她嘴里。
骤生的变故让虞妤惊惶不已,她呜呜地摇着脑袋,眼里含着的泪水欲落降落,看得几人不免心软。
“太府卿虞岸虽然被免了罪责,可他人现在还关在牢中,能不能出来还要本侯点头。”宋峥对小娘子的可怜兮兮视若无睹,一只大手掐着她的下巴抬起来,很快就在上面留了一道红痕。
阿父!虞妤抽了抽鼻子不挣扎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也明白这个道理,若是打她一顿能让威远侯消气放出阿父,她甘愿被抓进威远侯府。
“带下去。”宋峥松开掐着小娘子下巴的手,冷声吩咐。
两人毫不犹豫拖着泪眼朦胧的小娘子上了有威远侯府标志的马车,侯爷要抓虞家小娘子泄愤合情合理。
侯爷是骑着马过来的,至于为什么又带了一辆马车,谁又清楚呢?
威远侯府的马车很宽敞,虞妤没有被真的捆起来,一得了自由就立刻拿掉了塞进口中的手帕,愤愤地扔到马车的角落里面。
可是扔掉了手帕又能对威远侯怎么样呢?小娘子一想到目前阿父还被关在牢里面,打转儿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趴在小榻上呜呜痛哭。
马车一路行驶,虞妤哭的累了,缩成一小团睡过去了。
她从青州偷跑出来到邺京,一连数日都不敢停歇也不敢睡沉,实在太累了。
马车驶进威远侯府,管家听说里面是一个小娘子不明所以,但又听小娘子是虞家人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直接让人将虞妤唤醒,要将她关进小院子里等候爷归来审问发落。
然而,眼睛哭的通红的小娘子一露面,管家又改变了主意,让婢子带着虞妤去了正院的厢房。
虞妤一个人被关进厢房里面惴惴不安,她不知道等威远侯回来会怎么对她,又会怎么对待阿父。
想着想着她又委屈极了,她和阿父才没有出尔反尔背弃婚约,明明是虞四娘嫉妒她的美貌故意作贱她!
不过,小娘子很快就开解了自己的情绪,心想还好她没有嫁给威远侯,这样凶神恶煞不分青红皂白的郎君,她若嫁了后半辈子一定过的不开心!
一整日的功夫,宋峥接连抄了英国公府、承恩公府、延平伯府等数门显贵,直将整个邺京弄的人心惶惶才罢休回府。
下马,入府,看到管家欲言又止的表情,宋峥挑了挑眉,开口问,“人呢?”
威远侯府只有宋峥一个主子,前些日子客居的韩大夫也已经搬回了靖恩公府,管家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定是今日那位虞家小娘子。
“老奴已经安排虞娘子住进了正院的厢房。”管家前不久琢磨清楚了,这位虞家小娘子极有可能就是和侯爷定过婚事的虞五娘。
“正院?她也配?随便安排一个院子就行了。”宋峥闻言,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讥讽,若是没有刺杀没有虞家人的阴险狡诈,说不定那个虞家女还真成了正院的女主人。
虞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而他的长姐却一尸两命死在了昏暗的宫殿之中,宋峥面现戾色,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虞家人。
虞岸能免罪是他的本事,虞家小娘子落到他的手中也是命中注定!
“老奴这就去安排。”管家懊恼,他揣测错了侯爷的意思,即便那虞家五娘和侯爷曾有婚约,可虞家与侯爷有仇。
“不必了,明日吧,今日太晚了。”宋峥大步走进正院,路过厢房的时候瞥了一眼,眸光一闪一脚踹开了门。
不堪重击的房门砰的一脚被踹开,虞妤惊惶地抬眼望过去,脸颊鼓鼓的。她大半日没有吃东西了,饥肠辘辘肚子都瘪了,忍到了晚上也没人送膳食进来,看到桌上摆的糕点她终于伸出了小手。
才吃了一块进去,凶巴巴的威远侯就踹开了房门,一脸要吃了她的表情。
虞妤缩了缩脖子,将沾了油酥的手往身后放了放,“你,你要做什么?”
虎落平阳被犬欺,她虞五娘落魄到了吃一块糕点也要被人打骂的地步吗?
“想不想救你的阿父?”宋峥眯着黑眸,眼睛深邃,一步一步朝惊慌失措的小娘子走来,高大的身躯以及锐利的眉眼极具压迫感。
“想。”虞妤乖巧地点头,将糕点咽下去,大大的眼睛中带着渴求。
她做梦都想阿父平平安安的归来,阿寿还眼巴巴地等着呢。
“那时,是你死了,虞四娘和大伯母算计我才说我和延平伯府的丑八怪有婚事,我才不会嫁给丑八怪,阿父也不会同意的。”她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后来威远侯是自己要来退婚的,不是她出尔反尔背弃婚约。
一家女许两家人根本不对,是对她虞五娘的污蔑!
“本侯活的好好的。”宋峥冷了脸,而后眯眼在她的脸上打量了一下目光晦暗,“想要救你的阿父,就要乖乖地听话,本侯要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现在,过来!”他朝小娘子掀了掀眼皮,语气强势。
作者有话要说:死了长姐的威远侯更加无情冷酷了呢,只有一点没变,都看上了小鱼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