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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大结局(中)(1 / 1)

秦瑶转身去舞。

少女的舞姿轻柔曼妙,赤足踏在地板上,身上的金箔宝石等装饰,随之左右晃动,声音清脆悦耳。

明亮的烛光落在她身上,她抬起素手,手臂柔弱无骨,腰肢一摆一动,如同水蛇一般,好几次那堪堪遮掩的小衣都险些遮掩不住。

谢玉升眸光晦暗,不动声色地坐直了身子。

此前秦瑶是给谢玉升舞过几次,可跳得大都比较含蓄高雅,没有一次像今夜这样大胆露,骨,一言一行都透露出极致的妩媚。

她眸光时不时投过来,此时此刻,她真的化成了西域的妖姬,媚态横成,妖娆无比,眼尾就像下钩子,轻轻一撒,便将人心给勾住了。

又是一个转身,她身上那层薄薄的纱裙滑落,逶迤在脚边,露出的肌肤耀白胜雪,让人移不开眼睛。

谢玉升手抵着唇,咳嗽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秦瑶肩膀上出了一层香汗,转了一圈,见谢玉升眼神飘忽,没看自己,道:“怎么不看我,是我舞得不好看吗?”

谢玉升才走神了一下,就被秦瑶给抓住了,转目看她道:“不是,是在想事情。”

这话秦瑶可就听不得了,都这个关时候,有什么事情能比看她跳舞更重要?

秦瑶停在他面前,黛眉微蹙,轻声问:“是因为我跳得不好看吗?这个舞我没练过几回,不太熟练,只是看那些西域的舞姬们跳得好看,便想试着跳给你看了,不好看我就不跳了。”

她一双眼睛委屈得不得了,上来就搂住谢玉升的脖颈,往他身上依偎去。

谢玉升将她身子固定在离自己一尺的地方,入目就是那颤动的某处,抬起眼看着少女,道:“好看当然是好看的。”

秦瑶不解,推开他的手,坐到他腿上,面对着他道:“那你怎么还走神?”

谢玉升沉默了一下,问:“想听原因?”

秦瑶红唇凑到他面前,道:“想听。”

他离她太近,整个人就像没骨头一样,娇滴滴软绵绵的倒入他怀里,身上的香味浓烈馥郁,是那种很容易就激起人暗欲的香气。

说她一句妖精也不算过。

谢玉升额间渗出几滴细汗,那双朗星般的眸子看着他,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道:“就是因为跳得太好看了,才会走神。”

秦瑶大为不解:“为什么?”

谢玉升将脸颊埋在她脖颈,轻轻蹭了一下,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肌肤上。

秦瑶肩颈紧绷,颤着声问:“做什么啊,我在问你话呢。”

谢玉升轻笑,那笑声让秦瑶脸臊,而他修长清瘦的手,沿着她的后背往上游走,激起一层深深的麻意,让秦瑶骨髓都为之颤栗。

谢玉升在她耳根处落下细密的吻,衔住她耳环,迫她头往另一侧肩膀倒去。

不经意间,秦瑶身子发软,险些从谢玉升身上滑下,被谢玉升一把揽过,贴他更近了一点。

秦瑶被什么东西给硌着了,说不上话,脸颊微烫,过了好半天,唇瓣里才溢出来一句:“你抵着我了。”

谢玉升浓长的眼睫下藏着几分笑意,将秦瑶脸上慌乱的样子尽收眼底,声音微哑道:“就是因为舞跳得太好看了,才把持不住这个样子了。”

明明是最孟浪的话,他却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来,说完后还好整以暇看着秦瑶。

秦瑶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撩拨?红晕一直晕染到耳根。

这样一份夸赞,实在是要人命得很。

他握住她纤柔的手,十指相扣。

秦瑶与他四目想对,轻声道:“胡说八道。”

谢玉升压着她的小手,嗓音哑得要命:“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清楚。”

她的手被谢玉升握住,碰到了什么东西,旋即意识到不好,想要甩开,可谢玉升偏偏不让她松开。

秦瑶掌心滚烫得要命,只觉那是烫手山芋,才要开口,下一刻就觉一阵晕眩,整个人地被扔到了床榻上。

她“哎呀”叫了一声,柔弱无比,身躯颤抖。

秦瑶仰卧,双臂半撑起,就看到谢玉升长身如玉,立在榻边。

他手解下了腰带,像是要拔剑出鞘,气势铺天盖地压下,睥睨着她。

秦瑶双手捂脸,娇弱道:“不要啊。”

谢玉升俯下身来,高大的身影对于秦瑶可以说是隐天蔽日,可怜的皇后娘娘如何抵挡得住?

就这样惨遭贼手。

蜡烛熄灭又点起,窗外银月如玉盘,云雾缭绕,星光暗淡。

待到四更夜,秦瑶娇滴滴地卧在谢玉升手臂上,气若游丝,开口嗓子都是哑的,道:“抱我去洗身子。”

谢玉升道:“才沐浴过的,你忘了。”

秦瑶睁开眼,目光懵懂,想了想,方才唤了好几次水,她都不记得沐浴过几次了,谢玉升说洗过就洗过吧。

她爬到他身上,满头青丝洒落,看着他一双星眸,道:“我要歇息了,你抱着我。”

谢玉升揽她入怀,与她亲密地相贴。

蜡烛熄灭,殿内陷入黑暗之中。

秦瑶溺在谢玉升温暖的怀抱里,缩了缩身子,耳畔一片安静的静谧,心也安静了下来,这一刻爱人陪伴在侧,好像再没有烦忧的事情了。

她听见了窗外窸窸窣窣的动静,细碎地打在窗户上。

秦瑶问:“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谢玉升松开她,“我下榻去看看。”

片刻之后,他回来,再次搂住秦瑶,静静道:“下雪了。”

“下雪了?”秦瑶惊讶,脸上扬起笑道,“原来是下雪了,等明日起来,就可以看到皇宫被覆盖得一片雪白了。”

秦瑶迫不及待地期待明早快点到来,心里愉悦,瞌睡都一扫而光了。

思绪乱走之间,她想到自己远在西北的阿兄,露出几分担忧,道:“长安下雪,西北会下吗?若是大雪拥堵道路,恐怕阿兄路上要耽搁了。”

谢玉升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的吻,道:“睡吧,不会有事的。”

秦瑶点头,与他一同沉入睡梦之中。

长安城笼罩在月色之中,同一时刻,距离长安几百里外的西北碎叶城外,月亮才刚刚攀上夜幕。

寒风萧瑟,风吹起黄沙漫漫,打在帐篷之上,如同猛兽在嘶鸣。

突厥王妃谢柔枝,正坐在王帐中,安静地听着帐子外的动静。

她双目失明,眼睛上覆上了一层浅浅的白纱,眼前一片昏暗,能倚靠的只有一双耳朵。

冷风肆虐,寒气侵略,火炉里炭火发出“噼啪”的声响。

谢柔枝在黑暗之中好像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柔声问火炉边立着的婢女,“阿璧,你可听到什么声音?”

阿璧摇摇头,道:“奴婢未曾听到。”

谢柔枝站起身来,往帐子外走去,这一次帐子外的士兵没有拦着她。

不久前,齐军北上,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剿灭了突厥部落,谢柔枝所在的突厥王帐,也未能幸免于难,阖族被齐军斩杀。

齐军见到了谢柔枝,念在她和亲公主的身份,没有牵连她,将她安排在了一处帐篷中,给她提供吃穿用度。

那些送上来的精致罗裙,触手细腻丝滑,谢柔枝已经很久没穿过丝绸衣裙了,才触及一下,便缩回手,落下了泪。

齐军待她很好,唤她公主,给她行礼,一切都让谢柔枝觉得陌生却又心暖。

唯一的不足,就是齐军限制她的出行。

谢柔枝问他们为何自己不能出去,齐军的回答出乎意料,说这是上面大将军的旨意。

大将军?

谢柔枝不认识什么大将军,却也不敢再问,她的身份太过尴尬,既然嫁给了突厥人,骨骼里便烙下了突厥人的印记。

如今对于大齐,她的身份不再是尊贵的和亲公主,只是一份恨不能抹灭掉的耻辱。

所以齐军监督她,限制她的自由,她能理解......

只是她很难过。

她因为失明了,一双耳朵格外的聪颖,能听到小兵们私下的交谈声——

“要我说,突厥已经亡族了,玉真公主作为突厥王妃,也应该随突厥人一同去了,她这个身份回京城,别人怎么看她?”

“她要是一剪子自裁了,我还敬佩她,如今她眼盲身虚,又嫁过人,即便是公主之躯回朝,谁还会娶她一个突厥人留下的玩意?”

“玉真公主”,便是和亲时,先帝给谢柔枝封的封号。

这样的话谢柔枝听了,纵使心里难受,却也不能说什么。

她想好了自己的退路,她不愿意回长安,就打算在西北度过剩下的日子,

等见到那位大将军,便和他说明心中所想,想来对方应该能理解。

谢柔枝出了帐篷,风卷着风沙吹到她面颊上,她轻轻咳嗽了几声,听到了轻快的马蹄声朝自己走来。

谢柔枝笑了笑,认出来那是自己的马驹。

从长安到西北,这是为数不多还陪伴着她的伙伴。

谢柔枝将头靠在白马脸上,揉了揉它雪白的毛发,轻声道:“我们很快就可以走了,那个大将军今晚就会来这里。”

马儿亲昵地蹭了蹭她,鼻尖呼出湿润的潮气。

谢柔枝呼了一口气,翻身上马,浓黑的乌发被风吹起,衣裙一层一层在风中绽放,那衣裙叠着好几层纱,此刻吹开,耀目如玉,得犹如一朵寂静幽暗的昙花,盛开在大漠之中。

她迎风而立,静静地等待着那一串马蹄声靠近。

一队轻甲骑兵,驰骋在大漠之上,身后是辽阔的月色与孤烟,苍茫而雄浑。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伴随着那急促的马蹄声,同一时刻,还有千万粒细碎的雪花,从漆黑的夜幕落下。

谢柔枝看不见,伸出一只手,接住天上落下碎玉似的雪粒,喃喃道:“是下雨了吗?”

几丈远外,响起一道静静的声音:“下雪了。”

天地寂静,大雪悄然落地。

谢柔枝转过脸来,刹那之间,眼底滑下了两行细泪。

秦临踏雪色而来,月色落满肩头,轻声道:“来接你回长安了。”

谢柔枝眼前纱布湿润,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的世界处在一片寂寥的黑暗之中,可倏忽之间,多了一抹暗淡的颜色。

也是这样一个雪夜,她第一次见到他,漫天大雪洒落,他提着一盏灯笼,和她擦肩而过,彼时他是意气风发众星拱月的少年将军,而她只是一个父母早逝、寄养在宫中的孤女。

她穿得单薄,肩膀瑟瑟,与他擦肩,打了一个照面。

英俊的少年侧眸看来,她急忙地低下了头。

事后,他差宫人给她送了一件狐皮披风来,那披风样式宽大,显然是他自己的。

谢柔枝知晓自己不该收,可她实在太冷了,她宫殿偏僻,没有火盆,没有炭火,宫人见她不得宠爱,敷衍了事,她实在可怜。

她收下了他的披风,在每一个凄冷的冬夜,都窝到他的披风里取暖。

后来每一回见面,秦临都私下给她带许多东西,让谢柔枝在宫里的生活不那么艰难。

大概人看到动物可怜,也会心生怜悯之心,施舍一点玩意。

这对秦临或许是随手之劳,可对谢柔枝来说,是她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唯一的光,她能记得关于长安所有美好的记忆,都源于他。

夜色深沉,雪色流丽。

秦临的马停在了她的面前,眸光落在她脸颊上。

谢柔枝系在脑后的白纱翩飞,无声落泪:“我不回去。”

秦临凝望着她,良久问:“为何?”

谢柔枝闭了闭眼:“我这样的人,回去也不会被人待见,与其日日受人冷待,不如留在西北,我知道你的好意,但这一回我想自己做一会决定。”

秦临认真地听完,道:“我会娶你,我们回长安,在那里没有人会欺负我。”

那句“娶你”二字一出,谢柔枝身子一震,旋即摇头,声音都漫上了一层哽咽:“不要。”

雪粒纷纷,落在谢柔枝发间,她一边落泪,一边努力扬起笑容,问:“为什么要娶我?我嫁过人了,丈夫是死老可汗,我的眼睛吹盲了,什么都看不见,你娶了我,不过是娶了一个累赘,阿临你可以娶更好的......”

秦临道:“我不在乎。”

他是声音如坚玉:“送你和亲的那一天,便和你保证过,会有一天,将你风风光光地迎回朝,三年来,没日没夜看兵书,勤练武学,我每一日都在为此努力。”

他的声音铿然有力,掷地有声。

谢柔枝怔然。

秦临笑了笑,轻声道:“我会帮你治好眼睛,希望你复明后,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我。”

纵使雪落千山,待春开后,晴阳亦会化雪。

秦临道:“与我回长安吧。”

细润的雪漫天落下,风雪里,谢柔枝眼睫轻颤,心中坚冰终于在这一刻松动消融、化成了一条潺潺的溪流。

苍茫的大漠,风吹来她轻轻的一声:“好。”

秦临握住她的手,脱下身上的披风,罩在她身上。

风雪吹落,霜月满头,此刻亦算是一种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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