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瘦小的身影互相牵扶着在这山中的林子里一路狂奔。
而在他们的身后,一道如烟似雾的黑影紧追不舍,还时不时的发出狼嚎般的鬼泣之声:“哈哈哈……多么诱人的味道啊……饿,好饿……想吃,好想吃……是我的,你们全都是我的……”
“啊!”伴着一声惨叫,体力不支的暮笛跌倒在地。
“暮笛,暮笛你怎的了?快起来,快起来……”北凌天焦急的想要将暮笛从地上扶起,奈何虚脱的暮笛却怎样都使不上劲,站不起来。
眼看黑影越追越近,他心急如焚。
惶恐之余,暮笛弱弱地说道:“公子,银环,银环……”
北凌天如梦初醒,“对啊,我有神仙庇佑,有银环护体。”
他放下暮笛,猛地站直了身子,从里衣下面掏出银环,紧握在手心。
待黑影靠近,几乎与自己仅有一丈之隔时,他深吸了口气,强逼自个儿壮着胆子大声斥道:“你是何方鬼怪,为何要追我二人?”
奈何黑影像是听不懂人话一般,只是反复念叨着:“血,我想喝血。血,我想喝血,喝血……”
北凌天结结巴巴地重复着黑影之言:“喝,喝,喝血?”
不知为何,当听到黑影想要饮食自己的血肉时,他那颗紧揪着的心愈来愈慌张害怕,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手心里还拽着一根救命稻草,整个人都变得僵硬无比。
暮笛见此状,更是恐惧的要昏厥过去,可公子还护在自己前头,他又怎可做一个怕死之徒?
拼着最后一丝气力,暮笛十分虚弱地爬到了公子的前面,仰头冲着黑影说道:“你吃我吧,公子皮糙肉厚,血还是苦的。我的,我的血肉可比公子要好上百倍千倍……”
“暮,暮笛?”北凌天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平时软弱无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诧异的张大了嘴巴。
对啊,他允诺过的,要保护好他,将他平安带回府去。
现下,反而让这个书呆子来保护自己,是怎的回事?难道只因自己恐惧、懦弱,便要放弃说出口的誓言吗?
北凌天不禁勾嘴一笑,“呵,违背誓言,可是要遭受天打雷劈的!”
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环绕,他再一次将暮笛挡在了自己的身后,抬头喊道:“我是不会让你伤害我的朋友的,来啊,吃我啊!”
顷刻间,黑影便露出了自己獠牙狰狞的原型,张开血盆大口直朝北凌天袭去!
北凌天找好时机,轻功一展,巧妙躲了开去。
一连数次袭击,都被他成功化解,被激怒的黑影瞬间发了狂,从他身体里发出来的阵阵怒吼如同雷声一般震耳欲聋。
一顿乱撞之后,林中的树木倒塌了大半。
袭击北凌天无果,黑影血头一转,将目标对准了暮笛。
“饿,好饿,好饿……啊……”
“不可伤害我朋友!”惊呼之下,北凌天在千钧一发之际,趴伏到暮笛的身上,他竟用自己的身体将暮笛护裹了起来!
原本以为死定了的二人,却迟迟不见黑影的血盆大口咬下。
北凌天惊恐之余,哆哆嗦嗦地转过去了脑袋。
看着眼前的情景,他霎时松了口气,脸上却闪过一丝不悦。
他从暮笛的身上跳下,双手撑坐在地上,喘着大气对暮笛缓缓道:“呼,呼……暮笛,咱们安全了。”
随后,他沉脸看着面前这个突然间出现的小姑娘,心生狐疑。
面对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鬼魅之物,她一个小姑娘怎会安然无恙,还这般的泰然自若?片刻,他皱眉问道:“喂,你是谁?为何会在此?方才那只厉鬼呢?”
小姑娘拿起手中的法器,往北凌天面前晃了晃,笑道:“呵呵,你是在说他吗?”
此时暮笛慢慢爬了过来,看着那个像萤火一般透亮的盒子,忍不住惊叹:“哇,你好生厉害!只一只小小的盒子便能把那鬼怪给降伏了!”
小姑娘撅了撅嘴,淡淡地说道:“这有什么,比那更大更恐怖之鬼怪我都见过!不过呀,那不是鬼,是妖,专门吃小孩的影妖!你们呀,今日幸运且碰上了我,否则,现已在那妖的腹中蠕动化泥了!”
“呵,还真是大言不惭!”
小姑娘冲着北凌天一瞪眼,“你方才说甚?”
“没说甚!”北凌天从地上一跃而起,随即用力拉起暮笛,又反脸对小姑娘冷声说道:“说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也想学人行侠仗义,真是不自量力!就算今日你不出现,我亦能救下我的朋友,将那妖怪就地正法!何须要你一个只会说大话的小女子相救了?”
“你!”小姑娘气鼓鼓的指着北凌天,怒怒而言:“小女子又怎的了?你不照样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吗?嘁,连妖与鬼都分辨不清之人,有何资格教训我呀?要不是我这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你早就被影妖给大卸八块了!不对我这位救命恩人感恩戴德也便罢了,竟还这般咄咄逼人!真是比那茅坑里的蛆虫还要令人恶心!”
北凌天将拉着暮笛的那只胳膊一甩,三两步走上前,与小姑娘正面而立。
降世十三年,一直都被爹娘捧在手心里疼爱的他,何时受过这等侮辱,他不自觉的拽紧了拳头,斥道:“你,你竟然将我比作茅坑里的蛆虫?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在这灵里山上,我便是老大!将你比作蛆虫,算是对你客气了!噢,我知晓了,定是你贪生怕死,才会连累身旁这位如此斯文可爱的小哥哥。早知如此,我便应该等你被影妖吃了,再去救小哥哥!”
收了这般多的妖,救过这般多的人,这还是小姑娘头一回遇见如此横行不讲理之人。
论起她的脾性,除却爱憎分明外,便最受不得别人的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尽管她所能接触到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人。
偏偏,眼前这位被月色衬托的人模狗样的白衣少年,哪儿哪儿都沾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