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抵达雪莲山日正是初冬之时,天空已经飘起了洋洋洒洒的雪花,整个山脉瞧上去更显神秘。
“雪莲镇的人极为排外,进去的时候要记得低调行事。”
洛宓朝着身后的人嘱咐了一句,她此次以杜媛娘的身份出现,凭着当初在青云寨那档子事情想要短暂的停留应当不是难事。
“诺。”
几人应是之后,她又将目光对准了秦年,他这一路走来虽然极为消停,可她还是要将丑话讲到前头,免得到时候双方难看。
“希望王爷也能按规矩行事。”
“自然。”
秦年身边带着两三个随从,虽然没有了华丽的衣饰装裹,却也丝毫不减贵气,特别是抿唇微笑时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洛宓如今顶着杜媛娘的面皮,所以就算是眉眼轻斜也没有多少威慑力,反而让人觉得软弱可欺。
知晓这面皮的副作用,洛宓把头缩回了马车命人打马前行。
“雪主倒是一如既往的谨小慎微。”
碧琼君因为身中寒毒的缘故,平素沾不得寒气,故而才寻了一辆马车缓缓前行。
“楼主嘱咐的事情,自然不能随意应付。”
秦蕤虽然扒掉了洛宓的马甲,却也没有将这事情广而告之,故而迄今为止也没有几个人知晓她就是织梦楼楼主本人。
“你对楼主倒是忠心耿耿,奈何我和郎君却被狠狠算计了一把!”
她伸出手掌拢了拢一侧的帘子,瞧着外面冒雪前行的碧儒君轻声叹息了一句。
碧琼君这话洛宓不知该如何接,她心里面其实也颇为愧疚,她这身体着实不能远行。
只是秦蕤瞧上了碧琼君的能耐,觉得她是猎杀许承桓的利器,所以宁愿延缓行程也要她跟着西行。
“此事楼主也颇为无奈。”
虽然二人的行踪是秦年暴露出去的,可当初自己行事也缺少了谨慎。
否则,也不至于被人跟踪到客栈去。
“楼主啊!我在织梦楼多年,却也没有见过她的真容。据闻洛姐姐和楼主的关系极好,可曾见过她的真容?”
“不曾见过。”
洛宓这些年练就了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耐,所以她这话听上去没有一点违和感。
“听说洛姐姐去过雪莲镇?”
“嗯。”
“据说雪莲山的冬日异常的漂亮,这一趟也算是值了。”
碧琼君虽然常年被寒毒所苦,甚至手中也沾染了不少的人命,可她却是一个心思透明的人。
既然没有办法改变生活,那么就尽情的享受生活,这就是她的处世态度。
“进了山,你便能看到雪莲山的景色。”
一行人约莫十余人,等他们进入雪莲镇时已经是日落时分,在人们好奇的目光中抵达婆娑馆下榻。
只是相比较上一次狠命地排外,这次的雪莲镇的人倒是平和的多,斜着眼睛看了众人几眼便收回了自己的眸光,各忙各的。
婆娑馆负责的人是曾经见过的虎牙女孩,此时她已经换了一身碧绿色的曲裙,多了一些文静少了一些顽劣。
翌日清晨,雪仍旧不停地坠落,远远望去山脉已经被雪色覆盖,诸多银龙横卧不外如是。
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碧琼君的寒毒毫无征兆地复发,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可以说牵动了不少人的心思。
碧琼君瞧着几人神色复杂地望着自己,倒是反过来安慰几人。
“我这身体总是这般反反复复,你们也莫要忧心。”
她这寒毒是娘胎里面带来了,这些年能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当初你身体里面的寒毒没有这么厉害,为何会变成这样?”
秦年的声音听上去微冷,他一早就知她身有寒毒,却也没有想到会这样的严重。
“兄长当初虽然送我离去,可我想要活下去总归要有一技傍身。”
她修炼蛊毒之术后体内的寒毒之气越来越多,等她想要清楚的时候已经变得千难万难。
除了散去一身的蛊术,否则根本没有一丁点的希望。
然而,她是一个吃过苦的人,也深知一个女人没有傍身的能耐,就像是天空折掉羽翼的鸟。
“我临行之前,楼主曾经让我将这个东西给你,或许可以缓解你身上的寒毒。”
洛宓将袖中的一个玉瓶拿出来递给碧琼君,她虽然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临行前却也想好了此事的解决之法。
原以为这瓶药应该需要一些时日才会被拿出来,谁能想到来此第二天便物尽其用了。
一旁的碧儒君忙不迭地将她手中的玉瓶接过,小心翼翼地给碧琼君喂了下去。
那药丸的疗效明显不错,咽下去一刻钟后碧琼君身上的寒气便减弱了不少,人也没有了之前的病怏怏。
洛宓和秦年看到这一幕才算是放下心来,二人倒也没有继续打扰,而是联袂离去。
两个人披着月白色的外袍走在阁楼的行道上,望着不远处那苍茫雪色,秦年缓缓开口。
“当初和雪主第一次相见时,雪主便是这般模样。”
“我也没有想到,客栈那个喝得醉醺醺的狂生会是北秦的隐王殿下。”
洛宓听着他略显唏嘘的声音也是轻叹了一声,当初她披着这副皮相和秦问天一起前往北秦京城,在客栈中休整时便见过这位。
“狂生?哈哈哈……我倒是喜欢这个称呼。”
秦年素来是一个没架子的人,特别是听到洛宓这称呼,更是笑着回应了一句。
他若不是生在帝王家,如今指不定是一个极佳的教书匠,奈何这世上的事情就没有十全十美的。
“此行,雪主可有成算?”
虽然皇兄的意思是让他监视并配合眼前的人行事,可他终究不太了解织梦楼的能力。
“八成。”
若是没有带碧琼君夫妻二人,她此行的胜算可以说五五开,可带了这二人胜算已经抵达八成。
虽然依旧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可已经有了极好的开端。
“八成?我原以为雪主会说万无一失。”
织梦楼从他皇兄那里讹走了十万两黄金,此行任务若是失败可是双倍补偿。
织梦楼行事素来有章程,绝对不会让自己大出血。
“这世上本就不存在万无一失的事情。譬如,我以为此次随我西行的人应该是贤王。”
洛宓饶有兴致地望了秦年一眼,实在搞不懂眼前的人有什么能耐,居然让秦蕤这般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