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邪医看到漫舞的那一刻,眼前一亮,当然,邪医一把年纪了,绝不会对漫舞有什么非分之想。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看到漫舞,他就感觉她的慧根又深一层,而收她为徒的想法就越发强烈,眼看着自己剩下的时日不多,他竟然心里变得急切起来。
“劳烦邪医了。”漫舞将手伸出,小芳将锦帕盖在她的手腕处,邪医便开始认真把脉。
钟离残夜站在一边认真等待着,他观察着邪医那皱纹满布的脸上每一丝表情变化,看到了他脸上的凝重与担忧。
“邪医有话请明说就好。”漫舞没有读到他内心的想法,很是急切,因为,她也看到了邪医脸上的表情的异样。
“王妃不要担心,我觉得你最近可能没有休息好,所以脉息混乱。”说着便站起身来,给钟离残夜递了一个眼神。
漫舞则听了邪医的话有些不好意思,最近她发现自己总是很困倦,却经常失眠,而且每每想到与钟离残夜的亲密接触就会脸红心跳的。
钟离残夜接收到邪医的讯号,会意地轻轻点头,并未发现漫舞的异样,对漫舞说道:“舞儿,看来你需要听邪医的话好好休息,小芳,将王妃侍奉好。”
“是。”小芳听话得应着。
漫舞想跟上去,却被小芳拉住,只见小芳不住的摇头,漫舞知道小芳是要自己休息而她可以帮助漫舞去打探消息,想想这样一来也好,钟离残夜既然吩咐了小芳侍奉自己,小芳便不能失职,而小芳又要尽忠于自己,所以这才是万全之策,于是也就放下心来。
这个钟离残夜和邪医之间肯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只是这个邪医,他仿佛能够看出自己的能力,在自己面前他很是小心,而且,他好像也能看穿自己的心思一样。
看来面对邪医,今后她需要更多加小心才是。
钟离残夜将邪医引到园中,道:“有什么话可以直言。”
“人命关天,我不敢瞒王爷,能否直言相告,王爷与王妃在行夫妻之礼时是否对王妃注入了真气?”邪医一脸的担心,他明明知道答案是肯定的,但还是不死心的想问清楚,因为,如果是真的,那么漫舞注定活不过五个年头,身子也会每况愈下,无力回天,即使是自己,也无法有十足的把握救她。
钟离残夜心中愕然,这样的事,也被邪医猜到了,难道这和漫舞的身子有什么关系吗?邪医说她脉息紊乱,难道她的身体真的出了什么状况?钟离残夜的心立刻混乱起来。
他仔细的回想,在他们的第一夜,自己像个魔鬼,不断的索取,索取……对,当时自己为了能够让漫舞减轻初经人事的痛苦,是对她注入了真气,可没想到这真气竟然会害了她?
钟离残夜点了点头,之后便看到邪医脸上的哀伤。
“王爷可知你这样做,就是亲手杀了她吗?”邪医忽然很激动,眼神也变得冰冷起来,没想到,一贯慈眉善目的邪医,生起气来也是非常吓人的。
“本王不太明白邪医的意思,还请邪医明示。”钟离残夜知道此事一定非同小可,却不知道到底会有怎样的后果。
“轻则一辈子不醒,重则活不过五载,而且她的身子会越来越差,直到最终卧床不起,王爷要有心理准备。”邪医无奈的说出口,起身便要离开,却被钟离残夜箭步上前揽住:“当真如此,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邪医摇摇头,一脸的凝重与认真,这个表情有着不容置疑的震慑力。
钟离残夜缓缓放下了手,听邪医娓娓道来:“你可知道,在你将真气输入她体内的时候,毒性也随之一起侵入了她的体内么?这个毒是至阴之毒,因为你体内的阳气可以将它镇压,可静王妃体内却没有,那么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可想而知!”
邪医缓缓踱步,朝书房门口走去,他大概是要离开了,而钟离残夜仍旧愣在那里,思绪百转,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邪医心有不甘,忽然转身,对背对着他的钟离残夜道:“王爷,如果你为了静王妃好,就尽量劝她去仙灵山找我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是老朽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救静王妃的命,一切还要看她的造化。”说完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钟离残夜仍旧愣在那里,可是此刻,他的心中已尽是悔恨。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卑鄙,他用几个月的时间得到了漫舞的爱,得到了漫舞的身子,如今自己体内的余毒已经全部清楚了,可是,却累得她只剩下不到五年的寿命。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当时何必怜香惜玉,又何必非要她爱上自己,又何必要依靠一个女子苟活于世呢?
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错就错在他不该生在帝王家。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他一定想为漫舞做些什么,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不试试又怎会知道结果?再观漫舞,一看她就是大富大贵的人,此次虽然凶险万分,可是她一定能够化险为夷的,一定可以。
钟离残夜不断地安慰着自己,却并不是在为自己所犯下的错开脱,他知道,漫舞这辈子最大的不幸便是认识了自己。
想到这里,钟离残夜打定了主意,不管怎样,他都要让漫舞活下去,哪怕是让自己倾尽所有,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又怎样?这辈子,他真的欠了漫舞太多太多。
如此想着,他转身飞快走出书房,刺眼的阳光照在钟离残夜的脸上,将他冷峻的脸庞照得格外俊朗,府中的下人都看出了主子的心情好似不太好,纷纷尊敬行礼,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哆哆嗦嗦地回头看他朝寝阁的方向走去。
此刻,钟离残夜自己都不知道,他心中的这份罪恶感和痛苦的感觉并不是源于对漫舞的愧疚,而是,莫名的爱意早已在他心中萌芽,渐渐茁壮起来,只是他一直都不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