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内一片寂静,龙延香在香炉内即将燃尽,在努力释放着最后一点生命。
宫娥太监们听到倾城的话之后,以为会惹得龙颜大怒,立刻跪了一地,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般。
只见钟离奉先抬了抬眼皮,看了倾城一眼。
而就是这一眼,让倾城悬着的一颗心全部放下了,伴君如伴虎,即便她再自信,还是会紧张。倾城从他那里读到,得知他没有杀意,相反的,他相信自己的讯息,这才放下心来。
在钟离奉先的心中好像什么都明白,却又不知他到底明白多少,这让倾城很是好奇,但读心术不是万能的,说白了,她也只能明白一些表象,深层的探寻,需要用心去感受。
钟离奉先无力地道:“你们统统下去吧,夜儿,你留下。”
倾城心下一惊,可是转念一想,钟离奉先一向对钟离残夜器重有佳,将他留下也是情有可原,可是,在倾城的心中,她并不能完全信任钟离残夜,她不相信,钟离残夜对这皇位没有心思,既然有心思,就不能留他在这里。
不多时,寝宫内便只剩下钟离奉先、钟离残夜和倾城三人。
倾城一计上心头,走上前去,低声对钟离残夜道:“王爷可信倾城?”
钟离残夜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倾城微微一愣,心底涌出一丝感动,他钟离残夜竟然肯无条件信一个人,她实在佩服自己的为人。
不知何时,倾城手上多了一根针,轻轻扎进钟离残夜的手腕处,就这样毫不客气的将钟离残夜的听觉封印了。
这是邪医最初教给倾城的最基础的医术,便是如何封印人的各种感官,倾城早以在两位师傅身上试过无数次,这种封印无痛苦,也不会对人的身体有什么影响。
毕竟不管怎样,钟离残夜也是四皇子,若无把握,倾城怎敢在他身上乱用,这是皇宫,伤了皇子,恐怕是掉脑袋的大事吧!
钟离残夜感觉到自己的听觉丧失了,却并不慌忙,他知道,倾城对他还不是完全信任,可是倾城却百密一疏,钟离残夜实际上是懂一些唇语的,关于倾城和钟离奉先接下来的谈话,虽然听不到,但他也可以知道个大概。
“现在可以说了么?本王的身体,到底怎样了?”绵延数年的恶疾,让钟离奉先的性情也改变了一些,不似当年那么有耐心了,也微微有些暴躁。
“倾城斗胆告知王上,王上并非得了什么疑难杂症,而是中了一种奇毒,还请王上明察。”倾城跪在钟离奉先面前,一双美目敢与钟离奉先直视,眼神中尽是诚恳,回答得不卑不亢,同时也不失礼数。
钟离奉先听过倾城的话,两只眼睛一下瞪得如铜铃般大小,深陷的眼窝看起来越发的恐怖。
在这深宫中,若想对钟离奉先下手的,除非亲信,旁的人是无法下手的,而亲信往往也是受他人指使,被当作安插在钟离奉先身边的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倾城神医,你先起来,坐到我床边来。”钟离奉先眼中的防备渐渐少了许多,但倾城知道,他并没有完全放下戒备之心。
“倾城遵命。”跪了半天,倾城的腿也有些酸,起身的时候,一个酿跄,钟离残夜赶忙上前搀扶,一脸的紧张,而这一幕刚好落入钟离奉先的眼中,他饶有深意地一笑,没有说话。
倾城用眼神对钟离残夜表示感激,她知道,他一定看得懂。
这时,钟离残夜看到了父皇那脸上难得的笑容,很是激动,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父皇笑了。这时,钟离奉先给他使了一个颜色,他立刻明白了父皇的意思,微笑着摆摆手,便是否认。
钟离残夜怎会不知,自己的枕边一直空着,父皇和母妃一直都着急着,可是他们着急没用,钟离残夜始终不愿意续弦,今日钟离奉先看到刚才那一幕,一定是误会了钟离残夜对倾城有意,所以钟离残夜连忙否认了,他想告诉父皇,他对倾城只有敬佩之情。
等到倾城落座,钟离奉先语重心长地说道:“倾城神医,本王的病,太医们都束手无策,而你却说是中了毒,你是夜儿带来的人,本*你,人之将死……”
倾城连忙道:“王上莫要说这种丧气话,倾城会尽全力将王上医好。”
原本钟离奉先是抱着必死的心态,而听倾城如此一说,他忽然燃起了一丝希望。
“倾城神医为何如此肯定,本王是中了毒?”钟离奉先说得不紧不慢,可是他的心中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想知道倾城有没有说大话,有几成的把握治好自己的病。
站在一边的钟离残夜虽然双耳失聪,可是也没有怠慢丝毫,一直紧盯着父皇与倾城的嘴型,大概了解了父皇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他的心底像燃起了一团火一样,恨不得立刻将下毒的人找出来,将他碎尸万段。
可他必须隐藏着情绪,不敢怠慢丝毫,生怕一不留神被聪慧的倾城看出来。
“王上的脉象看似像是病入膏肓,可细细一探便知,这种脉象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太医们大概都是被这种脉象给蒙蔽了,而没有去探深层的脉象。”倾城没有说,即使是顶尖的太医也不一定懂得去寻找深层的脉象,而巧就巧在,这种毒正是她师傅毒医传授她的最后一种毒理,也就是被誉为这个世上最阴毒的“默魂”。
中此毒者,起初与正常人无异,可是,绝对不能感染风寒,一旦感染,便会一病不起,缠绵病榻,再无好转。而钟离奉先能活到今日,是他命不该绝,若不是有钟离残夜每隔十日便亲自送来补药,吩咐可靠的人专管此项事物,一直进补着,恐怕早就命归西天了。
“倾城神医有几成把握将我的病治好?”钟离奉先有些沉不住气了,因为倾城脸上的自信让他忽然对生命充满了眷恋,这段日子身子每况愈下,痛苦早已让他放弃了活下去的信念,只想早日解脱,而倾城的出现让他重新燃起了对生命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