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渐渐止了,街上的地面湿漉漉的,偶尔会有一两个水坑儿。
微风阵阵吹过路边的杨树,落下一串串水滴,落在水坑里,泛起一圈圈涟漪,水波荡漾。
倾城与岳成云两人走在街中谈笑走过,偶尔岳成云会小心地提醒“倾城,当心脚下”、“倾城,走这边”等等,倾城只是微笑地轻巧避过那些水洼,继续与岳成云并肩走在街中。
不多时,两人已经大约走到了静王府门前,倾城礼貌地请岳成云进府中歇息,而岳成云则温柔婉拒,两人便要就此别过了。
“岳公子既然来了,何不到府上歇息片刻再走,也好让本王好好谢谢岳公子安全将倾城送回府上。”
一个冷毅的男声响起,让倾城和岳成云不由齐齐向声音的源头看去,却见到钟离残夜正站在静王府门外,负手而立,一身月白色长衫在朱红色大门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此时,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心情如何,但用脚指头想,他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去。
倾城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外,却并不惊慌,或许换了其它女子遇到此事,会有一种心虚理亏的表现吧,但倾城却并不会如此。
“岳成云见过静王殿下。”岳成云作揖行礼,表情极为诚恳。
“快快免礼,岳公子是府上的客人,不必如此多礼。”钟离残夜客气之中透露着隐隐的热情,转身便将岳成云让进了府中。
倾城怔怔地望着两人的背影,心里甚是不解,钟离残夜这是在唱哪出啊?带着种种疑惑随之跟了进去。
三人聚于前厅内,钟离残夜作于高位,对岳成云很是客气,要他随意坐别拘谨,然后有用极为温和的声音对倾城说道:“倾城,你与岳公子更为熟悉,可知他喜欢喝什么茶吗?”
听到钟离残夜的问话,心里瞬间豁然开朗,绕了这么大一圈,原来,钟离残夜还是在介意她与岳成云走得过近,或者说,他在吃醋。
“岳公子的喜好,我又怎知晓,我们也不过最近才熟识的,王爷若真心想知道,直接问岳公子便可,何必来问我这个旁人。”倾城嘴边挂着微笑,可眼神却没有一丝笑意,紧盯着钟离残夜的双眸,两人用眼神传递着讯息。
钟离残夜莞尔道:“我只是怕下人笨手笨脚的,泡来的茶不和岳公子的口味,怠慢了岳公子,原本是希望能够麻烦倾城亲自为岳公子泡茶,不想竟让倾城会错了意,是我表达地不够清晰。”如此说着,脸上也浅露一丝懊悔之意。
“这有何难,不知岳公子可喜欢喝无名山顶雪水泡制的雪顶寒翠?”倾城将目光转至岳成云,看他一味枯坐在那,静静地看着自己与钟离残夜斗嘴,竟是没有一丝窘意,心中不觉有些失望。
倾城本对这岳成云颇为好奇,他琴乐声中那隐隐的报复倾城是了解的,心中也清楚,那报复可并不一般。可越是与他接触,越是发现,平日里的他,与乐曲中的他并不尽相同,好似很安于现状,终日与诗词歌赋做伴,竟是半点野心也看不出。
而今日,面对静王,他竟是从始至终未露出半点惊慌之色,就连初见钟离残夜面对如此强势的他也没有半分惧意,却又和他一向文雅孱弱的书生形象极不相符。
“那在下今日可就有口服了,多谢倾城神医。”岳成云拱手道。
再看钟离残夜,他的目光盯着岳成云,眼神中有些许深意,看起来像是对岳成云的谦和懂礼很是赞赏,可却透露着丝丝敌意与不信任感。
倾城略施一礼便出了前厅去泡茶,独留下两名男子在厅中,气氛立刻变得十分诡秘,钟离残夜那脸上原本淡淡的笑容也立刻消失不见了。
“听闻岳丞相前些日子身子微恙,如今可好些?”钟离残夜的口气听起来不像关切,更多地像是在质问。
“家父身子一直不大好,前些日子连连被风寒侵袭,竟卧床不起,幸亏了倾城神医妙手回春,不过短短几日家父的病就一天天好转了,如今已经可以在府中走动了。”岳成云回答地不卑不亢,依旧一副恭敬的模样。
“听闻岳丞相身体康健,本王的心也便放了下来,原本本王应当到府上去探望的,只是近来身体也不甚好,只好劳烦岳公子替我向岳丞相带好了。”说着,钟离残夜轻咳了两声。
岳成云一副关切的模样,说道:“听家父时常提到静王殿下,说您近几年时常觐言,为王上出谋划策,分担了不少政事的烦忧,另岳某十分敬仰,岳某不才,只懂得自我醉心于山水间,终日与音律乐曲,诗词歌赋做伴,竟不能为家父分忧半分,在这点上,岳某真的应该向静王学习。”
钟离残夜一摆手,道:“人各有志,本王何尝不想终日醉心与山水田园之中,过着闲人野鹤一般的日子!”最重要的是,有伊人做伴!
这时,倾城一边端着两盏茶,一边走了进来,笑盈盈地道:“如若静王殿下真的归隐了山林,不知这皇城内有若少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会咬断手帕,湿透衣襟呢!”倾城一边说笑着,一边将茶呈给钟离残夜和岳成云。
“倾城这是高看我了,亦或者,是在拿我寻开心?”钟离残夜的目光变得温柔了几分,虽然他已经很努力的在掩饰了,可还是在不经意间将那份柔情流露了出来,恰巧不偏不倚地落入了岳成云的眼中。
细心的岳成云将钟离残夜的自称听得真切,面对他是,钟离残夜一直以“本王”自居,可对着倾城,却变成了“我”。
听着他们自然的谈笑,是那么和谐,心里不免酸酸的,可又不能流露出半分醋意,只得闷闷地在那里品茶,刚刚揭开杯盖,那浓郁的茶香便扑鼻而来,让人不由沉浸其中。
回头看倾城,她的脸上挂着温暖如春的笑容,看着钟离残夜的眼神,也是他从未见过的,满满地都是情意,这让他的心,忽然灰了。这个女子,果真正如三皇子所说,爱上了眼前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