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邢烨然这个月将满14岁,正处于男孩与少年的边界线上,生理卫生课他有认真听讲,所以他认出了这是什么。他还没用过,但以后肯定会用到。
大哥和薛咏同居结婚那么久,肯定有生理需求,但他没想到书房里也会有幸好看样子是拆开但没用过的,这要是用过的,他心态得更加崩溃。邢烨然不清楚这是单纯不小心掉在这,还是那两个人在书房做了才遗落,不管是哪种原因,都使他心中大哥宏伟的形象又哗啦啦坍塌了一大截。
正愣神。
薛咏竟然起床正好路过,两个人都怔住了。
邢烨然如手被蛇咬了一下一般,将“气球”扔进了旁边的垃圾袋里。
薛咏慌张地想了想,决定装成没看见。
薛咏装成若无其事,摆出平日里的大哥风范,问:“你玩电脑啊”
邢烨然低下头,有些不敢看他:“我查一下资料。”
薛咏现在只想赶快走开,胡乱地说:“哦你、你写完作业玩会儿游戏没事。玩吧,玩吧。我、我我有事情,我要出去一下。”
薛咏落荒而逃。
他连鞋子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还穿着拖鞋和睡衣,睡衣外面随便套了件羽绒服,拉上拉链倒也瞧不出里面穿的只是睡衣。也不是不能出门见人。薛咏懊恼地在门口踱步两圈,不知道该去哪好。
薛咏低声嘀咕:“明天我得找个理由把屋里好好打扫一下。”
哪能让小朋友捡到那种东西
这出来都出来了,薛咏干脆去他兄弟宋逸杰的文身店坐坐。
宋逸杰的文身店开在不远处的一片商业街区,那里以前是工厂厂区,五哥把店布置成后现代风格,黑白灰三色,简洁高档。他手艺好,生意也好,刺青的预约排到半年后。
薛咏到的时候,正有一个客人躺在床上,被宋逸杰的手艺折磨得低声抽泣,那声调真叫人忍不住想歪。
薛咏跟到自己家一样,坐下来,拿了本书看。
宋逸杰弄完这个客人,走出房间,他整个人就格外有艺术青年的氛围,文身像是藤蔓一样,从他的衣领爬出来,他的脖子上手臂上也有文身,头发及肩,烫卷。他洗了手,过去和薛咏说话,笑道:“怎么了又和小疯狗吵架了”
薛咏僵了下,不是吵架,但确实和邢烨然有关,他尴尬地说:“没吵。我只是闲着没事过来逛逛他现在挺乖了。”
宋逸杰问:“怎么不过上回听你说他成绩不错”
说到这个,薛咏眼睛一亮,与有荣焉地说:“是啊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十校联考全区第一,比第二名还高了十几分总分。”
“我看他平时连课本都不带回家,书包总是空荡荡的,我就怕他骄傲自满。这次他考了第一,我打算奖励奖励他,你说我是给他买双球鞋,还是带他去烤肉店吃一顿。”
那眉飞色舞的得意劲儿,完全是把邢烨然当成亲弟弟一样。
宋逸杰笑了:“你不是自己一双鞋子买了穿好几年吗你每个月还完房贷兜里就没几块钱了,还带他下馆子呢。”
薛咏逞能说:“那这点钱还是有的。孩子成绩考那么好,我肯定得奖励他啊。”
两个人正聊着。
邢烨然来了。
薛咏怔愣了下,他没告诉邢烨然他去哪呀。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有时候在外头没回家,就算没和邢烨然知会一声,邢烨然也总能找到他。
宋逸杰笑了:“你家小狗闻着味道找过来了。”
邢烨然穿一件加绒卫衣和牛仔裤,双手插兜,拽拽地说:“哥,我做好饭了。回家吃饭吧。”
薛咏把杂志放回去,站起来,跟宋逸杰道别。
宋逸杰问:“他现在还会做饭了啊”
邢烨然说:“做饭不是很简单吗”
薛咏点头,笑呵呵地说:“是啊,他做的饭还可以的,改天什么时候请你们来我家吃饭。”
宋逸杰说:“我不送了。我去做下一个客人了。”
他进了房间,不一会儿,屋里又飘出惹人遐思的声音。
薛咏看到邢烨然耳朵都红了,不禁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这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路上,邢烨然问他:“你为什么要在手臂上刺青莲花观音啊什么时候刺的啊,认识我哥以后吗”
薛咏随意地说:“唔我十七岁的时候文的。没什么为什么吧就是当时五哥刚开始开店,反正也不要钱。听说这个文身的寓意好,保佑好运平安。所以我就文了。文上以后确实省了不少事。”
他那时刚进社会,有了这么个文身,有时候直接亮出来吓人,都不必动手打架。
薛咏觉得邢烨然问这个,觉得有些不妙,怕他想学自己,赶紧说:“你可别去文啊。文了以后好多工作都不能做的,什么公务员、警察。我是因为辍学得早,反正我也考不上,文了也没事。”
邢烨然说:“我没说要去文。我只是问问。”
薛咏揽住他的肩膀,问:“这次考得这么好,你想要什么礼物我带你去吃炭火烤肉吧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店。”
邢烨然可不领情,皱着眉,嫌弃他说:“你那么穷,还请我吃饭。算了吧。”
薛咏脸上挂不住,捏他的脸:“啧,又嘴臭了。你敢嫌我穷。”
邢烨然:“就是穷穷就不要搞那些了你别捏我脸”
薛咏哈哈大笑,两个人打打闹闹地回家。
月底,薛咏给他过生日。
就在楼下蛋糕店给他买了个小蛋糕。
邢烨然许了愿,满心温情。
薛咏问:“许了什么愿许愿快点长高吗”
邢烨然才觉得气氛温馨,就被薛咏搅和了,白了他一眼:“我马上就会长得比你高了,你等着吧。”
薛咏:“老是让我等着,都等了多久了”
邢烨然好气哦,又打不过他。
过年前。
薛咏和邢烨然一起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薛咏认识的孤寡老人召唤他,他就带着邢烨然一道去帮忙,搬个东西,打扫屋子。邢烨然私下也爱说他整天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但都会陪他去。
现在外头的人都认邢烨然是薛咏的弟弟。
贴门联,挂灯笼。
一起做年夜饭,一起吃年夜饭。
上坟扫墓。
薛咏现在干活都比以前得劲,邢烨然太给他长面子了。
薛咏见天就傻呵呵地跟人吹他弟弟脑子聪明读书好,有时候邢烨然自己听到都不好意思。
邢烨然这辈子就没被人这么夸过,以前在家的时候,因为大哥本身就很优秀,爸妈觉得他考得好是应该的,考不好他也没有考得特别差过,没挨过骂。可学起来也没劲儿,不管什么分数都无功无过。
现在总被薛咏夸,他一边觉得薛咏好夸张,一边又很享受,希望薛咏再多夸夸他。自打到了薛咏家以后,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打通任督二脉一样,学得特别容易,他也说不上有什么特殊的学习方法,反正就是一看就懂,都不用刷题。
翻过年,时间流速像被开了倍速。
离中考还有一百天时,薛咏买了个倒计时牌子回来挂墙上,每天比他还要焦虑,每回大考小考都要问。
变着花样给他炖汤喝。
完了还感慨:“你说你吃了那么多都吃哪去了,也不见你长高。都拿去长脑子了吗我看你头也没变大啊。”
气得邢烨然有半天不搭理他。
薛咏不准他去烧烤摊帮忙,和他吵了一次。但他不去也没事做,于是去拳击馆练练拳,仗着是关系户,他去练拳从不给钱。
临近中考,薛咏紧张得不得了,邢烨然本人却很淡定。
考试前一天。
薛咏还拉着他烧香,给他哥烧,神神叨叨地说:“让你哥保佑你考试顺利。”
薛咏担心得多,他还很怕邢烨然生病,这几日尤其关心他,半夜起来都要过去看一眼邢烨然被子盖没盖好,每天给他量体温,仔细饮食,怕他拉肚子。
薛咏把他送到考场:“东西都带好了吧再检查一下,准考证带了吗”
邢烨然快被他烦死了:“带了带了。”
薛咏又问:“没有身体不舒服吧要不要去上厕所先上个厕所吧。”
邢烨然:“我不想上厕所。”
薛咏摸摸他的头:“不要太紧张啊,平常心就好了。你就是考砸了我也不会骂你的。不要怕”
邢烨然炸了:“我不会考砸的”
薛咏:“哦。”
薛咏闭上嘴不说话了,邢烨然刚松了一口气。
薛咏忍不住问:“真不紧张啊”
邢烨然好气:“你别和我说话了你吵死了”
薛咏说:“我关心你嘛。”
邢烨然看看四周,全都是学生和家长,薛咏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他一看就是个流氓,到了夏天,薛咏换上他最喜欢穿的t字背心,一条明晃晃的花臂。有薛咏领着他到学校门口,不必说“让一下”,周围的人如磁铁同级一样自动分开,给他们空出足一米的真空地带。
一切如常,只是考个试而已。
总不会比他家破人亡那时更糟糕,没什么好紧张的。
邢烨然考完,仔细检查,没提前交卷,耐心等到考试时间结束。
终于最后一场考试也考完了。
邢烨然收拾东西,裹挟在庞大人流之中走出校门,一眼就瞧见人群中的薛咏。
薛咏举起他那条花臂挥舞。
邢烨然嘴角忍不住上扬,眼眸发亮。
今天好热,他热得冒汗,小跑到薛咏面前,薛咏把一瓶冰可乐贴他脸颊上,凉爽到心底,阳光灿烂地笑:“考完了吧走,我们回家。”
邢烨然自信地说:“我觉得我考得很好。你等着奖励我吧。”
薛咏摸摸他的头:“臭小子,谦虚一点。”
邢烨然骄傲地说:“实力就是实力,不用谦虚。”
薛咏被逗得直笑。
一周后。
中考成绩出来,邢烨然是今年的全市中考状元。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得好开心哦我以前的初中班长是我们本地的市状元,高考全省前十,去了清华,我看他真的是没多努力读书,一学期下来课本还跟新的一样,每天只学到9点吧,也不参加晚自习也不找老师补课。但人家就是考第一。我觉得就是天分吧。大家一块儿上课一块儿写作业,咋他就那么聪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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