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来装白莲了,应该你得求我怪不怪你。你母亲因为你们父女两坐牢,唆使他人犯罪,我手上的伤就是你母亲造成的。”
“不可能!”程双双立即反驳了,“我妈向来胆小懦弱,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怎么可能会唆使他人来害你!”
“你相信你母亲的为人我可以理解。但是,她和你一样城府颇深,表面人畜无害,实则手段残忍。在这之前,你不也是以无辜小白兔的形态耸立在余楠至心尖吗?”
一字一句字句诛心,“你怨我才会栽赃我母亲……”
“何必自欺欺人呢?我再怨你,也只让你和程厉坐牢而已。可是你母亲没打算放过我,明知是你们罪有应得,最后倒反过来认为那是我的错。”
程双双含泪不语,楚楚可怜,终于有了丝丝季寥当年的影子。
时至今日,认清现状了吗?
为了满足父亲的贪欲,一步一步将两个关系最好的朋友拉入陷阱中,他们互相内斗,斗得个你死我亡,以为一方挫败会拿到应得的礼物,却不曾知,一切的一切,都会随着某些人某些事的逝去而改变。
季寥没错,比她还无辜,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和她喜欢同一个男人。
良久,程双双似接受了事实,含着泪凝望季寥,苍白干裂带血的嘴唇微微一张一合,吐出常见的三个字:“对不起……”
“抱歉,我无法原谅你,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你都已经是我的敌人了。”随着话音落去,季寥也消失在门外。
程双双攥着那张老旧的纸张,上面的字迹还一清二楚,黑色墨水娟秀字体,一笔一划书写着当年的约定:倘若哪天我不在了,你就是我孩子的亲妈。
落笔:季寥/程双双
她之所以让季寥来一趟监狱,除了想和她道歉之外,唯有的就是让她看在当年的约定好好照顾余思念。
为什么呢?
因为想要赎罪。
走出监狱的季寥再一次回头凝望这座建筑,深深的把它刻印在脑海里,那一句诺言就像刺伤彼此心脏的利刃,扯开了血淋淋的天真烂漫。
回去的路上,季寥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是有关余思念手术的相关事宜。
季寥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不是这孩子的亲人,你们打错电话了。”
院方:“但是家属联系人这一栏里写的是你的手机号码,与患者的关系为母子,如果你们夫妻两有什么恩怨,麻烦不要加载在孩子身上,他是无辜的。”
听到此,对于余楠至,季寥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又无奈道:“如果是交医药费我可以出,但做责任人,我担不起。”
挂上电话后,直接致电余楠至,待对方接通,她冷漠出声:“我跟你的关系破裂,请不要做多余的事。”
余楠至敲着键盘的指尖微顿,蹙眉不解,“你说的什么事?”
“关于余思念的事,你为什么要跟医院造谣说我是孩子的母亲。”
“有什么不妥?”
季寥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钢牙,“妥什么,你以为我是程双双很希望做你孩子的母亲?”
说到底,谁要是看上了余楠至,那就是她悲惨生活的开始。
好狠,连他喜欢了十几年的白月光都能下狠手去伤害,他究竟爱谁?
提起程双双,余楠至沉默了会儿,“如果她没有伤害过我……”
嗤……事到如今,想的还是自己。
季廖道:“是啊,如果你没有伤害过我,大家都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时间流逝,彼此沉默。
后来,还是司机打破寂静,“小姐,医院到了。”
季寥下车,还是不放心过来看一眼那个孩子,明知道会碰到余楠至,她亦是狠不下心来对余思念放任不管。
因为,所有人都有可能不对,但他是最无辜的。
她道:“你抽时间过来,医生要找责任人签字做移植手术。”
挂上电话的那一刻,余楠至真丢下工作拿了外套就赶往目的地。
他从来都没有那么着急过,因为季寥的心软,他觉得有可能再续前缘,二是因为孩子可以重获新生,不论是哪一件事,都值得欢喜。
赶到医院的季寥正巧遇到医生查房,见到来人,便叮嘱:“病人手术前八个小时不能进食,无论什么东西都不可以,知道吗?”
余思念含笑,定定地坐在病床上看着季寥,后者只顾着跟医生谈话,认真地记下每一个细节。
待医生走后,季寥才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刚刚的话你听清楚了,从现在开始,手术前不能吃东西。”
“嗯!”他很乖,人家说什么都不反驳,看到季寥受伤的手时,还很懂事地询问:“阿姨,你这是怎么了?”
提起手臂,季寥没好气地应他,“还不是你妈妈的妈妈搞的鬼,一家子没个好货,气死我了。”
妈妈的妈妈叫外婆,尽管她们不怎么好,但对于余思念来说,那是他拥有过最好的礼物。
那短暂的时光里,虽然跟她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她们是真的对他好,不仅没有端架子,还给了和别人一样的爱。
只是,他觉得好的一切对于别人来说并不是很好。
“对不起。”他垂下脑袋道了歉。
季寥惊讶极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就算要跟我道歉,也轮不到你这个小毛孩来说。”
余家和程家欠她很多,但是眼前这个孩子没有资格,因为他没错。
余思念道:“虽然她们很不好,但是对我真的好。”
季寥不可思议的震惊,“他们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把你送上整容医生的手术台,这也叫对你好吗?”
余思念沉默不语,季寥的心猛的被什么割了一样,霎时间就想抽自己一巴掌,没事和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她和程家的事不应该牵扯到他的。
“抱歉,我不该扯开你的伤口。”虽然这么说他有可能不懂,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余思念却笑了笑说:“阿姨,最不用说抱歉的人是你,你没错,错的是人性。”
季寥又不可思议的震惊了,她瞪大眼睛望向他,区区一个四岁多的孩子,说出的话竟那么有深意。
我靠,这神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