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京郊,流光阁就坐落在此处。
朱宇楼阁,顶上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十分好看。
姜卿羽走入流光阁中,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微微惊讶。
一处没修缮的好的楼阁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参观?
春兰看出了姜卿羽疑惑,笑着说:“主子有所不知,听闻此处是个风水宝地,不少人来此许愿,香火比佛寺还旺盛。”
姜卿羽黛眉轻蹙,发现流光阁多处布局与道观极为相似。
庆安帝在皇宫里炼丹,京郊就出现道观,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她脚步一顿,春兰问道:“主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姜卿羽听到楼上传来咒骂声,紧接着是皮鞭抽打在皮肉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几声抽泣。
“春兰,想办法吸引了这些人的注意力,本宫去去就回。”姜卿羽看到周围守了不少侍卫,时刻关注着人群动静。
“主子放心。”春兰也不问原因,拔下头上的朱钗塞入袖中,走到人多的地方大喊一声,“有贼啊!”
堂堂道观遭贼,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人群纷纷涌向春兰。
姜卿羽抓住时机上楼。
“狗东西,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留着你又有什么用!”灰衣道士一脚踹开女童,她咕噜噜滚了一圈,正好停在姜卿羽脚边。
女童看到陌生的裙摆,下意识抓住,仰起头说:“贵人,救救我!”
她看上去十二三岁,巴掌小脸上遍布着青青紫紫的痕迹,两只眼睛肿的像核桃,只能睁开一条缝,眼泪不断往下落。
这么小的孩子也能下得去手,姜卿羽火气蹭一下起来了。
“夫人还是放开这丫头吧!”灰衣道士阴仄的双眼打量着姜卿羽,看衣着非富即贵,不知是哪一家的大人物。
他捏紧了手中的皮鞭,迟迟不敢下手。
“本宫若是不放呢?”姜卿羽扶起女童护在身后,冷眸瞧着灰衣道士。
他脚下依旧是白石灰画成的花纹,图案与瑛华殿中的一模一样。
本宫?
灰衣道士眼珠子一转,约莫猜到了她的身份。
“原来是太子妃。”灰衣道士顿了顿,话锋一转,“只可惜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这里的事情都并非你能插手的,把她交出来!”
姜卿羽不为所动,“这世上还没有本宫管不了的事情!”
“狂妄!”灰衣道士手中皮鞭重重一挥,直逼姜卿羽门面。
姜卿羽不避不闪,转手抓住皮鞭一扯,就从灰衣道士中抢走了皮鞭。
灰衣道士浑身一震,眼睛里露出恐慌,“来人,拿下她!”
然而一片安静。
匍匐在地上的男童女童都不敢抬头,任是灰衣道士如何叫喊都不为所动,“真是反了天,你们忘了流光阁为谁而建吗?”
啪啪啪!
姜卿羽手中皮鞭狠狠抽到灰衣道士身上,直接打得他皮开肉绽,哇哇直叫。
“你倒是且说说,这件事本宫如何管不得?”
灰衣道士疼得眼泪哗哗往下落,“这里是陛下督建的流光阁,你敢动这里,就算你是太子妃也一样会掉脑袋!”
姜卿羽还未答话,一冷凝的声音从她身后传出,“无稽之谈。”
景庭从姜卿羽手中拿过皮鞭,认真点评道:“方才鞭法不错,只是力道轻了些。”
说罢,景庭手中皮鞭再次落到灰衣道士身上。
“你……”灰衣道士吐口两口鲜血,眼前一黑,竟是昏死过去。
胡一上前搜身,翻出一枚青玉阁的令牌交给景庭。
“果然又是青玉阁的手笔。”姜卿羽黛眉拢在一处,想到瑛华殿中的八卦阵,这件事难道真的和庆安帝有关系?
景庭似是看出了姜卿羽心中所想,直言道:“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胡一,查封此处,可疑人等一律不可放过。”景庭看到躲在姜卿羽身后的女童,“好生安置这些孩童。”
他带着姜卿羽出了流光阁,坐上马车直奔皇宫。
御书房内。
庆安帝俯首案桌,以飞快地速度处理政务。
“陛下,太子、太子妃求见。”何福宝压低声音说。
庆安帝蹙眉,“宣。”
景庭与姜卿羽相携入内,呈上一枚青玉阁的令牌。
庆安帝拿过令牌翻看两下,放在一旁,“这件事不急,朕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
红木托盘之上放着一件青灰色的道袍,上面花纹图案一应按照太子规章绘制。
这是道教官服!
景庭眸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压了下来,没有伸手去接托盘。
庆安帝从案桌上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景庭,“这官服上一应图样皆是瑛儿亲手绘制,你不该辜负她一片心意。”
姜卿羽这才看清,庆安帝身上的龙袍也描绘着相同的八卦阵。
这么短时间,庆安帝就痴迷到这个地步了吗?
“儿臣自流光阁道士身上搜出一枚青玉阁令牌,还请父皇决断。”景庭避开了庆安帝的问题,面上仍旧是一派沉静。
这算是变相拒绝了庆安帝。
“竟有此事?”庆安帝面色沉了几分,“那你便负责彻查此事,绝不可让贼人破坏了道观清净。”
姜卿羽心头一跳,难道真的如灰衣道士所说,一切都是庆安帝的安排?
“流光阁抓了不少幼童做苦力,极近苛待,还请父皇下旨严查此事。”
庆安帝却不看姜卿羽,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件事,“朕说过了,此事由庭儿彻查。”
不过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儿童,收留他们在道观清修已经是他们饿福分,算不上苛待。
他转头看向景庭,“明日早朝,你便穿这身官服上朝,带着百官一起斋醮。”
景庭道:“父皇,此事儿臣不愿。”
庆安帝眉头一蹙,“景庭,你这是要抗旨?”
天子一怒,沉沉的威压落在景庭身上,他依旧不为所动,直言道:“父皇教育儿臣,爱民如子乃是天子本分,如今为父皇推崇道教劳民伤财,本末倒置,还请父皇三思。”
“放肆!”庆安帝勃然大怒,一掌掀翻了面前的案桌,“你可知你是朕选的太子?”
景庭毫不退让,“儿臣明白,所以才敢进言。”
“好,当真是好得很。”庆安帝神色微变,话一出口,御书房气氛彻底凝滞,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