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云朗正听到关键处,紧张得双手不自觉的攥了又攥。听到温小筠搁这卖了个关子,好悬急得没站起来,“什么关键问题?”他迫不及待的追问。
杨洲也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起来,粗黑的眉毛几乎拧成了一团,瞪着眼睛看着温小筠,恨不得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把所有的话都一股脑的倒出来。
其实,杨洲平常也算是个很能沉得住气的人。只是这一次他总有非常不祥的预感。
虽然林南兑银案与他并无什么直接的关联,但他就是感觉似乎有哪里非常不对劲儿。
就好像前面有个看不见的大坑,只等他一个不留神啪叽一下狠狠摔个大跟头。
又好像一柄看不见的利剑,正被一根头发丝堪堪悬在他头顶,不知道何时,那根头发丝就会毫无预兆的断裂,利剑也会跟着倏然坠落。
这种感觉实在糟糕透了,明明表面上根本没有什么异常,却叫他没来由的坐立难安。
温小筠抿了抿唇,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
当看到杨洲几乎要拧成一团的眉头后,她才慢条斯理的继续讲了下去。
“回大人的话,这最关键的一点便是闯进林家的贼人们对于林家家里目前有一大笔现银的事,十分了解。
甚至他们根本就知道那堆银子就是官银!”众人听到这里,目光皆是一霎。
这一次,温小筠没有再故意停顿,她抬步走到符云朗近前,伸手指向桌上自己之前记录的五贯钱案子文案。沉声说道:“大人,属下在登记五贯钱案时,特别记录了林南家里可疑官银的详情。
林南最初兑银的地方,并不在他家里。熔炼碎银的小作坊也不在他家里。
是在他家一处店面后院的院中院里。”
“院中院?”符云朗一面按照温小筠的指点翻看着证言证物记录文册,一面疑惑出声。
温小筠点点头,“之所以被称为院中院,是因为外人根本找不到那处院子的入口。虽然就在一个大院子里,但是那里设计极为精巧,隐蔽性极强。
也是如此,林南才放心在那里处理赃款赃银。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前两天,院中院的烟囱突然堵了,不能正常操作。碍于赃银的危险性,林南必须及时消除掉上面印记才能真正放心。所以后面林南就带着院中院的赃银回了家。
他想着反正运一次也是运,不如顺便把所有现银都一次搬回家,以后调动取用也方便些。
如此他家住宅里的账房才会有那么多现银。
显然,闯进他家的那些贼人,对于这一切,都十分清楚。
他们知道林南家里有赃银,知道他所有的动向,想法,甚至他家里的人手安排都知道一清二楚。
而林南这个人做事一向谨慎仔细,尤其是涉及赃银的买卖,更是只有两三个心腹才知道。
因为消息一旦走漏,黑白两道都会要他的命。
黑道要他的命,是因为他横摆一杠子,半路抢了兑赃银黑市的生意。
白道要他的命,是因为销赃买赃都是重罪,一旦被查获。不仅要没收全部财产,更会治他一个难以承受的重罪。”
符云朗一面听着温小筠的分析,一面快速浏览着证言记录。
听温小筠说完,他不觉抬起头来,看着温小筠追问道:“难道是林南的心腹出卖了他?”
温小筠眉梢微挑,淡然一笑,“凭着林南的为人,能跟着他一起干这种勾当的心腹,都是他们林家绝对能信任自己人。事后跟他核对,却确定了这一点。
销赃案一旦被漏出去,他那些实际真正去办事的心腹,谁也跑不了。所以他们自掘坟墓的可能性并不高。
但是还有一群人,对于林南买赃销赃的事,再清楚不过。”
温小筠分析到这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符云朗双眼倏然一亮,“温书吏是说那些卖赃银的人?!”
温小筠点点头,目光越发凝肃,“没错,那些卖赃银给林南的人,对于林家什么时候有大笔现银赃银,最清楚不过。”
杨洲脸色越来越黑,怒视着温小筠,咬着牙冷笑着说道,“他们卖银子,又要抢银子,不正是山贼黑吃黑的惯用伎俩吗?本官听你这么讲,怎么越来越觉得他们就是那些抢劫了官银的山贼呢?”
温小筠直起身,转头看向杨洲,不以为意的弯眸一笑,“杨大人说得不错,黑吃黑的确是山贼们管用的伎俩,但是参见前面属下说明的第一条,外地山贼是断不会准备得这般周密,而且还是在白天直接动手抢劫的。
在这个案子里,有贼人黑吃黑的习惯的是另一外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