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山池被她指着鼻子骂了几句,也不生气,只是缓缓拍开她的手,“你怕被白擎苍晓得?若不然我现在就命那些去寻他踪迹的士兵回来,不去寻他了?”
“有些人看起来衣冠楚楚,没想到竟是这样的蛇蝎心肠!”李云胡冷笑一声,反唇相讥,“前头还说是半个干兄弟呢,后头就能这样弃之不顾。”
“那不是你怕被他晓得曾想丢了小家伙吗?我这是在为你打掩护。”段山池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你!”李云胡看不得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恨恨撩下了盏,便气呼呼地转头离开了,“你简直无法沟通!姑奶奶我懒得和你说了,睡觉去!”
见李云胡要走,段山池还不忘朝着她的背影嚷嚷一声,“真的啊!李云胡!只要你一声令下!你一声令下我真就把士兵们召回来!”
要不怎么说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像李云胡这般,从前在江湖之中为匪为寇都没在怕的人,现在差点快要被段山池这个没脸没皮的人给烦死了!
她昂首挺胸地进段山池营帐来,却是气愤不已地离开,被段山池耍得团团转。
而段山池,则很乐意见她这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
“就喜欢你这样看我不惯,又不能把我怎么的模样。”段山池心满意足地端起酒盏,将盏中的酒一饮而尽,仍旧自顾自地低语着,“那一巴掌的仇,终于得报了!”
白擎苍那日以一己之力拦下大宛侍卫去路,确实给李云胡争取了不少逃脱的时间。
但终究是寡不敌众,白擎苍很快就负伤了。
好在只是些皮肉伤,且接应的暗卫也很快抵达,从后包抄得以将白擎苍救下。
白擎苍是见马车已经跑没了影,就算是他们这会儿让开,大宛侍卫也是追不上李云胡的了,这才不再与大宛侍卫正面交锋,而是同暗卫们四散逃离。
但也正因为需要分拨四散,原本在水面上为了给白擎苍和李云胡争取逃脱时间时,就已经牺牲了几人的暗卫队伍眼下人便更少了,保护着白擎苍的暗卫不多于十人。
暗卫是越来越少,大宛的侍卫却是在源源不断地增多的,他们好不容易逃离侍卫的追捕没多远,就又被紧追其后的另一拨人盯上。
白擎苍心底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自己的孩子,他一面被大宛侍卫追捕着,一面却不断加快脚程,马驾得迅速,是想要尽快回到东秦和儿子团聚。
可当他们继续往前行时,白擎苍便率先发现了从前他们前方而来,准备前后夹击的另一队人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擎苍当即就做出了决定,“前头杀来一队夹击围堵,速速转道进入树林!”
“是!”暗卫们齐齐应声,就驾着马冲进了他们右侧的树林之中。
这片树林与李云胡潜入的树林不同,而是樟子松林,瞧着比胡杨林更为茂盛茂盛一些,他们冲进树林之后,立即就暂弃了马,所以很快他们的行踪就无可追寻了。
等到大宛侍卫也弃马徒步进入树林之中时,白擎苍领着暗卫已经藏匿在一处地势稍高些的树丛之中。
以他们的角度,正好能将进入林中的侍卫行径尽收眼底,但却并不容易被发现。
有这样一个藏身之处,正好叫白擎苍能得空处理了伤口。
他拿出金疮药撒向伤口后,又从衣裳上撕扯下布条进行简短包扎,心底则在暗暗琢磨着如何突出重围继续往东秦靠近。
但是随行的暗卫却觉得不甚妥当,思来想去,才终于开口询道,“侯爷,我们还要往东秦回吗?”
“嗯,”白擎苍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最好能尽快追上李云胡和娃娃,我有些担心那马夫不是能靠得住的人。”
“但是眼下大宛侍卫都知道侯爷是要往东秦回的了,保不齐就已经去了信,召集好了边关的兵马势必堵截侯爷的。侯爷再一意孤行,岂不是正中大宛人下怀?何况如今属下们频频伤亡、分散,恐怕也不能再给侯爷诸多助力了,冲出重围恐怕艰难啊……”
暗卫说的这些,白擎苍不是没有想过,他甚至也知道想要平安离开大宛是很困难的事情。可对他来说,妻子已经离开了他,他不愿意再失去他们唯一的孩子了,所以白擎苍想拼尽全力,确保孩子的安。
因此,白擎苍沉吟片刻后,还是下定了决心,“顾不得这么多了,孩子的安全更重要。我需得确保他真能平安回到东秦才行。”
见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暗卫们纵是多有担心也不便再多说,只得答应下来,“侯爷放心,手下定当,尽心竭力护您周全!”
所以原本白擎苍也确实准备领着暗卫们往东秦行进,但没想到大宛派出搜寻他们的侍卫越来越多,白擎苍在在片樟子松林中潜伏的这一阵里,树林中已经埋伏了无数大宛侍卫。
等到他们休整罢准备悄悄离开樟子松林的时候,这片树林都已算是被大宛侍卫团团围住了。
“侯爷,眼下该如何?”有暗卫出声询问道,“若不然,就先在这樟子松林中隐蔽一阵吧,等到他们放松了警惕再离开?”
白擎苍想了想,知晓这么些人手,也确实不足够一瞬突出重围。
但是他不愿意在树林之中白白耗费功夫,便将遮掩他们身影的树枝又拨开了一些,仔细观察起周围大宛侍卫的动向。
很快,他就发现这周围虽然散布了许多大宛侍卫,但他们却并不敢深入樟子松林中太多。
大宛侍卫到底是更熟悉在沙漠一类广袤无垠的平地上作战,不大能应付得来伏击,所以非必要不踏足山林,谨防被山林之中埋伏的敌人逐一歼灭。
但巧就巧在白擎苍可是正正经经的山匪头目出身,他反而是在平地上与大宛侍卫正面交锋不大有优势,可在山林之中,他是最习惯不过的了。
所以很快,白擎苍心底便有了一番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