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黄昏时分,太阳落山映红了半边天,光线射进屋内,将屋内光线彰显得很美,桌椅落下半束橘色光影,空中细碎粉尘漂浮。
柳奕泽在回应与推开之间的选择摇摆着,本就不算坚定的心,被闻昭一撩拨,瞬间溃不成军,他不禁想,只要闻昭想,他能轻而易举的得到旁人的心。
这个人的心太深,他摸不到,看不着,他甚至连对方的真实身份都还没弄清楚,就快要被他攻陷。
柳奕泽接近他直觉感到危险,却又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情愫滋生,似藤蔓紧紧缠绕在他心间。
柳奕泽这么多年从不曾面临过这种场景,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行便是行,不行便是不行,可面对闻昭时,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将他放置在一个合适的位置。
得知闻昭是男子之身时,后续的一系列事情让他都没有机会深思,而他回了宗门之后,那一段的时间里,足以让他冷却心底的冲动。
现在他才发现,他不是冷却了,只是压制了,压制终会有爆发的一日。
先前醉酒那晚的事,反反复复出现在他梦中,有些回忆会随着时间而模糊,而关于那段回忆,柳奕泽却是越来越清晰。
闻昭浑身透着危险,又对柳奕泽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既想要接近,又想要逃离。
柳奕泽抬起手,本欲推开闻昭,却不自觉的搭在了闻昭的腰间,闻昭阖上的眼眸微张,他抬了抬头。
“我知你现在还接受不了。”闻昭说,他轻喘着气,将柳奕泽散落的墨发勾上一缕,道,“没关系,我可以等。”
他掌心下滑,放在了柳奕泽心口,他的心跳此时很快,有力的穿透胸膛传达到闻昭的掌心,他抬起手臂盖住了眼睛。
闻昭的手却一路往下。
待柳奕泽想要阻止时,为时已晚。
——
耳边水声不断,柳奕泽换了身衣服躺床上,往里翻了个身,对着墙壁,没往身后的屏风看,可他不看,耳朵不能隔绝声音。
屏风后闻昭在浴桶中沐浴,除却水声,还有他低低的喘息声。
柳奕泽只能强迫着自己转移注意力,就在方才,他险些脱口而出,想和闻昭请教那话本里的内容。
柳奕泽指尖捏着被子,瞳孔没有聚焦点,不知在想些什么,待听到屏风后一声轻唤,他更是绷紧了浑身的肌肉。
“奕泽……”闻昭低哑的叫着他,并不需要他回应。
柳奕泽被他叫的心惊肉跳,还有点心虚,他自己舒服了,就不管闻昭了,当真是过分的很,可又忍不住心慌意乱,被叫的起了反应,他闭眼把被子卷成一团抱在了怀里。
他完了,他彻底完了。
他喜欢上男人了。
弄清心意直面仿佛不是太艰难的事,柳奕泽感到久久蒙在眼前的黑纱被揭开,畅快中又透着一点难受。
渐渐的,水声停止了,闻昭也没再叫他,只留紊乱的呼吸声在房中,良久,闻昭穿上衣服上了床,柳奕泽背对着他他也不介意,从他身后抱住了他,额头抵在了他的后肩。
待他呼吸逐渐绵长,柳奕泽把怀里的被子轻手轻脚扯开,盖在了他身上,然后躺了回去,闻昭靠在他身后轻轻勾了勾唇。
柳奕泽在第三天恢复了身体力气,药劲彻底过去,这几天里,闻昭片刻不离的待在他房中,柳奕泽也没有出去过,待恢复了身体,他想出去看看,试探的对闻昭提出请求时,闻昭没有拒绝。
这是一间很大的院子,柳奕泽推开门,就在门外看到了常衣,对方这几日或许是一直在这,常衣还是那副样子,一身黑衣不近人情的冷着脸,见到柳奕泽也没打招呼,直直看向他身后的闻昭。
老熟人真不友善。
柳奕泽大摇大摆走出房门,常衣没什么反应,但当他要走出院子的时候,常衣拦住了他,他回头看向闻昭。
闻昭嘴角含笑,桃花眼似多情:“你身体还没好,就在院子里走走吧。”
柳奕泽没硬闯,闻昭费那功夫抓他过来,这会能让他出来,定然是在外面有准备,柳奕泽不吃那亏。
院子里没什么好看的的,都是些花花草草,柳奕泽坐在了庭院中的凉亭下,闻昭也在旁边坐下,拿着本书看,他托腮看着闻昭。
闻昭一头长发用发冠束起,穿着青色长衫,衬得肤色白皙光滑,如白瓷一般细腻,眉毛带着柔和的弧度,漂亮的桃花眼垂下,丰神俊朗,淡雅温润,卓越的气质不像是普通人。
闻昭像个谜团,而柳奕泽想要解开这个谜团。
柳奕泽什么都不做,也能这么看他看一上午。
闻昭动手翻了书页,身旁视线太过强烈,让他想忽略都没法忽略:“看我作甚?”
“你好看。”柳奕泽下意识的接了一句。
闻昭翻书动作顿住,他侧头朝柳奕泽看过去,却见柳奕泽没有再躲,目光直直的看着他,深邃黑眸也不见半分局促慌张。
柳奕泽不再受牵制,就似是回到了从前的状态,但又比从前要多了些什么。
“你喜欢吗?”闻昭又问了一句,唇边荡起了笑意。
柳奕泽看着他没说话。
闻昭也就没有追问,“这些天在这可是待的无趣了?”
他视线重新落回到了书上。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柳奕泽说,“想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既然能把我绑走,想必也差不多调查过我的底细了。”
闻昭没否认,“那又如何?”
柳奕泽:“我想回去。”
闻昭:“待以后吧。”
“以后是什么时候?”
书上的字,闻昭也没看进去多少,这话问的还真是符合柳奕泽的性子,他手肘搭在石桌上,支起脑袋,歪着头看柳奕泽:“你就不怕我再给你下药?”
柳奕泽:“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哦?”闻昭眼睛弯了弯,“我想要什么?”
柳奕泽道:“我。”
上午阳光不烈,常衣坐在屋檐下,看着庭院中的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他看了眼又挪开了视线,接住了风吹落的一片树叶。
闻昭沉默片刻,轻笑着问:“那你给还是不给?”
柳奕泽:“现在不给。”
闻昭:“那等你何时愿意给我再说。”
柳奕泽:“……”
上午的谈话不算愉快,柳奕泽连院子都踏不出去,被守的严严实实,直到第五天的下午。
柳奕泽躺在长廊的扶手上,屋檐阴影落在他身上,深蓝长衫衣摆垂下,而闻昭就坐在另一边看着书,这时常衣过来了,他在闻昭耳边密语,闻昭听完起了身。
柳奕泽状似不经意的瞥了眼。
“我要出去一趟。”闻昭说。
柳奕泽“哦”了声。
然后他看着闻昭走出院门,等了片刻,确定他不会回来,还带着常衣离开了,柳奕泽瞬间翻身从扶手上下来。
机会。
他翻上院子的高墙,还没跳下去,墙下就不知从哪多了一个人,仰头看着他。
柳奕泽:“站的高风景好。”
那人还看着他。
柳奕泽:“……”
他翻身跳了下去,回了院子,暂时没有把握跑出去,他趁着闻昭不在,翻了翻屋子里的东西,这些天闻昭天天捧着书看,柳奕泽翻到一些正经的,也翻到了很多不正经的,但并没有暗道之类的东西。
不过他倒是在一个盒子里看到了他曾经送给闻昭的玉簪和玉佩,里面还有……嗯……一些玉器。
柳奕泽“啪”的盖上了盒子,心说这人有点野啊,看起来正经挺斯文的公子哥,可谓是人不可貌相。
他出了一身大汗,又翻了翻那些不太正经的书,刚好就看了两本较刺激的,刺激过了头,直让他背脊发凉,太野了,他必须要跑。
避免外遭受暗算,柳奕泽蒙上了脸,准备出门时,他听到了院子外的说话声。
闻昭回来了。
柳奕泽:“……”
他回身回到房内,看到这一地狼籍,转头扫了一圈,床底不安全,太明显了,柜子也不行……他听着声音越来越近,慢慢抬起了头。
“吱呀”——
木门被推开,闻昭走了进来。
柳奕泽蹲在房顶,脸上蒙着一块布,屏气凝神,他看着闻昭在房中顿了一下,扫视了一圈这犹如遭了贼的房间,然后偏头叫了声“常衣”。
不久后,常衣带下人进来把这里面收拾了,闻昭出去了一会儿,再进来时房间已恢复整洁,下人们都行礼离开了,闻昭就坐在了美人榻上,拿起桌上一本书看着。
就这么看着……
柳奕泽抿了抿唇,在梁上待着。
闻昭没找他,到了晚饭时间便吃饭,就在这房中吃的,满屋子肉香味,馋的柳奕泽肚子都差点叫出声,看这状况,只有闻昭睡了他才能走。
就这么一直从黄昏到了傍晚,下人鱼贯而入,提了热水进屋,倒进了浴桶中,将衣服备好,点了熏香,又一一走了出去,合上了房门。
柳奕泽蹲的腿有点麻,他往下瞥了眼,见着闻昭正脱衣准备沐浴,柳奕泽打了个哈欠,要说这闻昭看着瘦弱,身上没几两肉,实际上也没他想的那么瘦,皮肤还白白嫩嫩的,真同一朵娇花似的,格外的容易激起柳奕泽的保护欲。
他听到了水声。
熏香香炉冒着白烟,很快香味就遍布了房中,柳奕泽闻着这香有点陌生,不是闻昭平日里用的那种熏香,味道有点浓郁。
水声参杂着闻昭变得粗重的呼吸声,柳奕泽揉了揉耳朵。
今日他没招他惹他,怎的还来——他不禁想起了在屋子里翻到的东西,还有那话本,柳奕泽心跳加快,口嫌体正直的满脑子不是东西的东西。
熏香味道钻进鼻中,让他红了脸庞。
烛火在屏风后影影绰绰,柳奕泽咬了咬牙,已然能坦然接受现下的反应,但未免有点太不合时宜,且比之前的每一次感受都要强烈。
他往下看去,恰巧看到闻昭的背影,闻昭趴在浴桶边,下巴搭在手臂上,微阖着眼帘,手臂没入了水中,柳奕泽喉结滚了滚,脑子有些混沌,他甩了甩头,竟是将蒙面的布甩了下去。
柳奕泽想要接住布,却因蹲的太久而腿麻,身体往前倾去,直接失了平衡,落地时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没有摔的太狠。
他揉着肩膀站起,面前不远处便是闻昭的背影,闻昭听到动静想转头,那一刻柳奕泽也不知道他自己想的什么,竟几步上前,双手并用,在闻昭看到他之前捂住了他的眼睛和嘴。
然后,他沉下声音,说出了在话本上看到过的一句词:“小爷是采花贼,不许叫。”
他左手捂着闻昭的唇,闻昭紊乱的呼吸喷洒在他指尖,他觉着那一块皮肤都在发烫。
他刚说了什么?
采花贼?
什么采花贼???
柳奕泽心头似有烈火焚烧,烧的他心尖发烫,闻昭既不挣扎,也不后退,就这么让他捂着……然后探出舌尖,扫过他的掌心。
柳奕泽忙松开了那只手。
他视线下滑,落在了闻昭的下半张脸上,精巧的下巴,微张的唇,看起来便很柔软。
他都说了是采花贼,亲一下,不过分吧。
一点都不过分。
柳奕泽凑近了几分,吻住了闻昭的唇,捂着他眼睛的掌心感觉到他睫毛动了动,柳奕泽闭上眼睛,扣住了闻昭的黑发。
心底被另一种感觉取而代之,很陌生,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简单的吻似不能满足,心口怦怦跳着。
柳奕泽平日做事荒唐,但那都是在他自己有把握,所能自控的情况下荒唐,他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也知道那个底在哪,所以会肆无忌惮的放肆。
而这次不一样。
带着水的手臂勾住了柳奕泽的脖子,柳奕泽顿了顿,同闻昭的唇分开了片刻,闻昭舔了舔唇角,问他:“想试试吗?”
“什么?”柳奕泽声音发哑,饱含他不曾听过的情/欲。
“你说你是采花贼,”闻昭问,“不是来采我的吗?”
他唇边带着笑,偏着头,明明看不到面前的人,却像是知晓他是谁,这信誓旦旦的模样勾人中又莫名的让柳奕泽想欺负。
这一刻,柳奕泽绷着的弦彻底断了。
他憋了多日的火星,再浇上一点油,便不得了了。
“你知道我在房中。”柳奕泽拿开了手。
闻昭眨了眨眼,眼中有些许的湿润,黑发披散下来,俊美的张扬,“不知道。”
柳奕泽低头吻住他。
撒谎。
这一切都是故意做给他看的,这次从见面的最开始,闻昭就在不断的撩拨他,勾引他,都是故意的。
他吻到闻昭受不了时,就松开了他,难得强势了一回,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问他:“告诉我,怎么知道的?”
闻昭拉着他的衣襟,呼吸颤抖,这时比的就是两人的忍耐力,谁先妥协,那便输了,闻昭不介意做输家,未必会是坏事。
他说:“影子。”
柳奕泽一愣,竟是在地上留下了影子吗?他指尖抚过闻昭泛上薄红的眼角,揽住了他。
房中烛火亮了半宿。
……
翌日。
柳奕泽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睡颜,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他抬起手,指尖隔着一段距离描摹着闻昭的轮廓,天生的美人胚子。
这日过后,柳奕泽没再提过离开的事,闻昭白日有时会离开,但定然会在夜里回到柳奕泽这,柳奕泽只觉得自己像被圈养的金丝雀,表面风平浪静,缠绵缱倦,悠闲度日。
柳奕泽闲的都快去掏鸟蛋了。
许是他卖力的表现感动了闻昭,闻昭在这日带着他出了院子,柳奕泽才发现这外面的宅子有多大,这些天柳奕泽没再试探过闻昭,闻昭很敏锐,在猜测人心这方面很擅长。
“你这院里的花开得倒是不错。”柳奕泽走在鹅卵石路上。
“是吗。”闻昭伸手摘了一朵花。
柳奕泽挑了挑眉。
闻昭:“怎么了?”
柳奕泽:“没什么,不过想起我送你花的那日罢了。”
闻昭那时说他,那花长的好好的,他摘了作甚,可现下他摘花却如此果断。
闻昭转着手中的花,嘴角上扬:“不是你说,娇花配美人。”
他掀起眼帘直直看向了柳奕泽:“我不美吗?”
柳奕泽以为,闻昭会讨厌旁人说他美,毕竟作为男子,却得这样的称赞,算不上什么令人愉悦的事,但令柳奕泽惊讶的是,闻昭不仅知道自己“美”的事,还很坦然的接受。
他眉眼间带着矜贵的气息,仿佛谁也去不了他的眼,眸中深处蕴藏着傲气。
“王初月,这是你的真名吗?”相逢以来,柳奕泽第一次问出口了这句话。
这般光风霁月的人,怎会隐没于众。
即便没见过,柳奕泽觉得他应许也会对他有所耳闻,他在宗门时,对各处的信息亦是有着基本的了解。
“不是。”闻昭说,“闻昭。”
他说完顿了片刻,重复了一遍:“闻昭,这是我的名字。”
清风拂面而过,吹动少年郎的黑发。
闻昭,唯一一名留在京城中的异姓王,传闻才华横溢,温文尔雅,面如冠玉,很得皇上喜爱,便是男子见了他,都不由心生惊艳。
闻昭似没想过瞒他,他问了,他就说了。
柳奕泽却有些后悔问了。
闻昭仿佛遍地是坑,他一脚一个还踩的挺准。
不等他消化完,闻昭又道:“前几天我抓到了一个刺客,你可有兴趣和我一同去看看?”
闻昭很少会和他提起旁人的事。
“刺客有何好看的。”柳奕泽道,他心不在焉的回想着从前的事。
闻昭:“这个刺客啊……很有意思。”
昏暗的房间不透光,女子手脚被铁链锁住,身上还算整洁,她坐在干草上,啃着今日的馒头。
门打开了,外面的强光直直照射向她,她眯了眯眼,只见门口两个人影,待眼睛适应后,才看清了外面的人,顿时手中馒头掉落在了地上。
“师姐!?”柳奕泽上前一步,胸口横了一条手臂。
他低了低头,转头看向闻昭。
“师弟。”徐若梦一身素白,头发也散落了下来,她起身牵动了铁链,发出阵阵声响。
柳奕泽没看她,盯着闻昭的侧脸,喉结上下滚动,压低声音问:“你这是何意?”
闻昭勾着唇:“你认识她?”
柳奕泽:“她是我师姐。”
“是吗?”闻昭放下手,侧身拦在柳奕泽身前,不让他接近的意思很明显,他道,“这人前些天装作丫鬟潜入我府中,还妄图伤我。”
柳奕泽嘴唇微动,他心中师姐不是那种人,可如果师姐他们知道了他被闻昭抓走,就不一定了。
突兀的面对这种情况,让他感到闻昭好似将一切都算计好了,他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若是在平时,柳奕泽或许还会不自在一阵,他直接来这么一下,身份的事都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徐若梦没开口,眸子泛着冷光看着闻昭,咬了咬牙道:“你放了我师弟。”
闻昭笑了声:“自身难保,还担心你师弟?”
柳奕泽离他很近,他可以出手钳制住闻昭,垂落腿边的手微动,却没下手。
“你放了她。”柳奕泽说,“放了她,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闻昭背过身对着房内,看着柳奕泽,他伸手抓住了柳奕泽的手腕:“什么都答应?”
柳奕泽侧眼看他:“是。”
闻昭仰了仰下巴,搭在他肩头,压低声音道:“我不高兴。”
柳奕泽为了旁人付出,他不高兴,即便这是他之前就算计到的事,柳奕泽和他师姐从小长大,比一般的师姐弟要亲近的多,感情也是深厚,会为她说出这种话不难想象。
还有一种可能,柳奕泽会为了他师姐,从而拿他当人质威胁他,但这种可能性,他连想,就觉得很愤怒,除了愤怒,心口也疼。
“你想怎么样?”柳奕泽问。
闻昭:“哄我。”
他这语气带着点少年气的活泼生动,还有丁点委屈,让人厌恶不起来。
徐若梦不知二人在耳语什么,但她不想让柳奕泽吃亏。
“师弟,你不必为我委屈自己,师父一直很担心你。”
柳奕泽笑了笑:“师姐,我没事。”
闻昭蓦地低头,一口咬在了柳奕泽肩头,柳奕泽表情差点没绷住,“师姐,我等会再和你说。”
他拉着闻昭的手腕出去了,闻昭也就乖乖由他抓着。
回廊空无一人,柳奕泽松了手,掌心下滑时被闻昭反手抓住,他抽了抽没抽出来,“天热,手会出汗。”
闻昭:“哦。”
他继续抓着。
柳奕泽:“……你明知她是我师姐。”
闻昭:“那又如何。”
柳奕泽:“……”
随口一炸他,他还真知道。
闻昭一脸无辜道:“我可没委屈她,给她吃好的,她又不愿,偏就只吃那馒头,我又能如何。”
他把人抓了,还好吃好喝伺候,这正常吗?不正常啊。
柳奕泽抿了抿嘴,他在闻昭这儿没什么把握,也不知闻昭嘴里那些“喜欢”“想他”的话几句真几句假。
他问:“放了她,行不行?她定是为了我才进来的。”
“正因她是为你进来的,我才不想放了她。”闻昭说,一双桃花眼泛着柔软的光彩,看起来很真挚,“我不想你离开我。”
“你可知沙握的越紧,越是会从手中缝隙流失。”柳奕泽说。
闻昭松开他的手,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身,侧头轻咬他耳垂:“别伤我的心。”
柳奕泽绷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其实他真想离开,拼一拼也不是没有可能离开,但他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或许知道,只是不想去深想。
柳奕泽吃软不吃硬,而闻昭将这个尺度把握的非常恰当。
“我会放了她,但不是现在。”他说。
柳奕泽:“为何?”
闻昭:“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柳奕泽问:“什么事?”
闻昭:“同我成婚。”
他耳边似有惊雷炸开,大脑陷入了空白。
成婚?成什么婚?谁和谁成婚?
柳奕泽道:“你我皆是男子,如何成婚?”
闻昭反问:“你我皆是男子,亦能洞房,为何不能成婚?”
柳奕泽抿嘴不言,满脑子成婚。
闻昭以为他是不愿意,脸色沉了下来:“除了我,你还想和谁成婚?”
他的霸道在不经意间显露,包括他的不羁,这种事没几人敢做,闻昭却是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柳奕泽:“此事不能就此决定,我爹娘他们——”
“他们会答应的。”闻昭说。
“为何?”
“我会让他们答应的。”
“你——”柳奕泽话还没说完,就被闻昭打断了。
他说:“我不会伤害他们,你且放心。”
柳奕泽担心,但不是太担心,他们宗门没那么容易破防。
……
几日过去,晚间饭后,厢房中水声响起,如浪拍打着岸沿,伴随着零碎的说话声。
许久过后,房内熄灭了烛火,柳奕泽躺在床上,怀里抱着神情餍足的闻昭,他抽出了被他压着的手臂,轻手轻脚起了身。
闻昭没醒。
柳奕泽穿上外衣,从窗户跳了出去。
这些天他差不多都将各处监守的人摸清了点,能够躲避他们的视线察觉,柳奕泽故意折腾得闻昭困到睡着,就是为了去找他师姐。
他不知为何觉得心底一直发虚,感到自己像个负心汉。
他一路飞檐走壁,做贼似的来到了关他师姐的那间屋子,没人在外守,他思虑一会后,从屋顶落地,门没锁,他很轻易的就推开了,却没见到本该在里面的徐若梦,而是常衣。
常衣坐在干草上,像是进入了打坐。
柳奕泽退了出去,默默关上了门。
“柳兄。”常衣的声音传来,“来都来了,这么着急走什么。”
“谁是你柳兄,可别乱认兄弟。”柳奕泽一见到他就差不多明白了怎么回事,索性破罐子破摔,双手抱胸倚靠在了门口。
“柳公子。”常衣从善如流改口。
柳奕泽:“啧。”
常衣拍了拍一边的凳子:“坐会儿吧。”
柳奕泽看了会儿,嚣张的在旁边坐下,架起了一条腿,但被算计还是十分不爽,闻昭显然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留了这么一手,笼子都装好了,就等着他进去呢。
他倏地出手,常衣抬手一档,两人过招,几个来回之后,常衣被压在了桌上,双手被柳奕泽擒在身后,上半身趴在桌上,柳奕泽站在他身后,手收紧了力道,
常衣闷哼一声,还能冷言冷语的劝他:“柳公子,你最好别跑。”
“为何?”柳奕泽挑了挑眉头。
常衣:“王爷会不高兴。”
说到闻昭,外面脚步声响起,柳奕泽回过头,闻昭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眼角还带着一丝与平日不同的缠绵情意,泪痣恰到好处的漂亮,带笑看着他。
“柳奕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懒态复萌投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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