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有一尊泥塑的菩萨，个头不大，最多也就三十来公分高。
虽然仅从造型，一眼就能看出这菩萨一定是古物，但因为菩萨像上只有单纯彩绘，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工艺，按说并没有太大的价值……
但店主明显郑重其事，将这菩萨供奉在整个铺子的最中央的显眼处，其前还供奉有香火……
而让徐晋心头升起那种强烈的想要吞噬的感觉之物，就是从这泥菩萨身上传出！
“这菩萨，是我们林家家传之物，不买的！”
生意人，察言观色都是强项，眼见徐晋进门的眼神，店主明显就已经知道徐晋看上了这菩萨，因此一边引他进屋一边笑道：“徐生你要不要看看别的？”
“林老板你怎么知道我姓徐？”
徐晋诧异，转眼也就释然了――自己这两天在香江的古玩街大肆扫货，来了这么一大主顾，对方听说过自己那也在正常不过。
不过他也没依言去看别的东西――体内那非得不可的想要将之吞噬之感，又哪里让徐晋还有心情看别的？
至于店主说家传不买这种话，徐晋倒是是不信――古玩这行，想将自己的东西买个好价钱，往往都会给之编造一个好故事……
这种手段，也开了一年多古玩店的徐晋早已了然于心。
加之店主已经看穿了他的来意，更知道他在大肆扫货并出手阔绰……
徐晋便再遮遮掩掩想要压价，而是直接笑道：“林老板，你家这菩萨像了我的确是看上了――你开个价，只要不是太离谱我就将菩萨给请回去……”
说请，而不是买，是古玩行里对于佛道器物交易的专用词。
虽说听起来又那么点封建迷信的意思，但神鬼之事，谁也不敢说真就如何，因此在大多数时候，这类器物的买卖，大家都更愿意显得相对虔诚，以示尊重。
一般人尚且如此，就更别说徐晋这个不知道怎么就被无法解释的异能傍身的人了。
因此在说这个请字的时候，徐晋说的格外真诚。
这倒是让铺子的林老板有些误会了，笑问道：“像徐生你这样的年轻人，信佛的可少见――不过这佛像，小店是真不打算出手……！”
“林老板，你这就没意思了啊！”
一旁的李娅莉忽然开口道：“你可别看人家年纪不大，可有的是钱――你可赶紧的吧，过了这村，可就不一定有这店了……”
徐晋无语的瞅着李娅莉！
在他看来，
李娅莉注意到了徐晋的目光，憋着一脸坏笑的道：“你看什么呀？人家也是想帮你好不好？”
“帮我，我看你是故意害我还查不到！”
徐晋没好气的道，心说这林老板本就捏住了自己的确想要的心思所以才说家传的不买这话想要卖个高价，现在给李娅莉这么一说……
虽然不知道这菩萨像为何会引动自己的吞噬欲望，但从菩萨像的本身来说，无论是工艺还是造型，其实都不出彩。
所以即便是古物，但正常情况下万把块也就能拿下了，即便是店主掐准了自己想要，翻个十倍几倍的，应该也能拿下……
而现在，徐晋怀疑，自己不多出个几十倍，估计很难将这菩萨像给请回去。
不过到了这会儿，即便店老板真开个天价，徐晋也只能认栽！
谁让这菩萨像他的确是志在必得呢？
谁让他忘了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句古话呢？
“徐生，你就别为难我了……”
林老板坚决的摇头道：“要是你喜欢别的，我都可以让给你，唯独这菩萨像不行――我说了，这事我家的家传之物！”
“林老板，你这可真是要一刀见血啊……”
徐晋无语的瞪了李娅莉一眼，干脆报价道：“什么也不说了――五十万，东西我拿走，如何？”
“我说了不买！”
林老板正色道：“这根本不是多少钱的问题……”
“五十万你都不买？”
听到这话，徐晋实在真吃惊了，点评着菩萨像道：“这菩萨像虽然是古物，但无论工艺还是造型也都是泛泛，也就是我真心喜欢，要是换做别人，别说是五十万，恐怕五千都不一定有人要――虽然我的确喜欢这菩萨，可你要是价儿开的太邪，那咱们这生意，可就真没法做了……”
意思很明显，钱你可以赚，但得适可而止，想把我徐晋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冤大头，那你可真是打错了主意！
徐晋相信，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林老板即便再贪心，也应该会掂量掂量了！
“徐生你误会了，我真没因为你喜欢这菩萨就狠宰你一刀的意思……”
林老板叹气，看着菩萨道：“这菩萨，是我们林家的祖先亲手塑造的，祖上也有交代，无论如何都要供奉着这菩萨，绝对不能买卖……”
徐晋直咧嘴，他可不信这些故事。
“古玩人喜欢讲故事，我知道，徐生你不信这也正常――但我这真不是故事，是事实！”
林老板笑道：“其实在徐生你之前，喜欢小店这菩萨的人也不少，开价最高的甚至达到了五百万，我都没买……”
听到这话，徐晋终于正了神色，道：“为什么呀？”
“徐生你信了？”
听到徐晋的话，林老板问，然后才继续讲了下去。
根据林老板的讲述，徐晋倒是多少有点明白了林老板不买这菩萨的原因！
林家祖上其实也是内地人士，而且也是以烧陶为生，并且专擅菩萨佛像造像。
烧陶造像，就肯定要取土，当然这土可不是随便什么土，而是一定得是瓷土。
某年，林家祖上在挖掘瓷土之时挖到了一个地窝子，地窝子中就有这么一块堪堪够烧制一尊菩萨像的瓷土！
要仅仅是这，当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地窝子中的瓷土，和周围的瓷土看起来没什么两样，却像是有排斥反应一般，根本无法和周围的瓷土混合――即便混合，也会慢慢的分离开来！
“徐生你相信吗，这菩萨像，其实是烧制过的，而不是没经过烧制！”
林老板指着菩萨像道：“全窑烧制了几百尊菩萨像佛像，最后只成了这一尊，而且看上去，就跟没烧制过一样……”
“这听着，怎么跟玄奇故事一样？”
李娅莉好笑道：“那些鬼怪杂志上都没你说的这么神奇……”
“我也觉得神奇，也不信！”
林老板笑道：“但有一件事，是我爹告诉我的――我刚才说过，我们家原本也是内地人，对吧？”
徐晋李娅莉点头，林老板便接着说了下去。
林家自从烧制出了这尊菩萨之后，觉得这菩萨很是神奇，便将之自家供奉了起来。
然后，老林家便开始做啥都顺风顺水，于是便对这菩萨像加倍的宝贝……
如此，一转眼就过了几百年！
到了解放的时候，林家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做陶大户，可在那十年之中，林家也因此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偌大的林家，便如被洪流冲击之下的利用沙粒垒砌起来的恢弘城堡一般，迅速的衰败了……
为了活命，林老板之父什么都没带，就带着这菩萨像只身偷渡，来了香江。
“看来，这菩萨也不是那么灵嘛――要真有那么灵，你们林家至于破败么？”李娅莉道。
这么说，当然显得有些无礼，也让林老板颇为尴尬，但徐晋却并未出声――因为他知道，李娅莉的话说不定就能动摇林老板绝不肯割爱的心思……
但事实上，徐晋却想错了！
因为林老板虽然有点尴尬，却说了一件事――这件事，则是他坚决不肯卖掉这菩萨的真正原因！
林老板笑道：“当初我父亲过来的时候，条件有限――都是游水过来的……”
徐晋点头，这事他听说过。
别看香江到圳市之间，最近的地方也有数十公里，想靠游水就游过来似乎根本不可能，但还就真有人靠着游水，愣从圳市游了过来――而且不是一个两个！
但徐晋不明白这跟他不肯卖掉这菩萨有什么关系！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意思，我想二位都知道吧？”
林老板忽然压低声音道：“可这菩萨，却遇水不沉――我爸还活着的时候经常说，要不是背着这菩萨，他根本就不可能游到香江，咱们林家，当时可就绝种了……”
“你开玩笑呢，这菩萨又不是气球，它怎么可能不沉底？”
李娅莉道：“别是你爸骗你的吧？”
“我以前也不信，但后来，我信了――因为我亲自试过！”
林老板很是得意的开口，然后才看着徐晋道：“想来现在徐生应该明白，这菩萨我为什么不买了吧？别说是五十万五百万，就是五千万，五亿――我也绝不可能卖掉这菩萨……
这是我们林家传了几百年的宝贝，我会让它一直传下去！”林老板道。
“我不信这菩萨真的遇水不沉！”
徐晋忽然开口道：“林老板，要不要咱们打个赌――你拿着这菩萨当着我们的面做个试验，要真的遇水不沉，我白给你五百万……”
“不用试，因为我说了，我早就试过了！”
林老板对徐晋的话不屑一顾，心说自己才不会因为五百万拿自家的菩萨打赌，亵渎菩萨呢！
“就算沉了，五百万也归你！”
徐晋接着说道：“还希望林老板你能让我们开开眼！”
听到这话，林老板就再也无法不心动了――白捡五百万啊，谁能不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