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针的人准头和力道都很好,飞针一下就没入韩清澜坐骑的眼眶之中,她一人一骑原本是慢悠悠地往秦画那边去,这下子马一吃痛,立即就发了狂,又因为马的一只眼睛受损,蹿起来没个方向,在原地没头没脑地打了两个圈之后,竟然往原本前进方向的左上方狂奔而去。闪舞.
秦画听到后头传来马儿痛苦地嘶鸣,立即就意识到是有人的马受惊了,一回头发现是韩清澜的马,当即拉起缰绳想要掉转头去救她,“澜澜别怕,我来救你!”
这时,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离秦画最近的陆沅原本就视姿容无双的韩清澜为一大威胁,此时见她的马受惊,而侍卫们离得稍微有点远,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在秦画调转方向的时候,她“啊”的尖叫一声,似乎也是受到了惊吓,眼看就要从马鞍上掉下来。
秦画自然不能视而不见,只得伸手去救她,等秦画救了陆沅,韩清澜的马已经远远地蹿了出去。
韩清澜心头十分紧张,但还没有惊慌失措,她努力的抓住缰绳,将身子伏低在马背上,双脚紧紧地瞪着马镫,长声发出指令:“吁——”
然而马并不是普通的受惊,那支飞针极利极细,没入眼眶之后随着马的奔跑运动不停的游走,越陷越深,马就越来越疼,全然不顾韩清澜发出的指令是什么,只管一个劲儿地疯跑,甚至越跑速度越快。
因为马跑得太快,风吹到韩清澜脸上就像是刀割一样,让她细嫩的肌肤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韩清澜终于慌乱起来,背心一片冰凉,莫不是今天就要把一条小命交代在这里?
此时视野开阔,韩清澜看清马是在朝一个坡度较缓的上坡跑,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坡顶那头的下面是一片低洼小山谷,如果马停不下来,最终就会爬上那个坡,然后从那一端的悬崖坠下,虽然高度不高,但以现在的情形掉下去恐怕不死也得伤残。
何况,那个山谷连接着分布食肉野兽的区域,一旦有伤口,.
韩清澜犹豫片刻,缓慢地、艰难地从马背上支起上半身,决定找寻时机跳马。
她看到前方有一片人高的蒿草,那种草根茎韧而不刚,又最是生得密集,是个适合落地缓冲的地方。
正当她摇摇坠坠地改正面骑乘为侧坐时,突然听到有人喊她:“澜澜,坐好!”
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虽然还是透着往日惯有的冷峻气息,但却明显充满了紧张,韩清澜忽然心中一松,那是秦湛的声音!
原来她一直紧紧地悬着一颗心,专注于思考自救方法,所以没有注意到有人过来。此时一听是秦湛的声音,下意识的就按照秦湛说的去做,尽量稳当地坐在马背上。
秦湛原先是在韩清澜的侧方,说了这句话以后,却没有直接过来救她,而是直接往悬崖那头儿去,他掌控缰绳换了个方向,大喝一声:“松开马镫和缰绳!”
韩清澜依着秦湛的话,脚从马镫里脱出,双手也扔了缰绳,然后就见秦湛已经骑着马朝她迎面而来,擦肩而过的瞬间,伸手将她身子一捞,她感觉到一瞬的失重,然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到了清湛的怀里。
而韩清澜的那匹马如她先前所料,跑到山坡的最高处也没有停下,很快就坠下悬崖,发出了一串凄厉的惨叫声。等秦湛勒停□□的马时,山坡那头已经响起了不知是什么野兽的群吼嘶鸣,韩清澜浑身一抖,若是刚才她跟着马掉下去了,此刻便已死无全尸。
“别怕,有我呢。”秦湛叫韩清澜别怕,嘴里说着安抚人的话,可是他放在韩清澜背上的手却止不住地微微发抖。
这一刻,韩清澜忽然不愿意去想那些前世今生的过往,只想紧紧地抱住秦湛,她跟随心意张开双手去环住秦湛的腰,用额头摩挲他的下巴,像平日里哄韩文宣睡觉一样,温柔地轻轻抚摸他的背,“我没事。”
座下的马无聊地打着响鼻,林间的鸟雀发出清脆的鸣叫,风不知从哪个方向来,吹得林间的树叶簌簌作响,清浅柔和像是情人诉衷肠。35xs
这一刻,经历了布满疮痍的前世的韩清澜,十足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鲜活和明亮,但这一刻又仿佛万籁俱寂,她的心里眼前,都只有秦湛。
片刻,韩清澜忽然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唉。”秦湛浅浅的叹了一声气,无奈笑道,“原本吩咐了元宝自己去领板子,现在看来不但不用挨板子,反而应该好好地赏他。”
元宝前两日替宋云乔传信给秦湛,已经被罚了一顿板子,只是此时在翠微山庄,元宝是秦湛跟前第一得力的人,若是罚了他,秦湛难免行事不便,因此暂且记着,等回了睿郡王府再领。
今日元宝不小心在韩清澜面前说了那些话,他极会察言观色,当即知道韩清澜往心里去了。元宝小小年纪就能做秦湛身边的总管太监,显然是个精乖的,他已然明白韩清澜在秦湛心中的地位,为免死的更惨,当即去秦湛面前痛陈了自家罪状。
秦湛一听,也不管那什么柳儿芬儿了,一言不发就追了上来,只不过他行事讲个策略和方法,并没有直接跟上,而是带着几个侍卫,做一副正在打猎,然后偶遇的模样。
“幸好我来了。”秦湛将韩清澜的头按在自己怀中,长舒一口气,“我不能没有你。”
韩清澜乖乖的侧靠在秦战的胸膛上,垂下眼眸却看到秦湛腰上挂着一个彩线结,要知道秦湛在一向不喜繁琐的装扮,腰上惯常只挂一个玉佩,玉佩下缀着一缕和衣袍同色的穗子而已。
而那个彩线结用了数种颜色,虽然都是清浅色,但对秦湛来说已是十分花哨,更刺眼的是,那彩线结是双环相扣,缀双缕穗子——赫然是一个同心结。
同心结,结同心。
韩清澜想起了容样出色,近日一直被秦湛带在身边的柳儿和芬儿,她一下子冷了心肠和脑子,推开秦湛,“多谢殿下救命之恩,现下已经安全了,劳烦殿下放我下去。”
秦湛有些莫名其妙,这上一刻还软糯可人,怎么突然就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了?
他顺着韩清澜的视线看到了自个儿腰上的同心结,当下了然,原来不光他会吃她的醋,她分明也是个小醋罐子,秦湛心中又甜又软,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两声,“小傻子。”
韩清澜见秦湛不解释,当下就要强行挣脱,然后自行下马。谁料她一挣,秦湛反而抱得更紧,“你听我解释,我对那两个宫女毫无兴趣,你看到的和听到的都是我故意装的。”
韩清澜耳朵里听着话,想着整个山庄的人都已知道秦湛很宠那两个宫女,谁知他到底装到了什么地步?
小姑娘的心思就是别扭,愿意听解释的时候他若不说,等他说的时候她就未必愿意听了。到底不肯软下来,韩清澜连假客气都不愿意了,“你放我下去!”
这俨然是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架势,秦湛好气又好笑,看着她面颊粉如桃花,撅起的嘴唇像红润樱桃,按捺不住心神摇荡,一手如铜臂般紧紧地将她箍在怀里,一手去抬起她下巴,一个字也不说,只管低头吻了下去。
“你放我——”韩清澜未说完的话就这么被堵住。
秦湛予她的这一份温柔却不容拒绝的触碰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带着珍而重之的爱意,更是带着思之难寐的欲求。
她口舌之处尽是温暖缠绵,明明这一回没有糖,却教她不知今夕何夕,全身心都沉溺于那一份甜蜜之中,她迎接他,她渴望他。
……
“澜澜?”秦画的声音远远地响起,听得韩清澜一个激灵,她连忙别开脸,细声道:“有人来了,放我下去。”
她微微喘气,声音娇软,秦湛品着她的话,一边不安分地用手指摩挲她腰肢,一边凑到她耳边,低声笑道:“那若是没人,你就不会下去了,是吗?”
他的声音醇厚低沉,带着男子特有的硬朗,韩清澜听得心尖发酥,却又被他的话气得羞恼,越发挣扎起来,“快放我下去。”
“呵。”秦湛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脸上带着笑,无赖地挑眉:“休想。”
韩清澜听着秦画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近,心中越发着急,她是侧坐着被秦湛搂在怀里,当即两手去推秦湛,身子往马头那一侧倒,秦湛却并不阻止她,反而放开了双手,同时双腿一夹,马竟然不紧不慢地跑动起来。
“啊——”韩清澜一声惊呼,她是想下去,但不是想摔下去啊!
她推秦湛的手只得改为抓着秦湛的衣袍,还没明白秦湛脸上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眼前一暗,秦湛弯下身子,搂着她的腰,问道:“还下去吗?”
阴险!狡诈!狠毒!无赖!不要脸!流氓!禽兽!
韩清澜上半身悬在半空两头皆不着,全靠秦湛的手支着,她皱眉想要骂秦湛,甫一启唇,离她寸许的秦湛眼眸一暗,又欺她而来。
……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湛终于餍足,将韩清澜从马背上拉起来。
南风打了个旋儿,带来一丝清爽宜人的芳草香。
“澜澜,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秦湛深深地呼吸,平复了心情,抬手替韩清澜整理头发,道:“但有一些话无从说起,还有一些,告诉你怕是会置你于险境。”
韩清澜绵软无力,乖乖地靠在秦湛怀里,梦呓似地回他:“那你拣能说的说。”
秦湛亲一口她额头,“柳儿和芬儿是贵妃娘娘赏赐我的,我得宠着疼着才会让她满意,但你放心,我不过是叫她们端茶递水,私下里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她们的。”
韩清澜听着秦湛称呼许贵妃为“贵妃娘娘”而不是“母妃”,总觉得有点怪,正自思考着,又听秦湛道:“我和林妃娘娘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很敬她。”
“澜澜,我心中只疼你爱你。”
这么露骨直白的话,韩清澜虽然没有回应,却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嘴角和眉眼。
秦湛见她笑了,也跟着笑,片刻后又道:“柳儿和芬儿,我是打算——”
静谧的林间忽然响起一声清斥:“你们在做什么!”
韩清澜一惊,她和秦湛孤男寡女,这般亲密的情形,竟被人撞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