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自尽(1 / 1)

天色擦黑,属于白日的最后一丝光明正在离开地平线,秦昭的身形像一片晦涩的暗影,他站在原地立了片刻,安抚地抚摸了两下小白的头,折身往秦宝珠的尸体走去。35xs

眼下,处理尸体才是最紧要的,处理得好了秦明义会打得他只剩半条命,但若处理得不好,那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射之地外的某处高地上,张弓满弦、随时准备射出利箭的秦湛,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弓箭。等秦昭搬走了秦宝珠的尸体,秦湛才走到韩清澜藏身的假山洞口,“没事了,出来吧。”

“呼——”韩清澜长舒一口气,刚才真是吓得差点丢了魂儿。

她推测前世陈若非死于非命,是因为在翠微避暑山庄不小心撞见秦昭杀人,或许秦昭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也或许秦昭后来才查到陈若非是目击者,总之直到第二年的春天,陈若非在流放途中被秦昭灭口。

所以刚才从千里眼里看到秦宝珠和秦昭起争执,而恰好陈若非在假山的另一头,她立即跑出阁楼去找陈若非。

因为千里眼的缘故,韩清澜离陈若非其实有点远,要赶在秦昭杀秦宝珠之前去几乎不可能,所以韩清澜只能尽力从假山的另一端跑过去提醒陈若非隐藏身形。

“他应该没发现你们。”秦湛伸出手贴在那外窄内宽,矮小似狗洞的假山洞口,以防韩清澜爬出来时蹭到。

方才秦湛看韩清澜面色突然大变,说一句“秦昭要杀秦宝珠!”就匆匆忙忙地往外跑,颇有些关心则乱的样子,饶是聪慧如他,也听得莫名其妙,韩清澜和秦宝珠毫无交情,何至于此?

秦湛举起韩清澜丢下的千里眼,看到秦昭和秦宝珠的情形,以及假山另一端的陈若非,自己推断出了个大概。

陈若非紧跟在韩清澜后头爬出来,他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刮蹭得满头都是泥巴和青苔,方才韩清澜已经小声和他讲过外头所发生的事,他出来后赶紧作揖:“多谢表妹,多谢三殿下!”

心中却责备自己,为着些儿女情长,.

此地不宜久留,趁夜宴未散,秦昭未来得及折回,秦湛和陈若非将穿着太监服的韩清澜送回她住的院子。

陈若非虽然对韩清澜的装扮怔了一瞬,却只是视线在秦湛面上溜了一回,什么也没问。

倒是韩清澜想知道陈若非为何烦忧,碍于秦湛而没有开口。

“砰!”

“砰!”

“砰!”

韩清茹哭得鬓发散乱,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好在夜宴还未结束,院子里没什么人。

“小姐,您怎么了?”绿云从未看到过韩清茹哭得这么伤心,发这么大的脾气,小心翼翼地上前问道:“您不是去赴宴了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韩清茹心里头就更加心如刀割,明明已经得了许贵妃的欢心,可是却她当着张皇后和许贵妃的面出了丑,当着这天下身份最尊贵的一群小姐们丢了人!

她不过是个侯府庶女,这一来别说嫁给秦湛,想要寻个略好些的亲事都难了!

“你滚!”韩清茹被绿云这句话一刺激,巨大的羞耻、烦闷、绝望一起涌上心头,她发疯一般地推开绿云,吼道:“你也看我笑话是不是?”

绿云打小就是韩清茹的贴身丫头,没有干过粗活,也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推,顿时身子一歪,额头往桌角扎去,一阵锐痛之后,鲜血涌流如注。

这种程度的伤口,势必要留疤痕,再加上头部受了撞击,绿云顿时就蒙了。

韩清茹自己也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本长相尚可的绿云脸上像是淋了血雨,糊的眼眉都看不清,极度狰狞和骇人。

“你,你赶紧出去。”韩清茹发泄过后,心头的戾气略微平复了一些,看着绿云歪着头,越来越多的血珠滴到桌上韩清澜送她的那副手镯上,连忙将镯子推开些,嫌恶道:“赶紧滚出去,要把屋子里都弄脏才算吗?”

“小姐……”绿云知道韩清茹并非和外表一般柔弱无辜,但她万万想不到,自己尽心尽力服侍了这么多年,无缘无故地因韩清茹受伤毁容,.

韩清茹重新烦躁起来,“怎么?”

绿云咬着唇,眼泪混着血水淌下,再不发一言,捂着额头出了屋子。

韩清茹匆匆跑出画舫以后,事关韩家的名声,韩清音乍着胆子上前向张皇后和许贵妃告罪,她言辞大方得体,张皇后便笑着说人人都有生病的时候,算不得失礼数。

如此,她才追着韩清茹回来。

举起手正要扣门,却和绿云迎了个满怀,当即吓了一跳,“呀,这是怎么了?”

绿云虽然对韩清茹很心寒,却并不敢在韩清音面前抱怨什么,闻言心中一酸,眼泪断了线地珠子似地掉下来。

“我先睡了。”韩清茹平日尚有功夫敷衍韩清音,这会儿只觉得这个身份低微、长相不出挑的县令之女是以关心为名,实际上是来看她笑话的,毫不客气地“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韩清音并不是真的关心韩清茹,自己的礼数到了就行,倒是看着绿云有些不忍心,而且这样子被别家小姐看到了,还指不定传出什么风声去,遂拉着绿云往自己屋里去,“我先帮你包扎一下吧。”

还好那伤口看着骇人,但实际上不深,韩清音简单处理以后就止住了血,绿云从韩清音的屋子出来,原是要回去给韩清茹守夜的,但韩清茹从里头拴上了门,绿云只得回了给下人们安排的通铺。

……

韩清茹屋中一片狼藉,她躲在床上哭得不能自已,说是肝肠寸断也不为过。

明明只差一点,只要许贵妃让她进睿王府,她就能像柳儿那样……不,就凭她的容貌,凭她在张玉莲那里学到的手段心机,一定能将秦湛的心从她那个嫡姐身上夺回来!

秦湛为什么喜欢韩清澜,不也是凭那副好颜色吗?

可是现在……

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尖细高亢的声音,似乎是太监,“韩二姑娘,出来接贵妃娘娘的赏!”

韩清茹怀疑自己在做梦,等了片刻,门口的太监不耐烦地道:“韩二姑娘,还不出来受赏!”

“好……那个,您等等!”韩清茹一下清醒过来,许贵妃果然看中了她,真是喜从天降!

她翻身下床,立即换了件外袍,将头发简单梳了一遍,清洗过面颊,敷粉点朱,然后用荷包装了给传旨太监的红封银子,这才开了门。

这时候已经不早了,院中参加夜宴归来的几位小姐都已经洗漱睡下,听到传旨太监的动静,渐渐地都点亮了灯。韩清茹一眼扫过去,看到那些窗户后头的人影,俨然都在竖着耳朵听自己这里的动静,登时觉得扬眉吐气,晚上丢失脸面的郁气一扫而光。

“劳公公久等了。”韩清茹盈盈施礼,把荷包递过去,“请公公喝杯茶。”

太监早已很不耐烦,接过韩清茹递过来的红封,摸到里头的数量不少,突然怜悯地看了一眼这位殷勤地贵女,清了清嗓子,说道:“娘娘怜韩二姑娘吹奏玉笛时肚痛难忍,特赐御医研制的止泻药一瓶!”

这太监的十分尖利,富有穿透力,刻意扬声之下,几乎院子里所有人都听得到。

“噗嗤——”不知哪一扇打开的窗户里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

许贵妃这哪里是赏赐,分明是羞辱,虽然腹痛难忍一时情急,连张皇后也说了和礼数无关,但说起来终归是不雅,经许贵妃这么一故意打脸,人们以后提起韩清茹是绕不过这事儿了。

“韩二小姐,奴才要回去复命了。”太监掂量着手中的红封,目带同情地走了。

韩清茹怔怔地地关门回屋,在冰凉的青石地面上呆坐着,良久终于反应过来时,夜已深,院子里已经灯火尽歇,只剩下草丛中不知名的虫子,唧唧复唧唧地叫着。

她手里还拿着那瓶所谓御制的止泻药,是那太监硬塞过来的。

“啊!”烛台上的蜡烛燃久了,歪歪斜斜摇摇欲坠,烛泪滴到韩清茹娇嫩的手背上,烫得她生疼无比。

她抬头看那摇曳的烛火,心中不住地想着,毁了,她这一辈子都毁了。

突然一个念头闪现在脑海里,与其活着受尽嘲讽,不如痛痛快快地死去算了……

翠微避暑山庄里一个打夜的更夫最先发现,枫叶湖附近的一座院子失火了,院中烟雾弥漫,火光熊熊直欲冲天,他赶紧扯着嗓子在院子外头喊了几声“着火了”,然后又去找附近的侍卫来救火。

片刻之后,小姐丫头们挤作一团,远远站在院子外头,惶然看着火势越烧越旺的院子。

一个小姐问道:“起火的好像是韩家姑娘住的那几间?”

另一个小姐面带焦急地点头:“是的,烧得最旺的是韩二小姐住的屋子,那里应当是最先起火的。”

说到这里,大家面色戚戚,心照不宣地认为是韩清茹想不开,点火自尽了。说起来这姑娘虽然身份不高,却会说话,大家也算是有几分面子情的。

“澜澜!澜澜!”韩清音的屋子离韩清茹的屋子较远,因此被吵醒时,还能安然逃出,但是她慌里慌张地逃出来后,发现韩清澜那间屋子已经烧得不成样子。

韩清音试了几次都进不去,虽然侍卫们很快就会赶来,但是里头不知是个什么情形。当下,向来镇定的韩清音已经带了哭腔,不住地喊着:“澜澜,你听到了吗?”

秦昭处理完秦宝珠的尸体,看到了湖边小院的火光,他记得韩清澜是住这头的。

韩清澜知道他杀了秦宝珠,只要透漏一星半点给秦明义……秦昭相信自己这位父亲,一定能让自己痛苦到后悔来到这世上。

秦昭几乎不用思考就明白,必须杀了她,否则他会生不如死。

韩清澜身份太高,死了一个郡主秦宝珠已经会掀起滔天波澜,若这会儿再死一个大长公主的嫡孙女,那难免留下过多的破绽,他遮掩不过去。

但这会儿她院子里失火,那就不一样了,要么她会被火烧死……不,无论如何,他都会让她被火烧死。

到时候即便查起来,也和他绝无干系,这是个绝佳的,可以遮掩杀人的好机会。

秦昭往失火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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