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楚府是昔日的凌府,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没有改变。
二十四年前,楚泽琛还是一个落魄书生,因不小心冲撞了权贵,差点被活活打死,恰巧丞相凌羡尧下朝回府,出手相救。
“张伯,送他去医馆。”
凌羡尧带着楚泽琛去了医馆,临走时还给了他一笔银子。
楚泽琛看着手上的银子,下定决心,一定要出人头地,报答恩人,至于欺辱过自己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伤势好转以后,楚泽琛更加用功读书,头悬梁锥刺股,靠着凌羡尧给的几两银子艰难度日。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在秋闱中取得了第一名——解元,可惜因有人仗着手中权势,给考官施压,硬生生把他除名。
楚泽琛状告无门,又被□□脚相向,狼狈不堪。
他意外得知昔日救他之人乃是当朝丞相凌羡尧,为此连夜赶到凌府,求丞相为他做主。
半夜三更,凌外倒着一个人,守卫擅自把他带进府中。
翌日一早,守卫让他离开凌府,他再三请求见凌相。
守卫见他可怜,想着为他通报一声。“若是大人不愿见你,你就离开吧!”守卫对他说道。
“是,小人明白。”
出人意料的是,凌羡尧让张伯带他去书房。
“大人!”楚泽琛见了凌羡尧激动万分。
“你找我有何事?”凌羡尧问他。
“大人,求您为我做主!”楚泽琛跪在地上恳求道。
凌羡尧看了他一眼,“你先起来再说。”
楚泽琛起身,“小人楚泽琛,前段时间参加秋闱,本是解元及第,却被他人考官暗中除名……”,楚泽琛将他的遭遇告诉凌羡尧。
凌羡尧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他“为君之道,你怎么看?”
“古人云,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作为君王,应当实行仁政,以百姓为主,轻徭薄赋,百姓安居乐业,国家才能繁荣昌盛!”楚泽琛对答如流。
凌羡尧点点头,“既然我已知晓此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你且先回家等候消息。”
“多谢大人!只是,如今我没了去处,恳请大人收留!”
凌羡尧想着,
府中也算宽敞,多一人倒也无所谓,此人才学过人,以后定不是池中之物。
“张伯,带楚公子去厢房安顿。”凌羡尧吩咐道。
“多谢大人!”楚泽琛作揖行礼。
楚泽琛在凌府住下,再也不用过食不果腹的日子,眼下安心准备科考。
凌羡尧派人查了一番,果然如楚泽琛说的那般,于是上报朝廷,背后玩弄权术之人一一受到惩罚。
在凌羡尧的帮助下,楚泽琛恢复解元的名次,次年春闱中考中会元,最终殿试中榜眼。
楚泽琛中榜眼之后,成为了翰林院修编,正七品。
虽然官位不高,但是有固定的俸禄,从当值之日起,便离开了凌府,但他还是三天两头到凌府请教凌相为官之道。
凌羡尧见他是可塑之才,多次向皇上建议,为他提升官职。
楚泽琛从七品小官到三品官员仅仅用了四年时间。
一日,楚泽琛照常去凌府拜见凌相,到书房时却未见他人,反而看见了一位绝代佳人盈盈走来。
“你是楚公子吧?”柳星眠嫣然一笑。
面前的女子杏面桃腮,柳眉如烟,绛唇映日,身姿窈窕,眉目间温柔似水。
楚泽琛回过神来,“是,正是在下!您是?”
“我是凌相的夫人,刚刚苏将军找他有急事,他知你要来,特地嘱托我来看看。我已吩咐下人略备薄酒,公子这边请!”
柳星眠作为当家主母,有客前来自然会尽心招待。
“有劳凌夫人了!”
前厅,凌寒坐在凳子上,乖乖等娘亲过来。
柳星眠带着楚泽琛到前厅。
“娘亲,你终于来了。”不到三岁的小团子说话含糊不清。
“这是你父亲的客人,叫楚叔叔。”柳星眠对儿子说道。
“楚叔叔好!”
凌寒软软糯糯的唤了一声。
“小公子有礼!”
凌寒规规矩矩的坐着。
三人坐在一起用膳,不到半柱香时间,一位老嬷嬷匆匆忙忙跑回来,“夫人,小姐刚刚醒了,哭闹不止,您去看一眼吧。”
“娘亲,娘亲,我也要看妹妹。”柳星眠抱起儿子。
“失陪了,楚公子。”柳星眠对楚泽琛说道。
“不碍事,是楚某叨扰了,夫人快去吧。”
“素菡,你在这里伺候楚公子永膳。”柳星眠吩咐道,说完抱着凌寒离开。
楚泽琛看着凌夫人远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两年后,凌羡尧因为通敌叛国被满门抄斩楚泽琛一跃成为当朝右相。
十八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楚泽琛依旧记得那天满目疮痍的凌府,风声戚戚,哭声哀怨。
“扣扣扣——”房门被敲响。
“进!”
楚慕淮从从门外进来。
“爹,近日我和阿芸打算去一趟江南。”
“你迟早要毁在那女人身上,她千方百计接近你,你看不出来吗?偏偏还要纳她进府!”楚泽琛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偏偏与他疏远,事事维护身边的宠妾。
“阿芸命苦,如果我再不护着她,就没人护着她了。”
楚慕淮和他的父亲不同,自幼不喜欢读书,不愿入朝为官,反而喜欢经商,常年在外奔波。
楚慕淮从书房出来,“怎么样?大人同意了吗?”顾琉芸问他。
“不管他同不同意,我都会带你去!”
两人准备回房收拾行李,路经庭院,一颗石榴树硕果累累,整个院子只此一棵,异常显眼。
顾琉芸走到树下,满脸欣喜道,“石榴熟了!”
这颗石榴树是她当年亲手种下的,小时候大哥说,“阿芸既然喜欢吃石榴,那就自己种一棵吧,以后每年都有石榴吃!”
不知大哥从哪里找来了石榴树的幼苗,她亲手把树苗种在这里。
凌府出事那年,石榴树刚刚种下没多久,她在外流落十几年,再次回到凌府,石榴树已亭亭如盖。
楚慕淮摘下一颗石榴,掰成两半递给她。
“甜吗?”楚慕淮问她。
“甜!”顾琉芸抠出几颗石榴籽喂给他。
楚慕淮看着石榴树,自从他和父亲搬进这里,他每日都会给这棵树浇水,如今结出又大又甜的石榴,也不妄他花那么多心思。
对于李晚柠的请求,楚泽琛不可置否,在他眼里,敬王行事鲁莽,心浮气躁,所有目的一目了然,根本不是太子的对手。
敬王根本就没有继承大统的机会,太子和谦王他一个也应对不了。
太子足智多谋,行事果断,处理政务井井有条。
谦王韬光养晦,隐藏自己的锋芒,坐山观虎斗,眼睁睁看着敬王和太子明争暗斗,最后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
目前,他需要利用李晚柠来除掉苏凌沫,十八年前就该死的人,如今还光鲜亮丽的活着。
“你不该活着的!”
李晚柠收到回信,义父会先帮她当上敬王妃,然后再辅助敬王,但是她必须尽快除掉苏凌沫。
静雅轩
安若端来一碗桂圆红糖水,“殿下,世子让膳房为您准备的。”
“世子呢?”苏凌沫接过红糖水问道。
“应该在书房。”
安沁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请柬,“殿下,谦王府的请柬。”
苏凌沫接过请柬,“谦王与南汐公主与十一月二十二日完婚,那不就还不到一个月?”
昨晚谦王还当众拒婚,请皇上收回成命,今日请柬都出来了。
谦王这欲擒故纵使的妙啊。
萧亦宸把手中的信封好,不留一点痕迹,“把信悄悄还回去。”
“是!”
顾琉芸给苏凌沫的信,上面说李晚柠和楚泽琛狼狈为奸,两人准备对言姝和新罗公主不利,更有甚者会对她不利,让她多加小心。
萧亦宸觉得奇怪,千枫先前查出来,顾琉芸是凌府管家的女儿,但千俞查到,凌府管家是个鳏夫,丧妻无子,真是蹊跷。
萧亦宸回到静雅轩,苏凌沫还未就寝。
镜台前放着一块羊脂玉吊坠,是苏凌沫刚从脖子上拿下来的,这块吊坠她戴了十几年。
“这吊坠看着不错,不如送给我吧。”萧亦宸说道。
“不行,这是我从小戴到大的,你想要,自己买去。”
萧亦宸拿起吊坠仔细看了看,“上面还刻着你的名字!”
“那当然了!”
“对了,谦王和南汐公主的婚期定了,这是请柬。”苏凌沫把请柬拿给他。
“嘴上说的冠冕堂皇,不愿娶新罗公主,这不是又要娶了吗。”
“你可知为何?”苏凌沫问道。
“昨晚,宴会结束之后,敬王向皇上求娶新罗公主,可是公主的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拒绝了他的求亲,回宫途中恰巧遇到谦王,新罗公主问他为什么不愿娶,谦王说他自幼体弱多病,怕没几年时间了,娶了公主不是将来害她守活寡吗,所以,新罗公主就改变了注意,再次向皇上请旨,给她和谦王赐婚。”这些是千俞暗中打探到的消息
。
“原来如此,谦王果然是手段高明。若是他善待新罗公主还好,就是怕他只是为了利用新罗公主背后的势力。”苏凌沫说道。
苏凌沫仅见过南汐公主两次,给她的感觉是孤寂和疏离,这样的人一旦付出感情,就会像火一般热烈。若是谦王只是利用她,恐怕将来她会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直至燃为灰烬。
萧亦宸近日总是奇奇怪怪,早出晚归,看着有些蹊跷。
“你最近在忙什么?”苏凌沫问他。
“没什么,就一些朝堂上的事。”萧亦宸每次都是这个借口。
最近,他的梅园已经建的差不多了,但关键就在于,梅花开于寒冬腊月,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如今才十一月初,离梅花开花还早的很,而苏凌沫的生辰还有半个月了。
萧亦宸最近为了此事忙的焦头难额,想着要不要换一份礼物,但是这梅园是他耗尽心力建成的,他又不甘心。
每次问他都是这个回答,苏凌沫决定暗中查一查。
翌日,苏凌沫收到了李晚柠的来信,约她到敬王府一叙。
敬王府可是龙潭虎穴,稍有不慎,万劫不复,李晚柠让她去铁定没有好事。
苏凌沫写信回绝了她,谁知她不依不饶,说既然姐姐不愿到敬王府,那她们便在天香楼一聚。
事出反常必有妖,算起来,如今她应该怀孕六月左右,自从围猎之后,她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这次千方百计要见她,莫不是要明目张胆的算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