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点化不懂这些人情世故,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命如流水,波动变换,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变化,只是或大或小而已。”
孙翔东给林点化又点满茶水,恭敬的问道:“林大师,那您可否帮我的妻儿看一眼。”
说完,孙翔东又自觉失礼,赶紧补救道:“事业、学业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是担心他们的健康,这两天我每天都夜不能寐,我这个年岁的人了,毁容了也就毁容了,可是我无法想象如果那盆汤真的泼了下来,我的妻子,我那才三岁的孩子如果也毁容了,他们该怎么办!”
说着,孙翔东的声音都在发颤。
他没说假话,自从前天开始,他一共只睡了最多三个小时,每一次刚刚睡着,他就能梦到被烫伤的妻儿在自己耳边哭泣。
他真的怕了!
林点化微微沉默,略带好奇的问道:“善人,不算算自己么?”
孙翔东认真的说:“我想,但我知道我不能,大师已经帮过我一次了,本就无以为报,这次求大师出手已经是十分失礼了,哪敢再强求?”
孙翔东的话倒是赢的了林点化几分好感。
林点化笑了笑,轻轻点头:“麻烦请周善人和小善人过来吧。”
孙翔东明显一喜,赶紧起身,恭敬鞠躬道:“多谢大师!”
说完,孙翔东不顾姿态,兴奋的跑去厨房,连拉带拽的将正在刷完的妻子带到客厅,又去把儿子孙诚也抱了过来。
周荼蘼听完孙翔东的要求后连连拒绝,孙翔东和苏沫等人劝了半天,周荼蘼才满是愧疚的坐在林点化面前,认真的说:“多谢林大师!”
林点化笑着摇了摇头:“无碍。”
毕竟是从孙翔东一家身上获取到了一点功德,而且还蹭到了一顿超级好吃的饭菜,现在再来帮他们一把,也算是了却因果了。
说完,林点化运转体内的先天紫气至双眼之中,猛的瞪大双眼看向周荼蘼和孙诚。
片刻后,林点化微微喘了口气,脸色有些复杂。
孙翔东马上看出林点化的异样,赶紧说道:“荼蘼,地下室有冰镇的西瓜,你去切个果盘来。”
周荼蘼脸色有些忐忑,勉强笑了笑,便顺从的去了地下室。
见周荼蘼离开,孙翔东才紧张的问道:“大师,您看到了什么,如果方便的话,还请您告诉我。”
林点化斟酌着语气说道:“周善人命宫饱满,婚姻线绵长,运气也颇为昌隆,但是……”
孙翔东更紧张了:“但是什么?”
林点化想了想说道:“周善人的父母宫,有些残破了,据小道看,双慈宫命线不会超过半年。”
“双慈?就是父母双慈?”孙翔东大惊失色:“真的?可是我上周还去看了丈人丈母,他们的精神都很好啊!”
林点化摇了摇头:“这就是小道看到的。”
“可是……”
孙翔东心中天人交战,即使他早已是一个集团的掌舵人也无法免俗,生老病死,谁能坦然面对?即使是林点化也不能,更别说是孙翔东了,虽然即将去世的人是周荼蘼的父母,可在孙翔东事业起步时丈人丈母对他寄予了极大的帮助,双方的关系一直都非常亲切,他根本无法接受,那对和蔼的老人即将去世。
就在此时,楼梯处传来一阵颤声问道:“是父亲,还是母亲?”
孙翔东惊呼一声:“荼蘼!”
周荼蘼显然一直都藏在楼梯拐角处,此时却认真的说:“老公,我扛得住,而且,我相信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对么,林大师?”
林点化点了点头:“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周荼蘼深吸一口气,再次问道:“林大师,请问是我的父亲还是母亲有恙?”
林点化沉声道:“父亲。”
周荼蘼的身体晃了一下,脸色苍白如纸,但还是坚持着说道:“谢谢大师,我会尽快去带我父亲进行身体检查,去争那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林点化沉默半晌,脑海中闪过师尊离去后自己的哀伤,缓缓点头:“人定胜天!”
这番话,林点化不知是在对周荼蘼说,还是对自己说。
周荼蘼惨然的笑了笑。
她努力让自己承认林点化其实只是一个身手好一些的普通人而已,其实他根本不会算命,可那天的录像却让周荼蘼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自己。
之后她又努力让自己接受人定胜天,可她依然无法说服自己,最终只能脸色惨白的转身上楼换外出的衣服。
她需要去看到自己的父亲,然后带他去检查,立刻!马上!
送周荼蘼上楼,又安慰了她一下,孙翔东快步跑下来,认真的说:“林大师,多谢。”
林点化笑道:“不觉得小道是骗子么?”
下山这么久了,林点化也发现了一点别人认为自己是骗子的规律——在他说出别人不好的命运时,几乎一定会被认定为骗子。
但孙翔东却认真的摇了摇头:“这种事,骗不了人,而且,林大师没必要骗我这半年时间。”
半年时间太短了,生死之说也太决断,不会有任何算命先生会在自己行骗的时候加上这两条明显的限制。
无奈的叹了口气,孙翔东满是歉意的说:“实在抱歉,本是打算好好请林大师在家里吃顿饭,招待您一下,但是出了这事……”
林点化摇了摇头:“小道可以理解,生老病死乃人间大恐怖,面对这样的恐怖,一切都可以为之让路,善人还是抓紧时间带岳丈去医院看一下吧。”
孙翔东点了点头,恭敬的将林点化送出家门。
回程还是苏沫开车,林点化回头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别墅,突然一笑:“可能在某些善人眼中,小道便是一只乌鸦吧?”
命运有涨有落,但报喜的便是惹人喜爱的喜鹊,报丧的便是人人喊打的乌鸦。
或许,为了香火点,自己应该说的少一点?
毕竟周荼蘼父亲去世与否,又和小道有什么干系?
“过去并未给我们启发—可它依然想要说出些什么。有关历史的污垢,那只乌鸦,或许比我们知道得更多——托马斯·温茨洛瓦。”顿了顿,苏沫笑道:“如果是这样的乌鸦,又未尝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