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的掌心温度,熨烫着若沧的额头。
他有些茫然。
自己的记忆完整,不存在什么缺失,唯独对三岁以前的事情没有印象。
连杜先生,都只在门派授箓录里见过名字。
不过,三岁而已,小朋友罢了。
哪怕师兄总说他是个恶霸,撕书摔碗无恶不作,若沧也认定是师兄故意欺负他记不住小时候的事,胡乱编造。
师父的平静视线透出温柔,读出了他的困惑。
“去吧,拿回你的鳞。”
“怎么拿?”
若沧抗拒靠近尹路的意思明显。
师父笑着抬手,纵容一般点了点他的眉心,念诵道:“五行相生,四时轮转,返本归一。”
瞬间,若沧耳边升起清晰的《紫元君授道传心法》,“归魂守一,四气筋骨血肉相承,行九宫,象八卦,合五行。”
他魂魄遁入澄澈清明,再看尹路,已经不是什么昏迷不醒的病人。
而是一团氤氲浅白的淡然之气,覆盖在血肉皮囊之外,萦绕着内核里的一束浅白光芒。
那是印刻有丑陋疤痕的地方,白光所在,即是魂魄所牵。
若沧低声念诵:“道生万物,盘游九地,天地清宁,神得以灵——”
他的气运向四周弥散,充盈室内,整个病房的空气都轻微颤抖,于耳边夹杂起清浅轰鸣。
一汪清泉入神思,尹路的疤痕只是丑陋的疤痕。
若沧的鳞片残存气息归窍,顿觉视线清明,浑身舒畅。
那枚藏着少许灵气的鳞,带回了尹路的大量记忆。
他在国外备受欺凌的黑暗生活,重病住院,遇到了疗养的弥达斯。
一个心思深沉擅于演出纯粹无邪,讨好成年人。
一个躯壳脏器腐朽不堪,偏偏又吊着一口气活得昏昏沉沉。
若沧亲眼见到,常年昏睡的弥达斯,在尹路靠近之后,渐渐苏醒,渐渐睁眼,渐渐能够出口几句话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尹路浑身阴沉漆黑的气运,刺激了师父留下的一片澄澈。
两个人待在一起,光与暗的缠斗,竟然产生了一丝生气,能让弥达斯重新找回控制身体的能力。
鳞送回的记忆繁杂,十年造神伟业的铺陈不过瞬息。
弥达斯坚信自己能够请神降世,创造更好的世界,而尹路则被这样的幻想吸引,钻研邪教圣典,催眠暗示不能自拔。
然后,若沧亲眼见证了两个努力搞事的邪教徒经历的悲惨人间。
创立圣子教会被其他地下势力吞并瓦解,模仿欧美明星制作催眠视听文件被正义记者曝光。
若沧见到了无数奇奇怪怪的收纳信众方式,接着见到了尹路和弥达斯的次次溃败。
他们家族掌握的财富,还有骗来的资金,都在失败之中逐渐被人侵吞。
从国外迂回包围中国的策划宣告破产。
来到中国之后,他们除了成功趁着全宗伟垮台收购全宗娱乐之外,暂时,“一无所成”“正在进行中”。
若沧:……
这实在过于玄学先锋,他忍不住看向欧执名。
师父所说,欧执名身上有他的恶念。
怎么尹路身上有他的鳞,也惨得和遭受欧皇凝视一样凄苦。
“师父……”
若沧已经完全清楚了尹路和弥达斯的处境,但他仍是出声问道:“难道这是我的鳞,造成的?”
“是。”
若沧知道的东西,师父早已通过弥达斯知道得清清楚楚。
他说:“你的鳞藏着完整的魂魄灵气,自辨善恶,不是随随便便的人能承受的。他们两人聚在一起做善事还好,但是持之以恒的作恶,自然会遇到成千上百的磨难。他们精于算计,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弥生和尹路并不是能够人定胜天的幸运儿,也不过是棋子罢了。”
如果师父在若沧取回鳞之前说这两人不过是棋子,若沧必然会反驳。
但他细细深思尹路的遭遇,无论是创教、立派、出道唱歌,都有着相似的资本在幕后运作。
说是双腿残废的弥达斯主导了一切,不如说是给他们提供资金的幕后投资人,撑起了巨大的计划,让他们有能力执行。
尹路的记忆,令若沧理清关键,可他心里仍是困惑于刚才的一丝清冷灵气。
不过是一片鳞,因魂魄灵气完整,竟然比欧执名浑身阴损气运更懂得善恶赏罚。
“我到底是……什么?”
间褀道长伸手摸了摸他的短发,笑道:“你是若沧,我泰安派二十三代玄裔弟子。”
那年他初下山,身佩祖师爷印,阻了一场邪佛阴谋,打断了弥生两条腿。
天地动荡,间褀以祖师爷印肃清邪祟,招来了安宁山脉残存灵气。
后来灵气炽盛,诞生了若沧。
师父视线温柔,伸手拍了拍若沧肩膀,缓缓说道:“你不过是诞生于天地灵气之间普通孩童,偶然身负残存的真武神魂罢了。”
他语气甚是怀念,语调仍是沙哑,“你那时候小小一团,手腕上还有几枚鳞印,我把你带回山上,再细看,却见鳞印缺了几块,还以为是灵气稀缺你自己化用了鳞。”
“来到这儿见到尹路,才知道,是弥生当初奄奄一息,抓着你的手,藏了一枚。现在鳞已入你体内,他们什么都没了。”
师父说的话,像是泰安派典籍里的神话故事。
安宁山脉自古有荡魔天尊镇守一方,他在山上修行,师兄师父教导他尊神奉神,如今天地残存神魂在他身上,若沧觉得格外不真切。
若沧不由自主的摸上自己手腕,骨节筋血,脉搏跳动,普普通通人身血肉,全然没有供养天尊灵气的样子。
“无妨。”间褀道长笑道,“天地灵气渐散,早晚归于安宁。你身体里的魂魄一分为二,救下了欧执名一命,至少是善事,虽然你们不记得了,总会想起来的。所以,也不用急于一时,更不用害怕祖师爷显灵,拆散你和欧执名。”
“……”一句话说得若沧赧然。
他辩解道:“我、我没想过这个,我和欧执名……”
若沧想说清清白白,但又好像不打自招。
他只好岔开话题说道:“我只是在想,尹路能蒙蔽我,那是不是很多东西我都看不清楚。”
“你指的什么?”
若沧视线深邃,凝视尹路和弥达斯片刻,出声道:“师父可知,他们曾经劫持过电视台的直播,设计杀死了一个……作恶多端的明星?”
尹路的记忆里,只有他不断煽动顾益自杀却失败的记忆。
他确实不知道,最后的直播,是谁递给了顾益的刀。
师父听了这话沉思片刻,似乎在搜索弥达斯的记忆。
他说:“罗浮。”
“可是罗浮的气运里没有血色。”若沧沉声说道,“难道他也有什么特殊办法,遮盖了他杀人的行为?”
师父摇了摇头,“若沧,你过于澄澈反倒是看不清。”
“这天下不杀伯仁,而致死伯仁者,数不胜数。究竟何以眼见为实、眼见为虚?虚虚实实纷扰难辨,我等并非善恶赏罚之天道,又怎么能以所见断罪。”
间褀道长语气平静,声音沙哑而低沉,“顾益自杀,是罗浮设计拿出了全宗伟的罪责清单递交与他,让他心无牵挂,自裁谢罪。”
那份清单上,多是全宗伟为了造出佛牌、争权夺势导致的“意外”。
警察查无可查、追无可追,谁能从大量跳楼、车祸里,仅凭一份名单,追溯出杀人者的关联?
若沧立刻说道:“师父,罗浮之前是全宗娱乐的ceo,现在是弥达斯集团的执行董事,难道就因为顾益该死,他没有亲自动手,就没发处置吗?”
罗浮的阴损漆黑气运,若沧记忆犹新。
那些商人市侩的算计,为钱杀人夺命的念头,在罗浮心里一并归为了普通的金钱谋略,无需惊讶。
他不是杀人者,可与杀人无异!
“世间万事讲究天道律法,处置是能处置……”
若沧视线一亮,“师父你打算怎么做?”
间褀道长沉吟片刻,看了看若爻。
始终没说话的若爻微微皱眉,就听师父出声道:“若爻最近不忙吧?”
师兄若有所感,回应道:“扶贫任务完成了,我现在是政府的挂名专家,闲职,不忙。”
“那好。”师父像是确定了似的,看向病床上两个人。
他说:“既然你们都说群星计划是个好计划……我们就用这个计划,妥善处置律法难以处置的人。”
网络都在因为“欧执名见家长居然停工《关度2》”的消息表演爆炸!
结果他们还没爆够二十四小时,剧组官微就发出了小视频。
完美的场记板,完美的今天日期,一看就是复工了。
虽然视频只有短短几秒钟,看过的观众都落下了热泪。
“没想到在微博狂催欧执名真的有效,休假才一天?真的开工了!”
“社畜落下与加班狗感同身受的泪水,但是我们的快乐就是要建立在剧组的痛苦上!”
“所以有没有真相帝、舅舅党、爆料君告诉我,关二度为什么休假一天啊?”
既然《关度2》恢复开工,大家就有心情来关心昨天为什么要开天窗。
什么见家长,什么进警局配合调查的猜测,统统重新出现。
群众永远都喜欢占领欧执名的私信、评论。
因为这个摸鱼党,是真的喜欢看!
居然,喜欢摸鱼的欧执名真的发了微博,特地回应了群众的呼声!
他说:“哦,昨天去黄金大厦签了合同,以后我就是群星计划导演版块的指导老师啦。”
观众:???
一句话透着轻松愉快的气息,说出了不可思议的话!
群星计划?欧执名?
艹!
果然没有永远的敌人,弥达斯都能请到欧执名加入了,这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
原本观众就对群星计划打造精品充满期待。
现在有了欧执名,简直是板上钉钉的必属精品。
敢拍烂片的新人导演一定会被欧执名骂得狗血淋头,然后来一句“我行我上”,亲自执导,造福观众!
不管欧执名是中了什么邪,才签下了合同。
在观众眼里,这就是一份卖身契。
网络各处都在普天同庆放鞭炮,抬手打出去的字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欧执名你必须得给我好好指导优秀新人,指导不了也得给我满足群星计划的要求五年十部新电影啊嘿嘿嘿!
欧执名一份卖身契,点燃网络新狂潮。
连亚伯都看不懂为什么。
他知道那晚庆功会还没结束,欧执名和若沧就去单独见了弥达斯。
什么尹路非法持枪送进医院,他都有一手消息。
但他绝对没想过,剧组停工、复工之后,欧执名就说:“你叫周游报名群星计划吧。”
“欧导,你被催眠了?”亚伯碧蓝眼睛里写满惊恐。
欧执名勾起笑,心情愉快无比,“我清醒得很,不信你问若沧。”
若沧坐在旁边戳戳戳手机打字发消息,听到欧执名的话,立刻说道:“对,你叫周游报名,没事,我这边跟公司商量好,也会加入演员版块的。”
亚伯:???
年轻的神学研究者,信息还没更新,脸上透着惶恐。
欧执名十分想炫耀一下,弥达斯现在归我师父管哦,谁敢作乱直接咔嚓。
又会被若沧一个眼刀杀过来叫他闭嘴安静。
自从师父说过若沧分了一半魂魄给他,欧执名就飘了。
那种套牢若沧,什么都不怕的情绪,完美表现在每一根毛发里,连语气都透着嚣张。
他说:“叫人参加吧,亚伯。这天下将会迎来一片清风正气,烧钱堆起来的群星计划功不可没。”
亚伯:……
黄金大厦,顶层办公室。
罗浮怀疑自己听错了弥达斯的要求。
“弥达斯先生,这有必要吗?”他困惑的出声,“公司成立不久,刚刚把‘弥达斯’三个字打出名气来,现在更名,似乎不太合适。”
弥达斯没有说话,站在他身边的陌生人突然说:“正合适。”
他声音严肃,却又带着难得的清幽宁静,“群星计划诞于春分,五行属木,金克木,水生木,金生水,‘弥达斯’这个名字金气过盛,易生波折,所以要让群星计划顺利开展,改名,是最简单的方法。大家都是圈内人,不能不信邪。你说是吧,罗总。”
罗浮视线忍不住扫过弥达斯身边两个陌生人。
一个人站在窗边眺望远方直言不发,一个人出口五行金木水要改名。
神神叨叨的内容,根本不是尹路和弥达斯平时的风格。
他怎么可能觉得没问题。
“弥达斯先生,我们信奉的是西方普世价值,公司管理也偏向西化,突然讲究什么风水五行,没法说服董事会的。”
罗浮身为执行董事,比他权力更大的只有董事会。
然而,弥达斯一直在提供垄断市场和催眠暗示的计划,罗浮出于对“神”的尊重,一向奉他为尊。
可惜,这位先生,一夜消失再回来全变了。
弥达斯说:“你只管向董事会提方案,通不通过,董事会决定。”
董事会能通过才怪!
罗浮表情平静优雅,笑得从容,“也是,那我就去拟方案。”
他要离开办公室,仍是忍不住多看了站在窗边那人一眼。
那人穿着普通的衬衫风衣,并未出声,一身气质却叫罗浮心生警觉。
因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又想不起来。
罗浮临走了,大声询问道:“这位是爻先生,那么这边这位又是谁?我总觉得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客套话而已,那人笑了笑转身看过来。
他眼神平静气质清幽,出声低沉沙哑,却字字清晰。
“你不曾见过我,但你见过我徒弟。”
罗浮脑海浮现出杜先生胡子花白的模样,难怪刚才那个什么爻先生算五行,他就觉得不对劲!
这是弥达斯被道教挟持了?
可没等他出声。
那人又道:“我是若沧的师父。你叫我……褀先生就好。”
罗浮一脸震惊,他知道若沧不会简单,但他没想到会亲眼见到若沧师父,还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弥达斯身边!
他的错愕,若爻尽收眼底,却严肃的赶客,“罗总先去忙吧,以后公司事情会更多,辛苦你了。”
这语气,跟他才是公司老板似的!
罗浮视线扫过弥达斯,心里满是猜测的走了。
门刚关,若爻就说:“他不服气啊。”
“不服正好。”
间褀道长伸手拂过弥达斯肩头,方才还能提出要求的弥达斯昏昏欲睡,闭上眼睛。
他说:“亲眼看到自己处心积虑控制人心的阴谋,变成了真正造福社会的计划,应当会让他感受到心底深处的悔恨与痛苦。这段时间,多注意注意罗浮的动向,全宗伟留下的东西虽然在弥生手上,可他也偷了不少。”
罗浮身上不是普通商人该有的气运。
若沧和欧执名只是见他污糟,便不愿与之为伍,哪里知道人心叵测,很多东西必须深交才能看得清楚。
间褀道长咳了咳。
即使与自己的气息靠近,仍不如和若沧待在一起舒适。
若爻担心的问:“师父,你的身体……”
师父推开弥达斯的轮椅,坐在了办公椅上,他说:“再等等,若沧和欧执名还在拍戏,不能分心。我与他虽然离得远了,但是已经比在山上时候好了许多。你不要催他们。”
“你若是担心我,就去有因道场安排一下,等公司改名、授权之后,弥生的气运也该还我了。”
弥达斯应当死于那场灾祸,间褀道长并不是真心要救这么一个活得阴暗的人。
只不过是动了恻隐之心,见不得人因他而死。
“欧执名这么一个已死未死的人,获得了如此普通人的信奉、追捧,实属难得。他产生的力量虽不是灵气,却深得人心。”
间褀道长翻开桌上合同,欧执名龙飞凤舞签下的名字,都透着与众不同的生机。
他在看《关度》之前,从未知道电影这么一个虚假演绎的事物,能够产生动人心魄的力量。
它能让人笑,让人哭,让人随着故事编排的真真假假,对世间万物展开新的思考。
他声音沙哑的问:“《关度2》拍得怎么样了?”
若爻沉默许久,脑海里全是网络观众的痛苦嘶号。
幸好师父不上网。
若爻说:“应该快了。”
《关度2》照常拍摄,网络日常无事发生坐等花絮。
然而,平静的网络上出现了社畜的哭声。
一群来自弥达斯或者跟弥达斯有关联业务的公司成员,都在爆料加班消息。
弥达斯空降了两个新老总,居然要他们把公司全部计划都整理出来,现场汇报!
汇报的人数众多,还叫秘书部编了行程表,一批一批的见面,还要拿来详细策划。
平时只用见见中层领导的社畜们,哭叫着重列项目进度,带上团队成员亲自取号排队。
那感觉,和面圣差不多。
弥达斯新动向过于奇怪,然而社畜与社畜的悲喜并不相同。
大家也就打打问号,觉得能搞出群星计划的大公司,脑回路就是不一样,你们努力加班,争取早日让群星闪耀。
加班狗没能得到同类声援,只得到虚情假意的加油。
没等他们发出痛苦不堪的谴责,微博就刷出了全新的兴奋。
“啊啊啊!我看到若沧了!这是加班福利吗!”
若沧两字,观众瞬间闻声而动。
“什么?若沧?都晚上十点了,若沧去你们弥达斯做什么!”
十点,若沧跟敖应学深夜前往弥达斯。
敖应学还捧着计划书跟若沧低声说:“虽然群星计划待遇不错,但是里面还有很多条件能谈,待会你不要说话,放着我来。”
若沧没答,直到穿过黄金大楼大堂,在工作人员亲切指引下来到顶层办公室。
他才扶着敖应学手臂,把人安置在办公室豪华休息间。
“奶茶、红茶、咖啡,你自己点单。”若沧顺手把休息间菜单递给敖应学,抽走了他手上的合同。
敖应学一头问号,“你什么意思?你自己去?天啦,不行,你根本不会谈合同!”
“学哥你在这儿等我吧。”若沧把他按回去,“我什么条件都可以,只是想来见人。”
顺便请敖应学当司机,不然欧执名不放心他一个人来。
敖应学:???
无情被扔在休息间的敖应学,目送若沧走进顶层办公室。
开门关门的瞬间,他见到一位穿着衬衫的陌生人,表情严肃的迎接若沧。
他跟那人应当是没见过的,敖应学心想这位可能是传说中空降的弥达斯新老总,可看若沧跟他这么熟稔的样子,有点……
说不出来在哪儿见过的熟悉气质!
“师父呢?”若沧进来,就要找师父。
若爻把门关好,拿过若沧的合同,说:“在里面睡觉,他年纪大了,看文件头疼。”
若沧立刻压低声音,叮嘱道:“那你一定要照顾好师父,特别是在弥达斯的地盘,罗浮这种人数不胜数,防不胜防,你们小心他们搞鬼。”
师兄嗤笑一声,拿文件打他,“别瞎操心了。有空担心我们,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他翻着合同,往办公桌边走。
师父不在,若爻想问却久久没问的话,轻描淡写出了口,“你和欧执名到底怎么回事?睡都睡过了,命脉流转之术还没做完?”
若沧顿时愣在原地,盯着师兄背影炸成小烟花,脑海全是啊啊啊!
他脸上故作从容淡定,只是声音略微磕绊,“师、师兄你胡说什么呢!”
若爻转身瞥他一眼,若沧澄澈的气运里夹杂着欧执名的阴晦,可偏偏没能融在一起,若即若离。
“你当我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