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桃抽了张纸,把眼泪鼻涕擦掉,重新看向哥哥。
“哥哥,你误会了。”
“嗝。”
牛奶喝多了,她打了个嗝,浓浓的香蕉味。
明宴拿起桌上的牛奶盒看了眼,有点佩服这个妹妹,借奶消愁,也只有她做得出来。
“我误会什么了?”他重重放下,眼神顿然严厉。
“我和他没有什么,只是单纯的关系。”明桃手舞足蹈,仿佛要用全身去解释,她一边打嗝一边说:“起初,我只是想请他做私,他没有答应。后来,他估计是因为愧疚,就请我去试菜,正好,我想做美食视频,他做菜,我来吃。”
明宴听得稀里糊涂的,他尽力地捋了一下,“你是说,你们现在是在合作自媒体?”
“对!”
“他图什么?”
“什么图什么。”明桃被哥哥问住,有些懵逼。
明宴看她傻乎乎的样子,扶着额头,抓了抓眉间,“我不相信他接近你毫无所图,你不要被人骗人还帮着人家数钱。”
“他是个好人。”
“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这个世界很复杂,有的人看起来衣冠楚楚,但其实坏到骨子里,你能看出来?”
“哥哥,你就不能把人往好处想嘛。”
“你太单纯了,我怕你被人骗。”
明宴想起那个男人的模样,说实话不仅外貌出众,谈吐不凡,浑身上下更有种运筹帷幄的气质,仿佛与生俱来,连他自己都自叹不如。
那样的男人只是个厨子,谁信?
全程他似乎没怎么和明桃交流,但明宴还是眼尖地发现过两次他的视线在妹妹的脸上划过。
虽然他极力克制着,可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
明宴看向妹妹,她刚从裴鹤那个坑底出来,难道还要紧接着掉进下一个坑?
“明桃,如果你还听哥哥的话就和他断绝来往。”
“......”
明桃抿了抿唇,她听得出来哥哥这次是真的认真了。
明宴还在盯着她。
在逼死人的视线下,她只能屏住呼吸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哥哥。”
—
纪廷琛很少有睡得好的时候。
例如昨晚。
他竟然一夜无梦到天亮,窗外的曙光照到床沿,他才缓缓苏醒。
他起来看了眼手机,都是些工作信息。
打开小桃子的头像,他手撑着枕头,懒懒散散地打着字。
【昨晚哭到几点?】
【现在好了吗?】
【如果还难过的话,过来,叔叔抱抱。】
发完微信,他准备去洗漱。
今天的阳光看起来还不错,他已经想象出小姑娘踩在金黄的叶子上,发出干脆的响声,朝他笑脸盈盈地走过来。
手机响了。
他抑制不住喜悦去接,看到是老六时,表情沉了下去。
“喂。”
“纪总,我们发现了新线索,您母亲的毒是她自己买的......她有可能是自杀。”
通话结束后,纪廷琛还保持着拿手机的姿势,他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很难相信竟然会是这样。
自杀。
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当时也在车上,她如果自杀的话,不就是连他的命都不顾了。
他不信。
—
赵亨发现老板今天心情不好,去公司的路上他全程冷着脸,到公司也是生人勿近,连装都懒得装了。
js大楼的气氛一整天都是低压的。
赵亨努力地保持极低存在感,就是不想被迁怒,然而,千算万算还是没想到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
“赵助,他在门口跪了两个小时,我们实在赶不走,您看该怎么办。”保安大叔问赵亨。
赵亨接到电话后赶了下来,没想到会是他。
是纪老董事长在外的私生子n号,堵过纪总两次,第二次差点被撞死的那位。
孙犬看见赵亨立马又扑通跪倒在地,边磕头边恳求道:“求求您救救我妈妈吧,她真的快不行了,我能求的人只有您了。”
他磕的用力,头上的鸭舌帽都顶掉在地。
赵亨拾起这帽子,套在了他光溜溜的脑袋上,对保安说道:“让他进来吧。”
赵亨带着孙犬来到了顶楼总裁办公室,纪廷琛正在开会,不在。
孙犬从来没见过这么气派的地方,亮着眼睛打量着,腿脚渐渐离赵亨越来越远。
“别碰。”赵亨回头见他正要碰桌上的白玉摆件,那可是纪总的物件,平日除了保洁工不让人碰。
“纪总对自己的东西占有欲极强,别人碰一碰都是要掉层皮的。”他好心提醒道。
孙犬想起那个开车要撞他的疯子就背脊生寒,连忙缩了手老老实实地站着。
半小时后,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孙犬闻声回头,男人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健步走来,浑身的气场铺天盖地罩住一切。
他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力,在这位面前自己就如同一只蚂蚁。
孙犬瑟缩地往赵亨身后躲,他至今有些后怕。
纪廷琛走进来,身后的门自动阖上,他扯了扯领带,打量着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
只是他的视线刚落下两秒,对方就腿软跪了下来,哐哐地撞地。
“纪总,上次的事是我错了,我不该不该那样,可是我妈真的快不行了,求您救救她,看在我们同父的份上,您帮帮我吧,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
纪廷琛的腿从他面前走过,坐在了那把象征权利的高位上,他两只手搭在扶手上,双腿交叠,睥睨这地上的人。
等他的台词都说完了,累了,没力气了,趴在地上只能身体颤抖时。
纪廷琛才开口,“你今年多大?”
“2...25。”
赵亨心头一跳,竟然比纪亭溪还大一岁,纪老董事长还真是够花的。
“你妈是什么病?”
“心脏病。”说完,孙犬连忙解释道:“纪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计较行不行,我妈当初很早就离开纪董事长了,这么多年我们娘两相依为命,如果不是这场重病,我根本不会来打扰您,只要把妈的病治好,我们肯定会消失的干干净净,再也不污您的眼。”
“你为什么不找纪绅,非要盯着我。”
“我妈以前就说他是个绝情寡义的混蛋,没想到他会这么绝,我连面都见不到就被赶出来了。”
纪廷琛听的有点思绪飘飘,此时日落西山,昏沉的橘光透过巨幅的玻璃窗印在室内,能看见尘粒飞扬,还有孙犬衣服上大大小小的补丁,那些白色的针脚甚至都起了线头。
他至少还有母亲。
纪廷琛回过神来,喊了赵亨,“你去办吧。”
赵亨微讶,老板今天心情不好怎么反而更好说话了?
“还不快去。”
“是,纪总。”
前面的话他收回。
—
总裁办公室恢复了安静。
纪廷琛躺在椅子上揉了会儿眉心,连开三场会议,他有些疲累。
打开手机的时候,他直接点进微信,很难理解,为什么他早上发的微信,她到现在都不回,是几个意思?
翻了翻她之前发来的课表,她下午有课,这会儿去接她正好。
到早了,纪廷琛在车里等了会儿,他有些不耐地敲打着方向盘,一会儿看下表,一会儿看门口。
熟悉的小脸出现时,他直接推开了车门,这才发现他的安全带还没解,幸好没人看见。
明桃看到了门口的车,她想起自己还没有回的微信,内心有些惴惴不安。
依他的性格肯定会说她一顿,指不定还会整她。
这些也没什么,问题是她该怎么开口,以后要和他保持距离。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纪廷琛走到她面前,一眼看出了不同,以前小姑娘看见他都是笑眯眯的。
明桃抓了一下嘴角沾到的头发,傍晚的风并大,却爱欺负人,钻心挠肺地要人命。
她把头发抓掉,没多久又沾到了脸上,蹭着她的眼角睫毛鼻尖嘴巴,总是和难受,
胸口也闷闷的,像堵着一团头发。
“对不起,阿琛。”
“我哥哥不让我跟你玩了。”
“你以后还是别来接我吧。”
“我没听错?”
纪廷琛视线锁定,眉心微蹙,她竟然要跟自己说拜拜。
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明桃低下了头,家里最近事情这么多,哥哥每天早出晚归已经忙了,她不想他还为自己的事情操心。
“说话,明桃。”
头顶响起了男人浑厚的嗓音,阿琛是真的生气了吧,他从未对她用过这种口气说话。
明桃抓了下眼皮,声音渐渐变小,“只是减少见面的次数。”
纪廷琛深吸了口气,“那你的视频怎么拍?”
“我会自己在想办法,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忙,只是我必须得靠自己走下去。”明桃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点缀着明亮的光,声音脆生生却让人听见了她的决心。
她对纪廷琛咧开笑容,嘴角浮现小小的酒窝,“阿琛,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总要学着长大,不是吗?”
谁要你长大——
纪廷琛动动嘴却没有说出来,他抵着后槽牙看她,偏偏她表情单纯,似乎只是想要单飞那么简单。
他有什么理由去阻止一个女孩想要变得更好?如果这样她开心的话,他想他不会阻止。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表情还是有些抑郁,语气似嗔似怨。
“你是不是变心了?”
明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