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侯茶香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咬牙切齿，“你怎么不去抢？”
王思含双眼一瞪，不高兴地吼：“你虽然是我奶奶，可你说话也太不讲道理了。我都说了让你们别问，你们出不起这个钱，非得让我说。我说了你又骂我怎么不去抢，你老糊涂了是不是？
六百块算多吗？煤矿的工资每个月都得有四十多块往上，还有额外的福利，一年下来就六百来块了。进去了可是铁饭碗，打都打不破。四叔今年才十八岁，干他个四十年也才五十八岁。
自己好好想想，四十年他得挣多少钱？六百块算多吗？你可真有意思，捡惯了死人尸还想捡呀？那也就是我表姨能给我抹零头，我也念着是我四叔我没跟你们计较，换别人来试试，我一分钱都不抹，爱要不要。
县城里多的是待业青年，也多的是有人愿意去。六百块钱就为难了，会不会算账。四叔！把奶奶扶起来你们回去吧！不想看你们那一副要活吞了我的样子。
也别打算来我家偷和抢招工表，我家里的社公老爷管事的很，只要你们一动手，他就管教你们。不信可以试试，到时候晕死了或者是真的死了，那可怪不着我，是你们自己心术不正，觊觎我的东西。”
还别说，原本王伟堂还真的想冒一次险，把王思含口袋里的招工表抢过来，听她一提社公老爷，顿时就怂了。
侯茶香也怂了，那社公老爷的厉害她领教过，真的特别管事。
只要一动手，他马上就用雷劈人，上次她家宝贝女儿王雪妍连尿都被劈了出来。
母子两个相互看了看，彼此的眼底都露出惊恐，歇了那些恶毒的心思。
“王大丫！怎么跟你奶奶说话的？”把侯茶香扶起来，王伟堂瞪着王思含，“你那东西最少多少？还能不能降一点？”
“不能。”王思含好笑地瞅着自己的四叔，戏谑地问，“你当我这是菜市场买菜呢？还能给你少个一分两分的，完了还得给你点绕头，不然就不依不饶？
六百块那是我表姨帮着垫付的，我拿了这钱也得马上送还给她，还得给人赔礼道歉说好话，知道为什么吗？”
看侯茶香和王伟堂母子两个面面相觑，刘春香冷笑着补充：“我表姐要是知道我把表格给了老四，估计连杀了我的心都有。谁让我瞎好心帮助老王家的人呢？”
没想到刘春香会接话，而且接的还挺对，王思含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
这位个性软弱的妈妈好像也变得能说会道起来了，很好，往后慢慢地会变得嘴巴越来越利索。
“没错。我表姨铁定得把我骂死，说不定会气到跟我们断绝来往。”王思含脸上一片难过，“在她眼里，老王家就不是能值得人帮衬的人。你们回去吧！为了不跟我表姨翻脸，这东西还真的不能给你们。
正好我奶奶嫌钱多，你们留着你们的钱，我留着我的表格，往后都别再提这事了，权当你们没看见那东西。”
愣了好几分钟，王伟堂表了个态：“大丫！这事我们回去商量商量，你别急着把表格给别人。”
王思含：“······”不给别人，就给你，这东西就是为你准备的，要不哪里犯得着一晚上跟你们说那么多？
“那不行。”刘春香冷不丁地出声，“最多等你们一天，时间长了耽误人家的事。明天晚上你们再不给答复，马上转手就处理掉，以后再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我得罪了我表姐，再想让她弄这种表格是不可能的了。”
哈！她妈可真厉害，三两句就把侯茶香和王伟堂母子震慑住了。
对呀，机会就只有这一次，爱要不要，不要自个儿后悔去吧！
“香！你看这样行不行？”侯茶香态度又软和了下来，舔着脸哀求，“六百块实在是太多了，手头上真的没有。跟你表姐说一声，允许我们欠一欠行不行？反正你去了这钱不也欠着吗？你欠和老四欠也没区别不是？”
王思含：“······”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侯茶香这么不要脸的，都把人从家里赶出来了，还好意思提如此无礼的要求。
这回她不说话，看看她妈要怎么回应。
她妈要没说到点子上，她再帮着补充，不管怎么着，侯茶香都得掏六百块，少一分都不行。
扫了眼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昔日婆婆，刘春香苦笑：“你这话也就在我这里说说，要是叫别人听见了都得笑掉大牙。老四凭什么和我比？我和我表姐是表姐妹，老四在我表姐那里算什么？
要是王家人待我和我的孩子们好，我表姐用得着放下脸面去求爷爷告奶奶弄来这张招工表格？你们对待我薄情寡义，我又为什么要为你们做个重情重义的人？
六百块没得欠，有就给，没有就算了，我也不强求。哪怕王家村的人没钱买我的招工表，公社还怕没有吗？镇上还能没有？只要放出风去，不知道多少人要来巴结我，找我要这东西呢？这可是关系到孩子一生的大好前途。”
第一次见刘春香说话这么硬气，说了这么一大段，王思含心里很激动，一下子搂住了她的胳膊，亲亲热热地叫了声：“妈！你真棒！”
被女儿夸赞，刘春香觉得压在胸口的那股子闷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觉得人有时候还是得硬气一些，一味的忍气吞声，真的不是办法。
还得感谢孩子给了她一个能够挺直腰板说话的机会。
忍一晚上的侯茶香听了一向对她唯命是从的刘春香的话，气到飙高音：“刘春香！你得意什么？吃里扒外的东西，生了一堆女儿神气成这样，咋不美死你？”
王思含冷笑着对王伟堂道：“四叔！劝你赶紧把奶奶弄回去，赶紧想办法弄到六百块钱，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没用，有钱才是王道。明天这个时候要没办法把招工表拿走，钱送来，那你这辈子想走出王家村就难了。
招工是有，要轮到你头上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走吧！回去想想办法，把钱凑足，没钱就啥话都不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