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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2002年年底,广东顺德就出现了首例“非典”病例,因为没有大范围传染,未引起重视。很快,中山市再次出现了相似病状的病人,多名医护人员也相继出现了同类症状。
随着春节前的返乡潮与春节过后的“北雁南归”,2003年的春天,“非典”像一只凶猛的动物,慢慢从国家的东南一角,将锋利的爪子伸至全国乃至全球。
在靠北的梅城,祈陆两家人在k歌房为陆时迦庆祝生日时,一位梅城本地人前往广东探亲,回来后因发热、咳嗽立即被送往了医院,这位市民,是梅城的首枚非典病例。
如其他城市一样,白醋与板蓝根的价格在梅城市民的恐慌当中节节攀升,随着疫情的逐渐严重,价格甚至涨至十倍以上。
因确诊的病例,各个学校开学的通知也迟迟未到,直至二月底,各校才陆续开学,大街上行人皆戴着口罩,课堂上,师生隔着口罩进行教与学。
一个星期后,校门口出现了一排戴着口罩的学生代表,人手一支红外测温枪,若体温枪显示异常,代表们得把学生拦下来用体温计复测。
学校又统一给每个学生发了体温计,学生每日测三次,将数据上报给小组长后才开始上课。
办公室与教室里日日煮着白醋,学校定期全范围地喷消毒液,班主任时刻叮嘱喝板蓝根。
逢周末,在家也得记录三次体温,再打电话给组长上报。
祈热是组长之一,晚上将记录下的数据上报给班主任时,总要问一遍:“老师,我们今年能顺利高考么?”
没人能回答。
三月底,曾被祈热喝走牛奶的隔壁家,前一年参加完考研的儿子收到了梅大的录取通知书。这一年,大部分学校因非典取消了考研面试,直接根据初试成绩进行录取。这位在初试时吊车尾的考生在紧张的复试准备阶段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越来越严重的疫情让全国都没法松懈。
陆时樾的手机接连收到各种官方的短信提示,告知各类防护措施。课桌上也多出一本机械工业出版社出版的高考填报志愿指南,紧接着,不止是他,七里铺高中的学生都收到了学校停课的通知。
得知通知的学生们背着沉重的书包走出校门,步入萧索的街道,沿街的店铺大门紧闭,几家网吧也被勒令停业。除去学生,街道上不见多少行人。
夜幕沉沉,学生的心跟着一沉触底,往常活跃的几个女学生也忧心忡忡。
“咱们接下来都见不了面了。”李妲姣一张脸被口罩遮全,说话瓮声瓮气。
原本她们约好停课后去祈热家一道复习,可祈陆两家的家长决定把几个学生送去乡下,一起学习的计划便泡了汤。
“乡下空气说不准多好,而且也有村子出现了病例。”祈热垂头丧气,她实在不愿意跑那么远。
有些邪门的是,她似乎总能如愿。
几个人一走出校门,便见着了陆正午准时停在校门口的桑塔纳。陆时樾跟祈热一上车,陆正午便把去不了乡下的消息告诉给他们。
“现在下乡,得在外头隔离半个月,情况这么严重,也不放心把你们送去那儿,还是留在家里学习。”
即便留在了家里,一起学习的计划也被搁浅。不停有人死亡的新闻一条接一条,终日人心惶惶,遍地弥漫着肃杀的气氛。
开学不过两个月,日子像是蒙太奇,一帧帧都是节点,将时间快速推进。
虽说形势紧张,除去循环往复地复习高考知识点,她们倒是有大把的时间听音乐、看电视剧。看《金粉世家》,听《暗香》,在电视上看新闻,得知位于亚洲西南部的伊拉克爆发了战争,港星张国荣去世。
祈畔请了假,赋闲在家,看新闻之余也看球赛,乔丹退役那天,他忍不住喝了小半瓶酒;季来烟的甜品店早关了门,久未休息的她也追起了电视剧,总说扮演“结婚狂”的刘若英太可爱。
五月初,梁碧梧给祈热打电话,在祈热的再三请求下,给她唱了她最近学会的一首粤语歌。祈热不懂粤语,却听得五味杂陈。
两年前,国家决定从2003年开始,也就是今年,将高考从往年的7月份改到6月的7、8、9号。她们作为第一次6月份高考的学生,本就少了一个月的相处时间,现又因为非典停课,也不知道停课前那节课是不是最后一堂。不管高考能否如期举行,她们总要高考,高考即毕业,毕业也就意味着分离。祈热不知道“下一站”,她们几个能不能如从前成为彼此的“天后”。
梁碧梧在电话里唱的那首歌后来倒出了国语版,叫《莫斯科没有眼泪》。
祈热前脚刚惆怅不已,随着非典影响的减小,七里铺高中后脚便恢复了上课。分离一个多月的学生重新见面,如久旱逢甘霖,浇灌彼此因疫情而枯萎的心。
七里铺小学仍在停课当中,祈热跟陆时樾去了学校,祈畔重新开始上班,陆正午一直没歇下来过,两位妈妈便接下了担任两个小学生临时老师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