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都没脸在日记本上写‘学习’这个词汇了。”
北条诚一早就面对着身心俱疲地面对着镜子刷牙,眼中的他虽然黑眼圈浓重,但是俊美却不减半分,不过虚弱感难以掩饰,能当“空虚公子”这个称号。
可惜的是他在时间管理方面还欠缺经验。
每天只睡三四个钟还真吃不消。
“为什么睡觉的时候也满脑子都是熏学姐……”
他昨天在作出放弃清水熏的决定后,就陷入了寝食难安的状态,十一点钟上床但是躺了将近四个小时才睡着,于是才有了现在这一幕,真是太逊了。
“去向我妻同学寻求安慰吧。”
北条诚感觉自己瘾又要犯了,迫不及待地在门口穿上运动鞋后,就想要朝那个树林隐蔽性很妙的公园走去。
“诶?”
他才走出门框,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又退回了屋内。
“奇怪……”
北条诚贴近门板,抬起手在头顶上比划着,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我怎么好像真的变矮了一点。”
他迟疑片刻,走到了书桌前,拉开抽屉找出了卷尺。
“一米……七八?”
北条诚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一般来说测量时常是会存在误差的,他现在用的也不是什么特别专业的器具。
“我两个月前量还是一米八好像。”
他摸着下巴,自己现在分明还在长身体的年纪,怎么这么长时间过去都没长个?
“再量一下。”
北条诚重新拉开卷尺,重新测了一遍,这次则是一米七九。
“是我想太多了?”
北条诚想把这件事当成一惊一乍处理,但是又想到了小椿昨天说的,又觉得宁可信其有。
“还是留意一下吧。”
他拿起一根水性笔,走到了墙壁前,贴着头皮在有些脏的墙纸上划出了一条横线。
“暂时先这样。”
他不再多想,出门小跑着作为热身的朝公园赶去,不出意外地已经有一名身姿窈窕的美少女在等着他了。
当然可能也并不是在等他。
因为对方一看到他,眼神就变得冰冷,似乎是在叫他滚。
“久等了。”
北条诚轻笑着走近。
“我没有在等。”
我妻岚冷漠地看着他,说话的同时还后退了半步,双手抱胸的嫌弃道:
“你今天又想使什么伎俩骗我到小树林里去?”
“没有啦,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锻炼身体的,所以一般情况下不会欺负你的。”
北条诚摆出了一本正经的表情。
“那你来干嘛?”
我妻岚半眯着眼睛。
“当然是一起晨练啊,我找你又不是只为了做那种事,每天这样我也会吃不消。”
北条诚摊手。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说。”
我妻岚似乎是松了口气,然后又注意到了北条诚疲惫的神情,柳眉不自觉地皱起。
“你昨天晚上是又和哪个女人折腾到半夜吧?”
“这个可绝对没有!”
北条诚举手抗议。
“你的黑眼圈就是铁证。”
我妻岚面无表情。
“我妻同学你还好意思说。”
北条诚倒打一耙,失落地摇着头,振振有词地道:
“之前那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是抱着你睡觉的,你现在突然离开,我失眠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他才不敢在我妻岚面前是因为太想熏学姐而睡不着。
“哈?”
我妻岚怀疑地看着北条诚。
“你是小孩子吗?和母亲分房就睡不着?更久之前那次你离开我之后也没有这种情况吧?”
北条诚有着超强的随机应变能力,见她这么说也面不改色,摊手道:
“那时候和现在能一样吗?我对你的想法可是有着天差地别的变化,所以为了能让我每天晚上睡得安稳可以让我去你家暂住几天吗?”
“你就每天晚上幻想着我然后在床上翻滚挣扎吧。”
我妻岚冷傲地扬起下巴,自然是不可能答应他这种要求的,甚至对他的话都是半信半疑。
“还有……”
她看向北条诚的眼神忽然变得奇怪。
“怎么了?”
北条诚有些不解,又想到了她的能力,眼皮一跳的道:
“我最近会变得不幸?”
“没什么事。”
我妻岚摇了下头,似乎不太在意,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这样……”
北条诚没有再追问,他知道自己如果有事的话,她是不会这么从容的。
不过我妻岚的能力不是万能的。
他遭到游戏的惩罚的时候她也没办法看到什么。
“你是特意来和我闲聊的吗?”
我妻岚的伸展操已经做完了,她不再搭理北条诚,开始绕着公园慢跑。
北条诚迈步跟上,和她并排跑着,浮躁的心也安静了下来。
晨练没有什么波澜的结束了,似乎就预示着这一天,都会平淡无奇。
“我现在的状态应该很危险吧?”
北条诚在和我妻岚分开来到教室后,情绪又陷入了低迷,只感觉浑身没劲。
“还是要把心放在学习上。”
他摇了下头,想要打起精神,但是睡眠的缺失却让他难以振作。
“不能这样下去。”
北条诚忽然有些厌恶自己。
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心烦意乱的原因。
无非就是昨天作出了放弃熏学姐的选择。
“都已经打定主意不再让小椿伤心了,为什么还要优柔寡断,失去熏学姐我就没办法生活吗?”
他自问着。
“她那天告诫我别做蠢事,就是让我不要去纠缠她吧?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就是该结束了,我应该更加的果决。”
北条诚将视线投向了腕上华贵的手表,这是熏学姐送的,他一直到今天早上还理所当然地戴上。
“必须要调整。”
他揉着有些昏沉声的脑袋,知道这种状态是没办法上课的,还不如回家。
北条诚想到这里,就趁着上课铃还没响,起身朝办公室走去。
不久后他就拿着请假条出来了。
……
“大小姐,您今天是要在学校上课吗?上午的那场舞会……”
美津奈小心翼翼地对靠在天台的围栏上的清水熏说着。
“不去了。”
清水熏清丽脱俗的小脸蛋上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美眸有些失神地望着楼下,一片空旷的地面很符合她现在的心情。
“那我安排人代您出席。”
美津奈扁了下嘴唇的小声道。
“嗯。”
清水熏应了一声,她神色恍惚,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那个……”
美津奈犹豫了一下,在心里组织着语言,字斟句酌地道:
“熏小姐,您这两天都来学校,是想把精力转向学业吗?您有做主的权利,先放下工作也没关系,偶尔抽空参加一些礼节性的活动就可以了。”
清水熏的眼神动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归于平静,轻声道:
“我总是忙于家族的事务,很少陪在他身边,他需要我的时候我也不在,不能把所有问题都归咎于他,我也有错对吧?”
“没有这种事!那个家伙作为您的交往对象,就应该体谅您的难处。”
美津奈连忙说道。
“我经常出差的事他没有抱怨过。”
清水熏抿了下嘴唇。
“他曾经屡次冒犯您已经是不可饶恕,现在还三心二意,就该送到南极劳改。”
美津奈义愤填膺。
“昨天遇到他的时候,他还戴着我给他的表,一般情侣分手后会留着对方的东西吗?”
清水熏换了个话题。
“不会,但是那么贵重的东西,他应该是留着想在以后卖掉的。”
美津奈给出了合理的猜测。
清水熏不悦地看了她一眼,但也没有说什么,不过当她再次看向楼下的时候却不由皱起了细眉。
上课时间不该有学生走出教学楼的。
“他这时候离校是想干嘛?”
清水熏看着下方那挺拔的身姿,虽然隔着很远,但是她依然能认出是谁。
“北条诚?”
美津奈也朝下看去,她是没办法遥远地眺望背影就辨明楼下那人的身份,但是能让自家大小姐注视的也只有那个一个人。
“让人盯着他。”
清水熏忽然说道。
“诶……明白。”
美津奈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怪异,但也只好拿出通讯器将消息传给了负责守在校门附近的同事,她忽然开始担心自己刚才那样说北条诚的坏话以后会遭到报复。
……
“不能再优柔寡断了。”
北条诚一路上都在心里重复着这么一句话。
“不是放弃而是放过熏学姐,即使强求也是给她带去痛苦,不能让大家都难过。”
他心里已经有了觉悟。
“光是嘴上说是没办法坚定决心的,必须要有实际的行动,就从最基本的做起吧。”
北条诚回到家里,他看了角落里装了一半的垃圾桶,今天是丢垃圾的日子但是早上着急出门他就忘了。
“把熏学姐的东西收拾一下,然后睡一觉,下午就回学校上课。”
他说着就解下了手腕上从不离身的腕表,伸手想要丢进垃圾桶中,但是好半晌后还是把手缩了回去。
“我在想什么呢。”
北条诚叹了口气,心里固然有不舍,但最重要的还是不想把熏学姐送的东西弄脏。
“已经没什么好迟疑的了。”
他又想到昨天在学校遇到熏学姐时,那毫无情绪的无视,以及小椿泣不成声的模样。
“快点做完然后睡觉吧。”
北条诚找出了一个小盒子,然后把手表放在了里面,要舍弃的当然不只有这个。
糟糕的初次见面时得到的黑色项圈,夏令营一起去逛庙会时买的纪念物,以及一些更加无所谓但是被他收藏的小物件……
这些东西很快就将盒子填满。
“到此为止了吗?”
北条诚感觉鼻子有些发酸,但还是将盖子盖上,珍而重之的上锁。
他又起身走到了垃圾桶前,把盒子埋了进去,掩耳盗铃一般地藏好。
可不希望被人捡到,直接到回收站,在焚烧炉中降解。
“呼……”
北条诚提起垃圾袋,出门来到了附近的放置站点,动作轻巧地放在众多黑色袋子中。
“这样就好了吧?”
他出了不舍以外,意外的还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驻足片刻后就不再犹豫地转身离开。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期望落空了。
一名黑西装出现并捡起了他丢下的垃圾站。
“补个觉应该就能恢复状态,然后要继续努力学习,以东大为目标。”
北条诚刻意忽略了心中那缺了一块的不适感,筋疲力尽地躺倒在了床上,这次很顺利地就沉沉睡去。
……
“这是他丢掉的?”
清水熏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被解开的垃圾袋放在了一旁,一个上锁的木质小盒子已经被专业的器材打开。
“是……”
一名黑西装低着头。
“回到岗位上去吧。”
清水熏挥了下手,眼神冰冷地看着盒子中的那些她都有印象的事物,素手逐渐地握紧。
她心中的负面情绪很快就到达了临界值,猛地抬起脚朝盒子踹了过去,但是在即将触及的时候她又停了下来。
缓缓地蹲下身,将盒子重新盖上,抱在了怀中。
……
“已经中午了吗?”
北条诚从睡梦中醒来,先是迷糊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随后才撇过望向了窗户。
“怎么天还黑了?”
他看着天色暗淡的天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连忙看向了墙壁上的时钟。
“下午六点……”
北条诚失笑一声,然后又继续躺平,把手臂放在眼前的呢喃道:
“还真是怠惰啊,不过状态应该是调整回来了,吃个饭就把今天缺的课自己补起来吧。”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刚睡醒还是有些迷糊的,上了个厕所后就朝着厨房走去。
“家里没食材了啊。”
北条诚拉开冰箱,虽然觉得可以吃个泡面凑合,但是想到明天还要吃早餐他还是决定出门一趟。
“对了。”
他在门口穿上鞋后,又看到了墙壁上那早上留下的划线,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书桌前拿起了笔。
背贴着墙。
抬起手将笔杆压着头发在墙纸上划过。
“我也太疑神疑鬼了。”
做完之后北条诚又不由地笑着摇了下头,内心毫无波动,转身看向了墙壁。
“啊嘞?”
他一下子愣住了。
浅蓝色墙纸上那扎眼的两道黑色墨迹。
看上去似乎有着两厘米左右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