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打骂中,药铺那边传来消息,魏席坤醒了。
魏席时闻言,忙丢了家伙,奔向药铺。
王家女的爹想跟过去看看情况,却被闻讯而来的魏大郎的爹一把将其揪住,哭嚎的要拉王家人见官。
“亲家,亲家,息怒啊——”
王老爹被魏席时打的鼻青脸肿,此时被魏老爹扯着头发,痛的原地打滚,直呼求饶。
魏老爹满脸怒容,手底下的劲力丝毫不留情,哭声咆哮,“这会子还喊亲家,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你说要百两聘礼,我卖田卖地给你送来了,你说要照着大户人家迎亲架势,我儿也允了,你个老匹夫倒好,害我儿至此!”
“我儿如今还躺在那,他要是有个好歹,你王家以后休想过安闲日子,走,咱们现在去县太爷跟前理论理论!”
说着,就怒气冲冲的拖着王老爹往门外走。
王老爹手死死掰着门框,急声道,“亲家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啊——”
后头踉跄跑来的披头散发老妇跟着双手合十,伏地乞求道,“亲家公,小女是无意伤着大郎啊,今日因小女出嫁舍不得我和老头子,两只眼睛哭的红肿,便叫我给她打了一盆热水,想着热气敷一敷,好歹去去肿,谁承想大郎猛地推门,这才一盆水泼了出去,才......才撒了大郎一身。”
魏老爹一想到百沸滚汤的热水浇在儿子身上,顿时心头肉一皱,难受的他紧闭双眼,呼吸急促。
“你看在咱们俩家这么多年的情分上,饶了我们王家吧。”
说着,老妇抬起袖子擦拭眼泪,仰着脖子看着魏老爹,“我娘家认识一位游医,擅治外伤,回头我定亲自请他前来给大郎医治,你放心,大郎定会完好无损、平平安安的。”
魏王两家是幼年结的亲,王家几年前经商发了家,虽说之后对魏家有些许不满意,不过后来听到魏席坤中了童生,这些不满意瞬间化为顺心。
魏席坤早年丧母,魏老爹没有再娶,一心拉扯魏席坤,赚的辛苦钱全用来供魏席坤读书,父子俩一直过得苦巴巴的。
好在近两年魏老爹跟风移栽了一个山头的大茴香树,家中的境况才稍稍好转。
这回嫁娶,王家开口要一百两的聘礼,魏老爹念着这是老一辈定的婚约,便咬咬牙东拼西凑掏出一百两。
至于魏老爹有没有妥协王家,谢行俭没有选择继续观望下去。
他抬眼扫了一圈王家的大院,红绸铺满屋檐角落,却了无丁点喜悦。
墙壁四周栽种的盆栽花卉,全被魏家人摔得稀碎,喜宴的宾客们已然走光,谢行俭正准备离开王家去药铺看看魏席坤,这时,一道细小的声音在墙外响起,谢行俭脚步一顿。
王家是两进院,谢行俭站的是外院,而声音是从内院墙角传来的。
偷听他人说话不是谢行俭的风格,只他经过时,一道催促的女声无意飘进他耳里,他不由的呆住。
他立马绕过前廊,小跑进后院墙角,突如其来的身影使得里头说话的女子大惊失色。
墙角立着两个女子,身穿红衣霞服的想必就是今日本该出嫁的王家女,至于另一个,一身男儿装扮,只不过一眼就被谢行俭识破。
他看了一眼王家女,一改平时的秉性,口气十分不好,当即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大骂道,“你既不想嫁进魏家吃苦,直接摊开说你不嫁人便是,何必吊着魏大哥前来迎娶,还拿热水浇人,看你长的人魔人样,却不想内里是个心狠毒辣,惨无人道的蛇蝎毒妇!”
王家女气的眼泪翻滚,咬着唇狡辩,“我娘都说了,我不是故意泼魏家哥哥的,是他自己撞上来的!你又是何人,当着女儿家的面,这般谩骂我,小心我告诉爹爹,定要掌你的嘴,还不快离开这里。”
身边女扮男装的黄衣女子瞪着谢行俭,趾高气扬的道,“你还不赶紧走,不然我喊你非.礼。”
谢行俭气的恨不得直接上手打人,可一想到女子胡搅蛮缠的功夫,他眼珠转了转,直接冲着院墙外高喊,“魏叔,你快过来,抓人啊——”
他是年轻外男,确实不适合久待内院与闺秀女子独处,可他这么一喊,来的势必不止魏老爹一人,到时候有王家家长在场,他清者自清。
两个女子未料到谢行俭会突然喊人过来,当即慌了神。
“娴姐,咱们跑。”女子拉着王家女往后门奔,赶来的魏老爹一声怒斥,“给我站住!”
两个弱女子怎么跑的过庄稼汉,再加上谢行俭抢先关了后门,两个女子插翅难逃。
王家爹娘还不知出了什么事,跑进来时,谢行俭已经快速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了魏老爹听。
“你说她为了逃婚不得,才泼我儿?”魏老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声高昂的质问吓的后头进来的王家二老差点晕了过去。
王家女抱着包裹,缩在黄衣女子身后,黄衣女昂着下巴,双手张开护着王家女。
谢行俭面上郁气难收,将黄衣女的不屑和轻蔑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暗讽,他当这是谁呢,怪不得第一眼看她眼熟,原来是县试当日站他前面的女子,那日女扮男装去科考,如今又重操‘旧业’一身男儿装帮王家女逃婚。
谢行俭皮笑肉不笑,阴测测的道,“景平律法疏义·妇德第十条明文规定,未嫁从夫,王小姐违背父言逃婚,已犯逆德之罪,当以杖责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