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欲置相国,选出一人就是了。”
“对于一国来说,选相拜将不是寻常之事,马虎不得啊!”
“父王想必有了合意人选?”
“唉,”惠王摇头轻叹,“白相国在时,寡人倒没觉出什么。白相国一走,寡人真还找不到可以替他之人。卬儿屡次推举上大夫陈轸,朱爱卿坚决反对。朱爱卿屡次举荐一个叫公孙衍的,卬儿也是看不顺眼。朱爱卿与卬儿都是寡人倚重之人,如此这般,让寡人难以决断,这想听听你的举荐。”
“儿臣也曾听人说起这个公孙衍来,据说白相国生前也曾举荐过他,想必此人有些才具吧。”
“他跟白相国多年,白相国举荐他,自是在所难免。你还听何人提起过他?”
“一些朝臣。”
“都是哪些朝臣?”
“这……”太子申迟疑一下,“儿臣记不清了。不过,儿臣以为,百闻不如一见,公孙衍有无才具,父王何不召来面试?”
惠王沉思有顷,转身向毗人招手。毗人急走几步,赶上来:“陛下有何吩咐?”
“你可抽空访察一下公孙衍,试试此人才具。”
“老奴遵旨!”
毗人走有几步,太子申喊住他,从袖中摸出那片竹简,递予毗人:“本宫拣到这片竹简,听说是这个公孙衍的。若是见到此人,你可顺手还他。”
毗人接过一看,陡然一震,点点头,纳入袖中。
第二章耍心机,庞涓毁兵书
眠香楼离元亨楼不远,大概只有两箭地,是近两年新立起来的,据说后台很硬,有说是某位公子,有说是当红国戚。
一身富家公子打扮的公子华摇着羽扇直进大门。
鸨母远远瞄见,满脸堆笑地起身迎上:“这位爷看起来面生,是第一次来哟!”
公子华四下瞄几眼,又摇几下羽扇:“听说贵处芬芳满园,本少爷这想饱个眼福,一睹芳菲呢!”
“爷算是寻对地方了。”鸨母引他走至赏花台,让他坐在一张几案前,击掌道,“姑娘们,迎客!”
音乐响起。不一会儿,一个白衣女子在前,二十几个花枝招展的标致姑娘在后,从一个方向徐徐走向花台,沿着二楼正面一段挖入式弧形走廊,沿雕栏一溜儿排开,搔首弄姿,各展媚态,眼神儿一道道直勾下来。
“士子爷,”鸨母指着她们,不无得意道,“这些花花草草,可有哪枝入眼的?”
公子华瞄去一眼,把手中羽扇“啪”地合起,两眼闭合。
鸨母摆手,众女子礼貌地弯腰鞠躬,唱声喏,在音乐声中依序退场。
“这位爷果是眼高!”鸨母朝公子华竖个拇指,再次击掌,朗声道,“有请四香出场!”
音乐再次响起,四个更加漂亮的妙龄女子踏着节拍,在一个紫衣女子的引领下,从另一个方向徐徐登场。四女皆是素衣淡妆,怀抱琴瑟笛箫,在弧形花台上依序站定,各摆姿势,不无腼腆地看向公子华。
“士子爷,”鸨母指着四人,“这四位乃春夏秋冬四香,色艺俱佳,名闻安邑,堪称眠香楼里的招牌呢!”
公子华放眼过去,仔细审视四人,良久,仍无表态。
“士子爷,”鸨母直看过来,“这四香可有中眼的?”
“听说还有一香,可否一睹芳容?”
鸨母摆手,音乐声中,四香回转。
“看这位爷的眼界,真是行家!”鸨母凑近公子华,压低声音,“我就为爷直点地香了。”
不待公子华回话,鸨母击掌,朗声吩咐:“爷点名地香,有请地香薰香接客!”
音乐声再起。
“这位爷,雅室请!”鸨母笑吟吟地伸手礼让。
公子华微微点头,起身跟在鸨母后面,缓缓走向二楼,沿走廊步入一处宽敞、奢华的雅室。
“这位爷请坐!”鸨母礼让公子华坐下,不无殷勤地介绍,“不瞒爷,地香姑娘原是龙门山的里氏公主,数十年前,里氏本为望门,后来家门不幸,日渐破败。公主父母早逝,跟她兄长过活。兄长携带家产离开龙门山投奔安邑,本欲托个熟人谋份差事,不料差事未能谋上,却又欠下元亨楼一屁股赌债。兄长无奈,只好将她高价卖予本楼。地香姑娘品性高洁,寻常男子概不接待,似爷这般人品,奴家看上去觉得有缘,这才喊她!”
话音落处,外面传来脚步声,一位貌美女子款款进门。公子华抬眼望去,果见此女不同凡俗,身材婀娜,面容娇俏,举止端庄,衣着得体,怀抱一把凤头古琴,一对清澈的大眼分外惹人。
此女两膝微弯,朝鸨母唱了个喏:“地香见过母亲。”
“地香,”鸨母指公子华道,“这位爷远道而来,你可好生侍奉!”
地香姑娘偷眼望去,见公子华果是一表人才,芳心大动,深鞠一躬,声如莺啼:“奴家见过士子爷!”
此声此香,公子华怦然心动。
然而,公子华此来非为赏花,而是另有大事,强压心头欲火,转对鸨母道:“地香姑娘果是标致,爷算是开眼界了!”
看到公子华合上扇子,转过脸去,地香姑娘颇为尴尬,脸色红红地对鸨母道:“母亲,若无他事,地香回房去了。”一个转身,如同来时一样,款款出门去了。
鸨母目瞪口呆,对公子华嗔道:“我的爷呀,连这样的妙人儿,您也相不中?”
“听说贵楼还有一香,可有此事?”
“爷是说天香姑娘?”
“呵呵呵,”公子华连晃几下扇子,“在你这儿,总也不该藏着掖着吧?”
“爷果是高雅之人,”鸨母赞叹一句,长叹一声,“唉,只是天香姑娘——”
公子华脸色微沉:“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