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拱手道:“谢老丈指点!”
吃完饭后,苏秦辞别老丈,回至房中坐有一时,见申时将至,动身前往燕宫。
苏秦在东门外面守候片刻,果然看到宫门洞开,一队卫士涌出宫门,开始清理街道。又候一时,大队甲士走出宫门,队伍中间,旌旗猎猎,两辆公辇辚辚而行。公辇前面,一匹高大的枣红马得得而行,马上一人手执长枪,虎背熊腰,两眼冷峻地望着前方。
无需再问,苏秦一眼看出,此人必是军尉袁豹。
卫队走出宫门不久,苏秦看得分明,就像当年在洛阳一样,从街道上斜刺里冲出,不及众人反应,已经跪在大街中央,叩拜于地,大声自报家门:“洛阳人苏秦叩见燕国太子殿下!”
袁豹大惊,纵马急冲上前,大喝一声:“快,拿下此人!”
众卫士一齐围拢过来,早有两名甲士上前,将苏秦的两只胳膊分别扭住。袁豹环视四周,看到再无异常,缓出一气,回马驰至太子驾前,大声禀道:“启禀殿下,有人拦驾!”
这场惊变突如其来,太子苏以为是公子鱼派来的刺客,吓得魂飞魄散,在车中如筛糠一般,颤声问道:“可是刺……刺客?”
“回禀殿下,”袁豹朗声说道,“拦驾之人自称是洛阳人苏秦,声言求见殿下!”
听到不是刺客,太子苏总算回过神来,掀开车帘,大声喝道:“什么苏秦?就地杖杀!”
“殿下,”袁豹略一迟疑,轻声奏道,“末将察看此人,似无恶意。是否——”
太子苏眼睛一瞪,截住他的话头:“惊扰国后就是死罪,还不快拉下去!”
“末将遵旨!”袁豹转过身来,下令道,“殿下有旨,洛阳人苏秦惊扰国后车辇,犯下死罪,拉下去就地杖杀!”
众甲士正欲行杖,苏秦爆出一串长笑:“哈哈哈哈,燕国无目乎!燕有大难,洛阳人苏秦千里奔救,却遭杀身,燕国无目乎?”
太子苏怒道:“大胆狂徒,死到临头,还敢恃狂,行刑!”
话音未落,后面车驾里陡然飘出姬雪声音:“慢!”
姬雪的声音虽然柔和,穿透力却强,众甲士正欲行杖,闻声止住。
姬雪缓缓说道:“把拦驾之人带到这里。”
袁豹听得明白,即令卫士将苏秦扭至车前。
姬雪轻轻拨开车帘,见拦车之人果是苏秦,心中一阵狂跳,将手捂在胸前。好一阵儿,她压住心跳,放下珠帘,颤声说道:“拦驾之人,你说你是洛阳人苏秦?”
分别七年,苏秦再次听到姬雪声音,虽然激动万分,却也只能强自忍住,沉声说道:“启禀燕国夫人,草民正是洛阳人苏秦。”
又顿一时,姬雪轻声说道:“袁将军,松开此人。”
“末将遵旨!”袁豹应过,回身下令众卫士放开苏秦。
苏秦跪下,叩道:“洛阳人苏秦叩见燕国夫人,恭祝夫人万安!”
姬雪颤声道:“苏子免礼。”
太子苏看到袁豹将苏秦放了,一时不明所以,跳下车辇,急对姬雪道:“启禀母后,这个狂徒拦阻母后大驾,已犯死罪,为何将其放掉?”
姬雪这也恢复镇静,淡淡说道:“殿下,此人是洛阳名士,不是狂徒。”
太子苏似也明白过来,眼珠儿一转,态度大变,转对苏秦深揖一礼:“姬苏不知苏子是母后的家乡名士,得罪之处,望苏子包涵!”
苏秦朝他叩拜:“草民谢殿下不杀之恩!”
太子苏亲手将他扶起:“苏子请起。”
苏秦再拜起身。
太子苏不无殷勤地说:“姬苏与母后欲去太庙,苏子可否随驾同往?”
苏秦拱手道:“谢殿下抬爱。”
太子苏为讨好姬雪,邀请苏秦与自己同辇,传旨继续前行。不消半个时辰,一行人马赶至太庙,姬雪、太子苏在太庙令的安排下步入大殿,按照往日惯例献祭,为燕文公祈寿。
祭祀已毕,太庙令叩道:“请国后、殿下至偏殿稍歇。”
姬雪、太子苏起身步入偏殿,分别落席。刚刚坐下,太子苏心中有事,急不可待地屏退左右,伏地叩道:“母后,儿臣所托之事,君父可准允否?”
因有前面的尴尬,姬雪对此早有准备,大声叫道:“来人!”
太子苏无奈,急急起身,端坐于席。
老内臣急走进来:“老奴在!”
姬雪朗声吩咐:“有请苏子!”
“夫人有旨,有请苏子!”
顷刻之间,苏秦走进,伏地叩道:“草民叩见燕国夫人,叩见太子殿下!”
姬雪摆手道:“苏子免礼。”手指旁边的客位,“苏子请坐。”
“谢夫人赐座!”苏秦再拜,起身坐于客位。
姬雪将苏秦细细打量一番,缓缓问道:“请问苏子,这些年来何处去了?”
“回禀夫人,”苏秦拱手答道,“草民与好友张仪同往云梦山中,拜鬼谷先生为师,修习数载,于前年秋日出山。”
“张仪?”太子苏大是震惊,两眼大睁,一眨不眨地盯住苏秦,“可是那个助楚王一举灭掉越国大军二十余万的那个张仪?”
“正是此人。”苏秦拱手答道。
“呵呵呵,”姬雪轻声笑道,“本宫也曾听说此事,真没想到张仪能有这个出息。”
太子苏更为惊诧:“听母后此话,难道认识张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