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那么碰巧在路上遇见一个三级雌虫的虫洞。
真是困了有人递枕头,他正愁没地方发泄这一腔怒火呢。
他今天出来的急,没带自己的机甲,不过也没有太大问题。三级雌虫而已,他徒手就能解决的事。肖沉无所谓地想着,随手戴上自己的猎人面具。
面具是虚拟的,让人看不清脸的同时可以满足进食饮水的需求,不同猎人的面具也不同。
军部的人已经来处理了,一具具机甲穿梭虫洞之间,虫洞的外面还有一些残损的机甲,依稀能看出被虫族毒液腐蚀的痕迹,还有一些士兵正艰难地往残破的机甲外面爬。
肖沉眉头微皱,掏出根烟叼在嘴里。他刚才为了肖怀冰的事放了不少血,头还有点晕,来根烟提提神。
场面血腥混乱,虫族的嗡鸣声令人头皮发麻。肖沉浑然不在意地开着摩托,过去敲了敲指挥官的机甲,在对方惊愕的神态中道:“让你的人出来,我解决雌虫,你们保护群众。”
夜色中那一点火星明明灭灭,映出了男人的不羁孤狂的身影。
“你是猎人黑蚺!”对方惊道,继而利落地发起通讯。一具具机甲从虫洞中飞出,肖沉心中暗道一声辛苦了。
他也不讲究,俯身随手从报废机甲上提了一把刀就往里面进,将指挥官那声“你没穿防护”的提醒抛在身后。
从虫洞中出来的士兵震惊地看着肖沉远去的身影,急切道:“长官,他没进机甲!”
骑着机甲摩托就敢毫无防护地进入虫洞,这就是个纯粹找死的行为啊!
指挥官简短道:“不必担心,那是猎人‘黑蚺’。”
那可是能凭借着一己之力,硬生生撑住众多特级雌虫攻击三个小时的猎人啊。
虫洞内部情况不容乐观,雌虫身上沾满了尸块,看上去就像是**拼凑起来的怪物。雌虫身上几个早已苍白腐烂的脑袋露出夸张而诡异的笑,直勾勾盯着肖沉的眼睛中是不加掩饰的贪婪。
它沉迷地嗅着眼前这个人类诱人的气息,好想……好想吃了他……
它的目光掠过肖沉敞开皮衣下黑色紧身衣勾勒出的劲瘦腰肢与修长的双腿,愈发感到饥.渴难耐。
雌虫的众多触.手在暗处蠢蠢欲动,肖沉反手砍断想要缠上自己脚踝的一条,在雌虫的惨叫声中咧出一个嗜血的笑来,眸子里是野狼一般凶悍的光:“就tm你叫三级雌虫啊?”
虫洞里传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虫族的尸体垒成小山。肖沉像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大杀四方。
……
雌虫解决得很迅速,肖沉给外面发了信号,随手丢下**,把面具拿下来躺进尸堆里就开始装死,等着后勤医疗人员把他抬出去。
帝国会无偿救助虫袭中的伤亡群众,他好歹也宰了条雌虫,白嫖个治疗不过分。再加上他之前放血有点多,现在虫也屠完了,他也就顺势休息休息。
他放任自己睡过去,即使睡眠中他的身体也会对敌意敏.感,倒是不用担心生命安全。
反正对他来讲睡哪都差不多,被人送进医院还省的自己跑一趟,多方便啊。
然而睡过去的肖沉丝毫不知道自己这一举动会引起多大误会。
另一边,肖夜枫安抚着肖一岚,道:“只是三级雌虫,你不用太过担忧。”
他这样说着,实际自己内心也不是很有把握。
肖沉再如何张狂,说到底也只是个普通富贵少爷,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omega,万一真的遇见雌虫,恐怕胆子都要被吓破了。
然而肖一岚仍是神情紧张,道:“这次虫袭不一样,父亲。”
他有些惊慌起来:“黑蚺也去了。”
肖夜枫神情登时一凝,心中的不安也愈发浓重起来。
黑蚺的战绩每个帝国人都是知晓的,这样一个战力强大的猎人却出现在这次虫袭中,足以说明这次虫袭的不一般。
万一是变异虫族就糟了。
肖夜枫语气沉重,不容置疑道:“启用肖家特权,我过去找他。”
他突然后悔极了,自己为什么偏要在今天把肖沉喊过来。他们刚刚才吵过一架,肖沉刚抽完信息素,还生着气就跑了出去,万一这次肖沉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现在过去?都那么晚了,虫袭那么危险,我过去就可以了。”肖一岚迟疑道。
“不,我过去,你呆在家里照顾好怀冰。”肖夜枫嘱咐道。
“我还是跟你一起过去吧,也好劝劝阿沉。”肖一岚道。他心想着以肖夜枫不善言辞和肖沉一点就着的脾气,估计还要吵起来,他还是过去看看吧。
这对父子总是这样,明明心里都极在意对方,到最后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吵起来,彼此都闹得两败俱伤。
“也好。”肖夜枫道。
肖家的民用机甲在迅速飞驰,肖夜枫只恨不得再快一些。
他无法抑制地想起虫族可怖的样子,不敢去想那一点可能。如果肖沉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之前他与肖沉的争吵将会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他将再也没有机会弥补肖沉,他的孩子会带着怨气死亡,死在恶心的虫子的洞里。
肖沉从小性子便傲,脾气又急躁,总是一副焦虑的样子。家里三个孩子,两个都是alpha,肖沉似乎总怕被他哥哥比下去,总是拼命地向他证明自己并不差,总是害怕被抛弃。
不知道是不是omega比较敏感的原因,这孩子总是很缺乏安全感,像只不安的小兽,总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什么。
他知道肖沉有多渴望他的肯定与陪伴,可他没有回应肖沉的情感。
养育肖沉时,他已经过了初为人父的新鲜感与年少的青涩稚嫩了,他变得更加沉稳,更加喜怒不形于色。他需要维持自己父亲的威严,需要更多时间花费在事业和别的东西上面,他总是把肖沉丢给仆人,丢给同样稚嫩的肖一岚,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孩子所有的一切。
家里老大老二的奖状,照片,所有的成长痕迹都被他悉心地保管在了一个房间里,那个房间外面也摆放着他们的照片。可他似乎从没见过肖沉的照片,更别提和肖沉的合照。
他太忙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就是忙的没有时间去关心这孩子。他似乎没见过这孩子第一次学走路的样子,没见过他第一次断奶后吃流食的样子,没见过他第一次说话的样子……似乎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一转眼的功夫,这孩子就长大了。他这才想起来回头去翻找这孩子成长的记忆,可是却突然发现空空一片。
这个家里没有多少肖沉的痕迹,他的脑海里也没有多少,仿佛这孩子是凭空多出来的一个人一般。
他总说自己欠肖怀冰良多,可这般回想起来,他又何尝不是亏欠肖沉良多?
他正想补偿肖沉的时候,肖怀冰就回来了。肖怀冰太过孱弱了,他又不得不把注意力转到肖怀冰的身上。
肖怀冰身体不好,正好肖沉那个房间里有人造温泉,就让肖怀冰住了。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对已经不是肖家少爷的肖沉来讲意味着什么。肖沉也是个倔的,当晚便离开肖家不回来了,一直到现在都是在别处住着。
他就想着那先把怀冰的身体养好吧,之后在补偿亏欠了肖沉的就是。他知道他的孩子有多爱他,所以便敢这般肆无忌惮。
他们是家人,哪里会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们最后总会和好,总会彼此原谅,就像以往的许多次争吵一样。
可**,这一次是完全不同的,肖沉已经不是肖家的一份子了,他怎么可能还有回到肖家的底气。
肖夜枫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直到他看见从虫洞里被抬出的肖沉,半边脸上都染了红。
那孩子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脆弱的胸膛看不清起伏,他忽然就觉得耳边一嗡。
他从没见过肖沉这般乖顺的样子,他似乎总是在生气,总是在焦虑不安,这是他第一次这般沉默,平静地似乎睡着了一般,那般安详,连一贯皱着的眉都被抚平。
原来他总是这般累吗?肖夜枫想。
怎么会呢?
他还要弥补肖沉的,怎么就突然没有时间了呢?
他似乎总是有别的事情去做,公司的事也好,肖怀冰的事也好,肖沉在他这里总不是最重要的那个。
他总是想着,做完手头那件事再说,总是来得及的,肖沉总是会等他的。
可是这次怎么就来不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