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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二更(1 / 1)

九公主奚妍又来织室寻玉纤阿说话了。

她觉得玉纤阿善解人意,说的话动听,还不只是一味听人说,而是会发表意见,给出非常不错的建议。玉纤阿却非常忙碌,她在织布时,公主就无聊地坐在一旁,说起王后要她择夫、吕归下个月就要卸职离开吴宫的事。

公主抱怨道:“我母后平时也不管我呀,最近却突然问我夫婿的意见,还问我公子翕好不好。”

听到“公子翕”的名号,玉纤阿织布的动作一停,昏暗屋舍中,她抬头看向奚妍。奚妍以为玉女在专心聆听自己说话,就与她发泄道:“谁喜欢公子翕呀。我总觉得公子翕皮笑肉不笑,我不信世上有人如他这样,总让身边人如沐春风,满意无比。如果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只能说明这人是装的,是刻意讨好身边人。我觉得公子翕就是这样。”

玉纤阿蹙了下眉,轻声:“公主不可这样说公子翕,让人听见了不好。”

她又偏了偏脸,试探问:“王后想让公主与公子翕联姻么?”

奚妍摆手,说:“怎么可能呢?我平庸无才,根本配不上公子翕。公子翕平时也没有与我多说过话……恐就是我母后的瞎想吧。”

奚妍鼓腮帮,垂下美丽的眼睛,难过道:“我现今最烦的,是郎中令要卸职的事。他若走了,吴宫就没人理我了呀。”

她的姐姐们都嫁人了,比她大好多;兄长们各有各的事,不会和她胡闹;下面的妹妹又太小,同样和她玩不到一起。九公主在吴宫诸位公主中自小便平庸,她夹在众兄弟姐妹间太过不起眼,平时连个玩伴都没有。

玉纤阿织布的动作缓慢,五彩丝线在她眼前流连抖动,她若有所思:王后问公主对公子翕的看法,自然不会如公主以为的那般是瞎想。难道吴国想与周王朝的七公子联姻?

王后在为自己平时不怎么搭理的女儿筹谋啊……看一眼托着腮帮轻快与自己说话的奚妍公主,玉纤阿心中有些羡慕这位不知愁为何物的小公主。小公主的烦恼如此简单……因她得人庇护,她的苦早有其他人为她屏蔽了。

无论是玉纤阿,还是奚妍,此时都不知范翕早已有未婚妻。范翕从未与人宣传过,他讳莫如深,可见对此的忌讳。

玉纤阿安慰了九公主一番,其中其余宫女进进出出,将女官的要求说与玉纤阿听,也有过来拿走布匹的。各宫与各宫之间的要求不同,有些宫女忘了事着急地跺脚时,奚妍看玉纤阿也不着急,仍然柔声细语地安抚宫女,条理清晰地帮宫人回忆起忘记的事……最后玉纤阿总能得到一批又一批宫女的感激。

再一批人走后,玉纤阿坐下去织布。奚妍盯着她,忽然说道:“玉女,织室实在太劳累,而且对你来说有些屈才。反是我身边更需要你这样善解人意的侍女,上个月我有位宫女病去了,身边正好缺一个贴身侍女。你离开织室,过来我身边吧。”

玉纤阿眼眸一闪,抬眼向公主看去。这是奚妍第二次邀她离开织室了。

实则她早就嫌弃织室活计太多,太辛苦。只她委婉,不会主动与人说自己嫌织室苦。

还有一原因,是范翕与吴世子奚礼,总时不时起心思来找她。范翕还好,最大的意外便是奚礼。玉纤阿有些后悔自己当日刻意交好过那位世子,现在她被范翕弄得骑虎难下,她最怕的就是世子与她诉情。尤其是已经被范翕撞见了两回……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呀。

这样私通,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若是能到公主的宫殿去,起码吴世子,是不好意思去妹妹宫舍找一宫女的吧?而范翕,在有侍卫临列、郎中令又经常光顾的九公主宫殿那边,他应该也有忌讳,不会太频繁地找她。

玉纤阿怕范翕不喜她,会杀了她;同时也怕范翕太喜她,非要带她离开吴宫。

若是去了九公主宫舍,与范翕见面的机会少了,便可更好把握其中度吧?

奚妍心中忐忑,怕玉纤阿再拒绝自己一次。然这一次玉纤阿想了半晌,低头答应了她。玉纤阿温温柔柔的,奚妍心中雀跃了一把。小公主忍不住唇角勾起一抹笑,不好意思地与玉纤阿说:“那太好了呀。玉女,我从未见过你这样温柔的人。我觉得你就像我的姐姐一般……我姐姐们的脾气可坏多了。”

玉纤阿说不敢:“奴婢卑微,不敢类比公主们。”

此事便这般说定了。

九公主奚妍开心起来,本当下就要去找织室要人。但玉纤阿让她等一等,容自己与织室的宫女们告别后再走。奚妍便再次感慨玉纤阿的温柔可人爱,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真实情况,是玉纤阿琢磨着该怎样将这事告知范翕——她唯恐她不说便离开了织室,公子翕又要觉得她可恶,不将他放在心上。

玉纤阿没有烦太久。当夜晚上,她托病早早回了屋舍。同屋人还在劳作,玉纤阿则将未赶制好的春衫带回了房舍。她做女红不知做了多久,听到窗子轻轻嘣了一声,玉纤阿扭头看去,见俊美无双的郎君翻窗而入。

与女郎明亮温婉的眼眸对上,范翕怔了一下,柔声:“你竟这样早便在屋中?”

玉纤阿答:“我与女官说我身体不适。”

范翕蹙了眉,他吃了一惊,立即担忧地俯下身,一手托着她肩,另一手冰凉,贴上她额头。他蹲跪在侧,大袖拢住她身,望她的目光溢满愁绪,好似在望着自己最深爱的人一般:“你病了?哪里不适?”

玉纤阿被他的深情忧虑目光看得一愣,身子又被他碰。

她拧身躲开他的手,低头轻声:“我没有病。”

范翕搭在她肩上的手顿住:“……”

他瞬间了悟到她的言外之意:她并没有生病,却告诉女官说自己病了,那她的目的,自然是回来屋舍等着自己来了。

范翕俯眼。

玉纤阿抬眼。

四目相对,火光轻轻那样“砰”一下溅开。

二人目中含着若有若无的情,都在片刻间,明白对方听懂了自己的意思。

范翕柔声:“我若今夜不来呢?”

玉纤阿眼中透出一分天真无辜:“那我便一直等着公子呀。”

范翕握她肩膀的手,一下子用力。情意在他猝不及防之时涌上,将他浇灌得如落汤鸡一般。他深深凝望她,目光落在她嫣红朱唇上,定了两刻。玉纤阿看他眼神不对,忙移开目光,她胡乱从自己腰间取出一香袋。范翕目光看来时,玉纤阿停顿了一下。

她心中忍痛一瞬,想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赶制出来给自己用的……她自己难得用这种上好布绸织就的香袋子。

但是范翕看着她……玉纤阿心中艰难,面上柔笑着递出:“这是我为公子做的。公子喜欢的话,自己可用着;公子若嫌麻烦的话,送给自己身边侍女也可。”

范翕柔声:“我岂会将你送我的东西转送他人?”

他心中欢喜,握住她的手,与她一道抓住那香袋子。他低头看到香袋的织功,针脚非常细密,绣的山水画草都栩栩如生。哪怕他不懂,都知这香袋子必然花费了很长时间……范翕明知不该,可他如此疑心病重,他试探道:“……看着不像是一两日便能绣好的。”

玉纤阿说:“嗯。”

她没有解释。

范翕目光轻轻掀起,他俯身,与她面容相贴。她微微向后倾,后背却仍靠入他怀中。范翕问:“……你早就想送我了?竟那般早就心慕我?”

玉纤阿作出害羞状,抿笑不语,实则心中在滴血。她目光追随,看范翕珍重无比地收好香袋子,她心中更痛本是自己给自己的奖励,为何便宜了他……但公子翕温柔不只是口上说说。他收了她的礼物,面容微赧,他蹲跪在她面前,伸手搭在了她膝盖上,轻轻揉了揉。

玉纤阿微惊,以为他起了歹意。

但他手没有移向不该移的位置,他老实地为她揉着膝盖,低声:“你对我这样好,我无以为报,听说你整日劳作,一跪便是一整日。我心中不忍,不知这样可能让你舒适些?”

玉纤阿怔住不语。

他一手搂着她肩,一手揉她膝盖,低下的玉白面容若有若无地与她面颊相贴。他温情款款,为她揉了半天,抬头问她可有不适。

玉纤阿喉中轻哽。

美人目光盈盈若若,星河一般动人。良久,玉纤阿侧了脸,身子轻轻绷起。她从未得人这样怜惜过。她不适地躲避,他以为他揉得不舒服,抬眼来看她。玉纤阿低声:“郎君不要为我做这些事,若是旁人看到了不好。”

范翕低声:“你怎是旁人?”

他拢着她肩,将她罩在怀中,轻柔地为她揉捏膝盖。渐渐的,他收她肩的力道加重,他抬眼看她时,见她目光温和地望来。灯烛火光噼啪,范翕手下动作轻了,他呆住,呼吸不禁紊乱,眸色变得更为幽黑。

一眼又一眼,二人眼眸对上,头颅挨得越来越近,水润红唇轻轻张开如诱,不知谁的心越跳越快。目光飘移开,又忍不住移回来看。烛芯忽然轻爆,烛火灭了,屋中黑暗下来。黑暗涌入夜,玉纤阿起身要看:“烛灭了……啊!”

小风袭来,她腰肢被搂拽而下,身子完全被罩入男子怀中。呼吸急促,心跳变急。情急难耐,范翕从后抱住她,俯脸贴于她脖颈,不管不顾地便要亲吻。脖颈被郎君唇舌吮住,玉纤阿吓了一跳,扬高脖颈躲避他:“公子,不要!”

黑暗中的隐秘难言,疯狂难退,带着禁忌般的刺激感。年轻公子灼热呼吸喷拂她脖颈,并未开口。

麻意窜上修颈,浑身战栗。玉纤阿害怕这种不受控的感觉,她挣扎:“我有话与公子说!”

范翕轻叹着:“就这样说吧。”

滚烫的吮吻,腰肢的紧勾,欲如火烧野草般燎原。玉纤阿又怕自己跟着他一道沉沦,又担心有人进来。她呼吸乱糟糟道:“我那同舍宫女即将回来……”

范翕轻笑:“无妨。”

小小一个宫女,不在话下。

玉纤阿咬牙,闭眼高声道:“公子,我要入九公主的宫舍,不会再留在织室了。”

范翕动作停下。

他从她颈间抬起脸。

诡异的,也许是光线太暗看错了,玉纤阿看到永远温润的公子,看她的眼神阴冷如蛇。

黑暗中,月光渗入窗子,范翕垂着眼睑,眸子含一丝笑。他温柔地、慢慢地问她:“去九公主宫舍?可是觉得与我私通太过方便,怕我总来,你特意躲开我?”

心中怒意戾气,猛地涌起!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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