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_61(1 / 1)

关上窗,玉纤阿缓缓走回内舍,寂静空旷的宫殿中,只有她抱臂悠然走过。她回到了温暖的内舍,将手放在炭火上烤火。暖意丝丝缕缕,沿着冰凉的手爬遍四肢百骸。玉纤阿轻轻抖一下,想到了自己前日与姜湛见面时,求助姜湛的事情。

她所做的事情,不一定全是对的。

她不能保证自己能算计了所有人的每一步动向。

她只能说,自己尽力。她始终是最开始的那个玉纤阿,想要地位,想要良婿,想要至高无上的一切。范翕不给她,其他人可以给她。

她也曾甘心为范翕退让,然范翕不领情,她便也不会让自己一直那般可悲下去。

玉纤阿为自己用青铜盏倒了一盏酒,她端酒坐于食案后。一饮而尽后,玉纤阿喃喃自语道“公子,我要让你知道,爱我不是禁锢我。你若是不懂,我就设计着,让你一步步懂。”

雪光拍打,拂照着窗扉,女郎独自于殿中饮酒。过往的事情那般模糊,以后也一样。

洛道古驰,火焰烧上牛车马车,片片雪粒零零散散地从浩瀚天宇飘落而下。空气阴冷冷的,带着许多潮气。范翕立在那唯一的马车前,盯着车中沉睡的陌生女郎。他袖中的手轻轻勾了下,强忍住步上前掐死此女的冲动。

玉纤阿耍弄他

她根本没有和亲

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仍试图左右他,愚弄他

攻围九夷车队的时间不宜拖延太久,否则会引得义亭官吏来查探。吕归一人靠强劲的武功帮范翕引开数人,为范翕争取掳人的时间。但是打斗中,吕归抽空回头看一眼后方的范翕,想看自己等人何时才能撤离。谁知却见范翕背对着他,站在和亲公主的车前出神。

吕归不能开口提醒,怕叫破公子翕的身份,日后被九夷报复。他一掌拍去如滔,将身前围着的九夷武士震开四五丈的距离。紧急中,吕归仰天发出一声悠绵长啸。啸声惊醒范翕,范翕回头看了吕归一眼。

一人从侧方向范翕攻去,范翕一招上截剑,将人逼退。振去肩上的碎雪,范翕抹把脸,转身大步向队伍外行走,以哨声联络卫士,意思是撤退。

范翕一步步向外沿走,长袍上沾上火焰中飞出的灰尘黑屑。火舌腾然向上,与雪粒融合。俊美郎君面容如雪如霜,一身寒意,一步步向外。有不长眼的九夷武士冲上来刺杀他,被他翻腕格挡,反手甩剑而杀。

他手中提剑,剑在脚下划出长长裂痕。范翕再一声哨,召集自己的人马集合。他继续走向草丛方向,低头掩袖,忍住喉中咳意和涌上的腥意。

此时此刻,此光此景。他众叛亲离,强弩之末。

他凌厉到了极致,同时也屈辱到了极致

范翕回到己方人先前藏身的草丛间,厌恶地看一眼被五花大绑着、口中塞着布条的姜女。姜女美丽的面容如今尽染风霜,她仰头见到他,目中就露出惶恐色,不向前求助,而是拼命向后缩。

范翕面无表情,他原本带上姜女,是打算如果车中和亲公主是玉纤阿的话,他要带走玉纤阿,让姜女去替嫁。为了带走玉纤阿,他可以解决后期的一切麻烦事。再麻烦他都无谓。

他走到这一步,冒着被卫天子发现的可能,也要将玉纤阿掳走。他好好地想过,这一次他会更加妥善地看住她,这一次,他会小心身边所有人接触玉纤阿。他再不会给她机会逃离。他想要复仇,想要借助于幸兰走到最佳的位置。但是这一切前提,是玉纤阿在他身边。

然而玉纤阿了解范翕,范翕同样了解玉纤阿。

他棋差她一着,输了这一棋,他便知玉纤阿要比他多算了一步。

他比她晚了一步,他要将这步棋追回来他突然间想明白了这变数出现在哪里

出现在姜湛身上。出现在卫天子身上。

也许他们也爱玉女,他们必然如他一样舍不得放弃玉女。

可笑至极荒唐至极他防备她身边的每个男人,他却以为她是去和亲的却以为姜湛那些男人可以抵抗玉纤阿带来的诱惑

范翕下令撤退,他上马时,后方卫士纷纷追来,跃上马跟随公子离开。而后方被惹得一团乱的九夷使臣哇哇大叫,看着被烧了一地的珍贵器物,气得头冒青烟、原地大跳“贼子敢尔我要回洛邑,我要状告你们天子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惹的是谁别想逃我要让你们天子惩罚你们”

范翕阴森森回头“有本事就来。”

如果不是怕后患无穷,他是直接打算将这批九夷使臣尽数杀死的

剑锷锋利,手中剑身在鞘中嗡嗡鸣叫。范翕抑制着自己的汹涌杀气,压根不理身后的九夷队伍,走得快极。后方那些九夷人士,大部分是使臣武臣,小部分才是武士。

这么一支乌合之众,自然不是他这方的对手。范翕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当即抓紧时间,掉头赶路。至于九夷人会如何和天子告状,范翕自然也有其他脱身之法。

他本要带走玉纤阿

他不可能不做安排

闭着窗,舍内暖香渐浓,女郎悠悠然,坐在窗边观雪景。

玉纤阿就着青铜盏慢慢喝酒,一盏过后,她面红如荔,翠眉含颦。美人揉着颊,算着姜湛答应帮自己,何时会帮自己离开卫王宫。

卫天子关了她于宫殿中,天子又是何打算到底是姜湛和王后先助她,还是卫天子先要她入后宫

洛邑之地,成府私宅。

成宜嘉本在郊外与夫君游山玩水,忽收到都中兄长的急信。成宜嘉匆匆赶回洛邑,交代了夫君一声,就返回成家去见兄长。登上府门,成宜嘉见到兄长时,正见兄长在院中整兵。

旌旗金翠招摇,府中卫士佩刀带甲,众人在府中主君成容风的带领下上马,成宜嘉赶来时,只听成容风说他要出城打猎。

成宜嘉又急又气雪下得这么大,冬日景致这般荒凉。弟弟说要出城打猎这么劣质的谎言,说了谁信

成宜嘉拦住成容风欲出府的马匹,张臂挡在一人一马前“不行此事从长计议成家已不是昔日的成家,你不可任意妄为”

成容风骑在马上,俯眼望姐姐一眼,淡漠道“我写信让姐姐回来,只是让姐姐回来坐镇,并不是有其他目的。玉女之事,我绝不能放任不管。姐姐保重”

成家曾找那个丢弃了的孩儿许多年,母亲落了一身心病。如今妹妹也许正在眼前,也许正在遇难,如何能坐视不管

成宜嘉“你”

青年打马,从她身畔跃走成宜嘉并未拦住,大批骑士已追随成容风出了府。成宜嘉有些茫然地立在府门前,她已二十来岁,有夫有子,成家之旧事,却未有一日让她彻底遗忘。

成容风不能无视,她亦不能管事看向这位成府大娘子,见成宜嘉下定决心般道“我在此等二弟回来。”

成容风御马离洛,想以骑猎为借口,去追赶九夷的车马。他孤注一掷,已经做好准备背叛卫天子,只为救下那疑似是自己妹妹的女郎。他欲看她一眼,从她口中问清楚她到底是谁。

若她真是自己的妹妹即使再次背叛一主君,他也一往无前。

“驾”

成容风厉喝。

他带领身后大批武士从御道经过,转过一街,再行两街便可出城。而就是这样的时候,前方突然转来一马,一灰袍郎君御马撞来成容风连忙调转马头避开,他手拽缰绳,强行将马头调方向,转向墙根处。同时,长袍一撩,成容风从马上跳下。

对面撞来的郎君同样跳下马。

成容风望去,咬牙“公子翕”

又来坏他好事

范翕声音冷冽道“与我一道进宫,面见天子。”

成容风嗤笑“昨日我似乎登你府邸,说过同样的话。你当时可曾回我,可曾肯见我一面你昨日如何待我,我今日如数奉还”

范翕面色不改,黑眸盯着他“我知道你想出洛邑。”

成容风神色不变,只眼中瞳孔微微尖利地缩了一下。

范翕道“你不用再费心思了,你想做的我早就做了。玉纤阿根本不在和亲队伍中,她耍弄了我,她现在必然仍在王宫中。你即刻与我一起进宫面圣,求见天子。”

成容风微有怔愣,然他仍保持着理智“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什么叫你想做的我早就做了。为何说玉女仍在宫中”

范翕盯着成容风。

难得的,范翕仔细打量着成容风。脑海中,努力翻找记忆,去想成容风的姐姐成宜嘉是生得什么相貌。

但是范翕不太能记起来,他对容貌不如自己母亲的女郎记忆都不深刻。且他之前对玉纤阿虚与委蛇,玉纤阿想见成家人,范翕实际上从未想过去和成家人联系,好让玉纤阿得到庇护。

现在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范翕只是盯着成容风,非常勉强的,他才能从成容风面上略微捕捉到玉纤阿容貌的些许轮廓。成容风是清俊的,成宜嘉也是秀美的。但他们的容貌,都远远不能和玉纤阿相比。

玉纤阿是上天流落人间的珍品,遗珠。她柔而美,弱而婉。她是月色清辉,是山间雪狐。她的容貌无人可以类比。

如果玉纤阿真的和成家有什么关系,恐怕只有玉纤阿一人是和昔日的湖阳长公主殿下生得像些。而即便这样,范翕都认为,湖阳夫人也是容貌弱于纤阿的。

范翕面对着不解的成容风,喃声“你没有见过她。你若是见过了她,你就会懂她为何仍会被留在宫中。”

他这般一说,成容风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

成容风只从姜女那里得知玉纤阿是美人,但玉纤阿到底美得如何,他却未有概念。眼下范翕一说,成容风蓦地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成容风不再犹豫,不再怀疑范翕,不再和范翕互相猜忌。

成容风铁青着脸,说“我与你一道进宫”

辇毂之下,成容风当机立断,他飞快地翻身上马“路上,你细细告诉我你与我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翕是个刻薄的人,他回答道“到底是不是你妹妹,尚未可知。”

日落夜起,宫灯渐亮。

卫王宫中的天子寝殿中,卫天子姜雍长臂支额,长腿屈起踩在茵褥上。炉中茵犀香萦绕,帷帐如沙般轻轻拂在青石地砖上。香气雅正,格调舒朗。

卫天子闭着眼沉浸在缕缕清香气息中,听到清脆的龟壳扔在地上的声音。

大巫祝跪在天子姜雍坐下,拿着龟壳和长筹,为天子卜算卦象。

已连续卜了两次。

跪在下座的大巫祝额上慢慢渗了汗,当龟壳第二次猝不及防得洒在地砖上时,天子姜雍睁目,向他看来。

大巫祝擦擦额上的汗,辨了一番卦象后,他小心翼翼地说“陛下,此卦所示,依然是大凶。”

大凶

姜雍目中寒意顿现。

天子汹涌残暴气势直压向巫祝

此年代盛行问卦祷祝之事。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天子,凡事都喜欢求问鬼神。于是“巫祝”一职应运而生。天子祭祀需要问鬼神,天子日常所有事,都会问鬼神。

“巫祝”与鬼神相通,此大巫祝,平日颇得姜雍的信赖。

所以姜雍这一次来问卦大巫祝可否让玉女入宫。

这种无所谓的小事,平时卦象都是可有可无,难说好坏。就连天子问可否让九夷送来和亲的女子入后宫,大巫祝给出的答案都是“可”。然而姜雍问是否可让玉女入后宫,大巫祝连续两次,卜出的答案都是大凶

卫天子面容上浮起怒色,他咬牙切齿“大凶不过是一个小女子而已大巫祝问错鬼神了吧再卜”

大巫祝连忙收了摊开在地上的龟壳,重新再卜一遍。

卫天子重新闭上眼,手指搭着膝头,轻轻敲击着

送去九夷和亲的队伍已经离开了,玉纤阿被他留在了王宫中。

那个小女子,竟敢拿灯烛敲晕他,且在第二日,竟劳王后亲自来过问此事。王后好奇玉女,卫天子不愿杀玉女,便想将玉女留在后宫中。

卫天子都想好了,他既然可以纳九夷女子入后宫,自然同样可纳玉女入后宫。卫王后是厉害,是代表着齐国。但是王后总归是女子,总归是他妻子

他若真一心要玉女入后宫,王后除了点头,能有什么其他法子

待他再去王后面前装装可怜,求求情,王后自然会原谅他。

他想好了一切

然而

为何卜卦的结果显示“大凶”

卫天子是极为相信鬼神的人。他昔日和齐王联手,共谋天子,他都要到处问巫祝此行是否可成。他一遍遍问巫祝,他自己能否有天子命,能否可登帝。这位经验丰富的大巫祝一次次给出了卫天子肯定的答案,是以得天子信赖。

然而此时大凶

“啪。”

卫天子沉思中,听到龟壳再次扔在地砖上的声音。他知道卜卦再次结束了,姜雍睁开眼,看到那大巫祝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大巫祝抬起头,对卫天子露出一个难看至极、勉强至极的笑“陛下,卜卦所显依然是大凶。”

即卫天子不该让此女入后宫。

大巫祝小心翼翼道“臣为陛下卜卦前,曾远观过那位玉女。玉女之貌,类仙类神,非常人能比。或许此女入了后宫,会狐媚货主,乱我江山。由此卜卦的结果,才会一次次显示为大凶。陛下,若要此女入后宫,请三思。”

卫天子沉默又惊疑。

难道玉纤阿入后宫,会乱他宫室,成为祸水红颜她之相貌,确实但是卫天子不信。

他自认为自己可控制住自己,控制自己不为女色所迷。玉纤阿小小年纪,又能做什么呢为何卦象会显示为“大凶”

卫天子分外犹豫。

他一方面爱美人,想要美人入他怀,即使那美人拿灯烛打晕了他。然而驯服烈性美人,乃男子之好。

另一方面,他又确实忌惮若玉纤阿入了宫,是否会对他刚刚得到还没坐稳的江山造成影响。

卫天子低着头,沉思不语。大巫祝跪在地上,也不敢打扰他。

忽而,殿外传来宦官通报声“王后殿下求见”

大巫祝退去后,卫王后于静淞踏入天子寝宫。凤袍金灿逶迤拖地,裙尾衣摆绣着百鸟朝凤的图样。

王后款款行入大殿,云鬓步摇间流苏轻晃,额上镶云母片花钿,眼尾金沙点箔。

华丽无比。

如西天的鎏金烟雾弥漫。

这位女郎,是齐国公主,她嫁于昔日的卫世子。齐卫二国联姻,于静淞代表齐国势力,姜雍代表卫国势力。这对夫妻的婚姻,不仅是私事,更是政务。

于静淞不是寻常的女郎,整个齐国都是她的后盾。

而今卫王得了天下,齐国臣子入洛为官,都是为了限制卫天子。

这主意,是于静淞为自己的父亲齐王所出的。

少时于静淞和姜雍二人相处时多的是儿女情愁。然而今,这对天子王后之间相处,掺杂的政治因素更多一些。

姜雍屈膝而坐,望着于静淞入大殿。

卫王后随意扫一眼天子的寝宫,坐于一旁,便说道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陛下,臣妾是为玉女而来的。”

卫天子眼眸微微一眯。

他垂着目,意兴阑珊般,语气中似带嘲弄“王后可是来说服寡人,要寡人不得纳玉女入后宫做夫人”

于静淞微微一笑,雍容无比“我正是此意。”

卫天子厌烦道“王后不觉得近日你与寡人总是因后宫夫人之事起争执昔日,你可不是这样的。先前为九夷所献的美人与寡人争吵,如今又为一个玉女。是否王后没有其他事了,整天操心这样繁琐小事”

于静淞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耐,她微静一下,才说“昔日陛下也不是如今日这般,处处不将臣妾当妻子看待。”

卫天子正要再辩,却听外头的宦官通报道“陛下,公子湛求见”

卫天子皱了眉,自言自语“他来做什么”

宦官自然不会答,反而是坐于殿内的卫王后抬了眼,望向卫天子,微微一笑道“湛儿是为玉女而来的。”

她缓缓道“湛儿与臣妾所求的,乃是同一件事。”

她这么一说,平地惊雷一样,让卫天子怔愣原处。

卫天子有了不祥预感,他张张口,卫王后已经站了起来,向他伏身一拜,道“陛下,我儿湛与玉女纤阿情投意合,乃前世姻缘、今世挚爱。唯求陛下将玉女纤阿嫁于我儿湛,乞二人百年之好。”

“哗啦”

卫天子猛地站起,长袍拂起面前长案上所摆的器具,他气急败坏一般“你说什么这就是你的目的你故意和寡人作对”

姜湛入殿。

他到了殿中,觉得殿中父母间的气氛不太对。王后漠然而坐,天子面色铁青。姜湛心中想恐是母后未曾说服父王。但是他仍拱手,向自己的父王请了安,说明自己的目的“儿臣欲迎娶玉女为妻,请父王成全。”

天子淡声“不许。”

姜湛道“儿臣与玉女情投意合,此乃真心”

卫天子冷笑“湛儿,将话收回去。她只不过是越国薄氏所收养的义女而已。你却是王子公子她身世无法与你匹配,你不可迎娶她。”

姜湛道“即使为妾,玉女也心甘情愿。陛下若不信,可问话玉女。”

卫天子怒而站起,面容紧绷,眼眸圆瞪如要吃了姜湛一般“寡人再说一遍,不许”

姜湛不卑不亢,拱手“请父王唤来玉女一问”

卫天子“寡人说不许”

卫王后打断“陛下不妨唤玉女来问话。臣妾也想听听她是否心慕我儿,是愿嫁我儿,还是留在王宫中。”

成容风与范翕一道前来王宫,求见卫天子。前两日卫天子谁也不见,因怕臣子因和亲之事来烦自己。而今九夷和亲的队伍已经离开洛邑了,当成容风和范翕一起来求时,王宫卫士便放了行。

成容风和范翕一起来殿外求见天子。

殿中天子焦头烂额。

洛道中,九夷使臣整理好了仪仗队,见天子所赠的车马烧毁了好几辆。他们气急败坏,要队伍重返洛邑,寻天子算账

半路遇贼人

卫国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万事仍在掌控中,千丝万缕已悄然脱离轨迹。金碧长殿外,范翕和成容风等候接见。

殿中,姜湛“请父王唤来玉女”

王后“请陛下让玉女前来问话。”

姜湛“父王”

王后“陛下”

卫天子浑身气得颤抖,怒极“闭嘴”

他进退两难,被逼无路之下厉声“宣”

“宣成二郎和公子翕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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