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1章(1 / 1)

牛奶喝干,傅荀砸下杯子,砸的桌子上咚的一声,吓的几个人心一跳,“管得着吗!”他大声说话。

会议室里再次上演车轮战。

长桌上,傅荀端坐当中,左边赵杨,右边陈望,他们身边又各自有人,桌子对面来一波走一波,大大小小的事宜,在这张桌子上下定论,只是今天这定论不好下。

“总,总裁虽然今年上半年的数据是有所下滑,但是……”

傅荀“啪”的将一份报告甩了出去,吓人在场的人肩膀一耸,“但是什么!但是今年上帝对你不好,对吗?所以你得得到原谅,嗯?”

傅荀黑脸发怒,一屋子人屏气凝神。

总裁大人今天吃火.药,还吃的嘴都伤了。惹不起,惹不起,连陈望也怕引火烧身,被骂的人只得自求多福。

领罚的领走,下一组上来,递上资料,“总裁这是咱们渠城项目的最终规划图,因为政策问题这次又作了些调整,您看……”

陈望接了资料,翻开放到傅荀面前。傅荀眼睛略扫了扫,抬眼看人,那眼中像藏着刀子,“最终规划?”

被问的人脸色发僵,谨慎回话,“当地如果不出什么新规,应、应该是了。”

“应该?”明亮的灯光照在黑衣黑脸的男人身上,下唇上一道不太显眼的殷红。他身姿向来端正,一股上位者的凛然正气看着人,“你是觉得我很闲?草稿也该拿来让我消遣?”他年轻却久经沙场,“啊!”中气十足的一个质问。

被质问的人脸色铁青,赵杨已经喊了下一个项目进来,陈望将那份资料收了递还回去,那人接了垂头丧气的,陈望靠过去些小声劝慰,“地方政策变数多,黄总难为了。”

“陈助理您客气了。”

下一个事项是吃了无数次回锅肉的,今天再来,项目负责人心里更是没底,在一旁等候就看出来了,今天不宜出门呐!

他小心递上项目资料,此项目从定位到名称一直都过不了关。

“你们是不是不挑个别人不认识的字就怕被骂没文化?你给我讲讲,这个字被大众认识的概率有多大?嗯?品牌效应,挑个大众都没见过的字,你想剑走偏锋?”傅荀将资料一掀合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资料上重重的敲,敲的咚咚咚的,像一根教鞭,一根敲在每一个不认真上课的学生身上的教鞭,“创新,这就是你们回去研究这么久的创新?啊!”刀锋似的眼睛看人。

一办公室的人安静如鸡,然后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这场车轮战一直延续到下班,晚上便是傅荀和陈望他们自己的小会,直到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傅荀才从明仁集团离开。

安静的房子里,傅荀换了鞋子站在玄关灯下,影子孤零零的在地上扯长。

这个空间安静的可怕,安静的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变的无比清晰。

玄关的感应灯灭了,一切没入黑暗,只有室外的昏暗灯光从落地窗溢进来。

小丫头在家会为他留灯,若是回家的早,他会看到房子里的灯全都亮着,玄关她会放鲜花,餐桌上也是,到处都是香气浅淡的鲜花。

她一向很会揣摩他的心思,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昏暗里,他开了灯,灯光瞬间溢满整个空间,清晨离开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那丫头真的没有回来过。

他将自己砸进沙发,疲惫的眼睛打量茶几,以及蔓延至茶几以外满地的购物带、衣物。

“对她好点儿。”沈瑾对他说,那神眼莫名让他印象深刻。

他闭了眼,仰了头靠在沙发背上,他太困了,迷迷糊糊起来。

“荀哥哥……”

一个声音闯进脑袋,他猛的睁眼,视线尽头只是空空的墙壁,墙壁上是一副从慈善拍卖会上得来的画。

没有人,幻听了。

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视线落下,在那堆衣物上。

他起身,走过去,蹲下来,灯光落在他的头发上。他头型好看,即便最简单的发型也英俊无双。后脖子的头发修剪的很短,能看到发根下洁净的皮肤。

他将袖扣解开,布料撩起随意挽在小臂上,黑色衣料在灯下隐隐反光。将东西一件件拾起,一件件耐心的放进袋子里、盒子里。

他蹲着也能看得出身材很高,且身姿端正,是个英俊的男人,只是这英俊里眼下参进了一丝惨兮兮。

昨日阴沉了一整天的天空,今日放晴了,就像林恩筱的世界放睛了。

冲动会让人失去理智,她是被冲动冲昏了头脑,她是被傅荀的“女人”二字冲昏了头脑,她是被她自己心中对他残存的那点迷恋冲昏了头脑。

他从未对她说过爱,甚至是喜欢。他们之间的婚姻关系也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否则他连她是谁大概也不会知道呢。她像个跳梁小丑,使劲撺掇成了夫妻,她是爱了,她醉了,她是感动了自己,然而他始终保持理智。

男人对女人没有爱而结成夫妻,不就只剩了最实际的那一点联系,他又何罪之有。

是她自己不可理喻的将一个人当作了自己的梦想,执迷不悟的将另一个生命的个体当作了自己人生的全部,这是多么的荒唐。

实际上他也只知道她爱他,恋他,还不知道全部,若他知道了全部,他该是多么的无奈。他大概还会被吓一跳,奇怪世上为什么竟会有如此不要自我的人。

至今她活到了23岁,因为父母为她创造的条件太过优渥,她的生活顺风顺水,春风得意,就像一出没有波折的喜剧,她幸福了一辈子,最后嫁给了梦想,然后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然而这是生活,所以并没有就此结局,她爱上的是一个比父母更加会创造优渥的男人,所以一切就失控了。

他有太过独立的生活,太过独立的人生,太过独立的自己的世界,她就是一个外来入侵者,还是个失败的外来入侵者。

她听过一种言论,如果你不存在了,你会去哪?你如何得知这个世界还存不存在?

你眼睛看不到的东西,别人说有便有了,如果你不信,如果你当它不存在呢?其实它也就可以不存在。

在一个寂静的角落,有一朵花儿盛开又衰落,你知道它,它就在你的世界存在过。你不知道,也就烟消雾散像从未生长过了。

各人主宰着各人世界里的太阳、星星。

一花一世界,一人亦一世界。人人生而孤独,终将孤独。

他错了吗?而她就对了吗?将一个男人当作自己世界的全部就对了吗?

林恩筱驾车离开海边的别墅。太阳斜挂在天边,万里无云,像个好兆头。

希望能有个好结果,希望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离婚她想了很久,想到现在才真正想清楚,而这只是她自己。谈恋爱分手,是两个人的事,离婚是两个家庭。

要直面离婚所涉及的一切她还是完全没有准备,她要如何坦然的告诉家人,如何求得他们的谅解。

短短的一年多以前她信誓旦旦的告诉父亲,如果不能嫁傅荀,给她全世界她也不会开心。她告诉母亲自己明白欲戴其冠必承其重的道理,然而现在她该如何向他们开口。

金属银的保时捷在阳光下十分耀眼,林恩筱车窗半降,车驶上万通山,驶过一个弯道,车辆带起的风将路边的灌木掀的窣窣作响。

万通山当年几乎全人工打造,从林到湖,无一不透着人工的痕迹,而现如今经年的风霜,自然的生长,这一方早已经成了自然的天堂。

林家的房子像一座古堡林立其间。

今天是周一,林恩筱特意挑了这个日子,趁家里只有母亲的时候回去,也许有机会将这件事向她坦白,然而到了家,却事与愿违。

偏厅里不仅哥哥嫂嫂在,连一向勤谨的爸爸也在,阳光从整面玻璃墙外透进来,在地上铺开,哥哥林恩卓说了句什么,嫂嫂梁薇娇嗔着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妈妈赶紧护着梁薇坐上沙发。

梁薇被沈瑾的动作逗的笑了,“妈你这太夸张了,现在刚发现,大概只有芝麻那么大呢。”

林跃卿没有参与这种谈话,端坐在沙发上喝茶,只是脸上也笑意满满。

“小心驶得万年船!”沈瑾责怪的横了梁薇一眼,梁薇反抱了她胳膊笑了,沈瑾也笑了。几个站在沙发背后穿着统一服装的女人也笑了。

看着这一切,林恩筱眼底空空的。

“果果回来了,”

林恩筱愣了一下神,眼神聚焦。看到她的第一个人是在林家待了超过十年的刘姨,她这一嗓喊开,所有人都齐刷刷的回头看她。

林恩筱只得笑。妈妈上来拉她坐了,告诉说她就要做姑姑了。全家人为什么都在,便是这个原因了。

梁薇和林恩卓同年,28岁,不老,但也不小了,最关键的是他们已经结婚几年了,这一直没有动静,不免让人担心。

一开始是沈瑾担心,后来带累的梁薇也有点坐不住了,说的多了,就像是她夫妻两个真的有谁出了问题。这下总算尘埃落定,全家人都跟着松了口气。

梁薇是昨晚自己验了,发现怀孕,却害怕是个乌龙,今天一大早专门去了医院做了精确的检查,才实实在在的确认了怀孕事实。

沈瑾紧张的坐在家里等结果,还将林跃卿一起扣在家里陪着她等。

林恩筱在沙发上落坐,妈妈一直在说话,她却听的有些心不在焉,她也高兴,但是她也心虚,因为她的沉重心事而心虚,她将如何开口,如何将她的心事顺利的告诉这样幸福的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和谈恋爱不一样,离婚必会有诸多的牵绊。人就是个复杂的生物,真的不可能做到说离就干干脆脆。从离家出走到此,是果果心死,到心死的透透的一个过程。/小作者超强求生欲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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