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妾见过皇上。”恭妃面上是明显的惊骇之色,回过神来之后笑容也十分勉强:“皇上方才的话语,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永宣帝未曾搭理恭妃,而是转头望向香茵。听方才这个宫女的话语,应当是对此次的事件不大知情了。再想一想上回恭妃犯蠢争宠的时候,这位宫女是极力劝阻的来着。
这后宫里面,并非没有才智俱佳又忠心的好宫人,只是可惜会用的主子却并不多。
这样一想,永宣帝的思绪一偏,想起了蒋乔:如今蒋乔已经从沉春阁搬到了永熙宫,一应事情都在茗夏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办完,不算辜负了他将茗夏指给蒋乔的那点关切。
“最近,是哪个宫女伺候恭妃最多?”永宣帝将思绪回转,淡淡向香茵问道。
香茵脑中急速回转,迅速跪下叩头回禀道:“回皇上,从年节以来,就一直是香茹陪伴在恭妃娘娘左右,恭妃娘娘甚少点奴婢陪同。”
香茵并不傻,如今这情况,摆明了是恭妃又被香茹挑唆,瞒着自己想要谋害大皇子,却不慎被德妃察觉,还引得永宣帝过来兴师问罪了。香茵自认为对恭妃一直忠心耿耿,但是要在自己性命没有危险的时候。看永宣帝如今的模样,是不准备放过恭妃了。恭妃一次两次瞒着香茵作死,香茵觉得只将自己给摘出来,没有说出恭妃从前做下的事情,是最后一次的忠心了。
“朕知道了。”永宣帝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何长喜,见对方会意地走下去之后,才继续对香茵说道:“大皇子如今平安醒来,想念二皇子得很,你就将二皇子带去景福宫吧。”
“是,奴婢知道了。”香茵成功将自己摘了出来,颇为激动地应了下来。
香茵放下了心,恭妃却急了起来:永宣帝发现了自己谋害大皇子一事,必然是要严加惩罚自己了。在这样的紧急关头,二皇子就是恭妃手里面的一道护身符,恭妃怎么会叫二皇子在此时离开自己呢?
“皇上,皇上!”恭妃瞬间朝着永宣帝扑了过去,半拽着永宣帝袖子,面上是一副泫然欲泣表情:“臣妾当年那么辛苦得生下了瑜儿,又亲自抚养瑜儿长到现在,您怎么舍得叫瑜儿和臣妾骨肉分离,让瑜儿饱受思念母亲的痛苦呢?”
永宣帝却是没有半点的动容,他伸出龙爪,捏住了恭妃圆润的下巴,眼底是一片平静的深水:“瑜儿还小呢,再加上又那么纯粹。只要远离你几年,瑜儿是不会记得你的。”
恭妃骇然睁大了双眼,万万没想到永宣帝一开口就是这样绝情的话语,连半点都不顾瑜儿了——那她可怎么办?
眼见香茵就要走到门口,恭妃心中一急,直接颇为没有形象地喊道:“香茵!你在本宫这里这么多年,本宫可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且看在本宫的面子上,不要将瑜儿给带到景福宫去!”但香茵却没有半点理睬恭妃的意思,仍旧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永宣帝手上一使劲,将恭妃的手从自己的袖子上甩开,行至上首坐下:“虽然朕心里有了决断,但是朕还是要来亲自问一问你——恭妃,今日碧梅园,你是否是故意邀请德妃母子赏梅花,实则是想暗中谋害大皇子?”
恭妃因为刚才永宣帝甩手的动作,此时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听闻永宣帝的问话,先前泫然欲泣的表情变作了泪如雨下——恭妃内心隐隐的后悔在此刻爆发。自然,恭妃后悔的不是自己鬼迷心窍去害大皇子,而是自己没有将事情做得更加隐秘一些,以至于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
还有那个芽儿,居然敢供出自己!恭妃有些咬牙切齿:等一下她就要立刻传消息出去,让陈家的人把这个吃里爬外的贱/人的家人全给处理掉!
“哭够了?”永宣帝看着哭哭啼啼的恭妃,自觉自己的耐心即将告罄,神色颇为不耐地问道。
“皇上既然有了决断,又为何要来询问臣妾呢?”恭妃更咽半晌,还是嘴硬道:“回皇上,臣妾并没有想蓄意谋害大皇子——今天早上的那一场意外,不过是皇子们贪玩、宫人们疏忽才导致地意外罢了。”
“证据确凿,恭妃你居然还想抵赖么?”永宣帝怒极反笑:“不论是那个叫芽儿的宫女,还是送去被下了毒药的午膳的宦官,可全都指证是你恭妃的吩咐——你还有什么狡辩的地方?”
永宣帝话音刚落,就想起了方才在景福宫的时候,德妃对自己的话语,又看了看此时恭妃身上所穿的衣物,敏锐发觉恭妃此时换了一声衣裳,就即刻冷冷吩咐道:“小寿子,你立刻将恭妃换下来的、今早所穿的衣服给朕拿过来!”、
恭妃还在一旁有些搞不清楚永宣帝为何下了这道命令,但从方才永宣帝的话语中发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连忙停下了更咽,向永宣帝面露疑惑:“皇上,那个给景福宫宫人下毒的人,指认了臣妾?”
恭妃不说还好,一说就让永宣帝想起景福宫倒了满地的宫人,心情愈加恶劣起来:那群宫人玩忽职守、愚钝不堪,险些叫大皇子丧命,自然该被狠狠地惩处一顿,但罪不至死。
“自然是指认你这个毒妇!”永宣帝狠狠地拍了拍交椅上的扶手:“为了不暴露自己斩草除根,一下子害死了十几个宫人!依着朕看,连武兴帝时的华贵嫔都没有你狠毒!”
武兴帝算是永宣帝的曾曾祖父,其后宫里的华贵嫔可是“名留青史”的毒妇。恭妃虽认自己起过一些不得见光的心思,但还不至于落到与华贵嫔一个档次。
“在皇上心里,臣妾居然是和华贵嫔一样的么?”恭妃的嘴唇有些颤抖,无法忍受自己受到永宣帝这样看待。
“你居然自认为没有华贵嫔狠毒么?”永宣帝想起了孟太医所说过的话,眉眼中是深深地嫌恶:“不但蓄意调走宫人,引得大皇子往有柳絮的地方走,还在茶点、果茶之中都下了会叫大皇子更容易引起咳疾的坚果!你甚至不惜利用瑜儿,在他身上弄了一层浓浓的花粉!”
恭妃是越听越迷糊,但还是坚持咬定大皇子贪玩的原因,在连连否认上述话语的同时,顺便将调走宫人也给一块否认掉了:“皇上!皇上!臣妾发誓,臣妾绝对没有做过以上的行为啊!”
恭妃尖利的嗓音刚刚收住,何长喜就和小寿子赶了回来。一人身后带着被捆起来的香茹,一人手上拿着一大一小两件厚重的华衣。
恭妃扭过头去,一眼就看到颇为心虚的香茹,脑子三转两转,才察觉到一点香茹往日的不大对劲,但又不知所以然。
“小寿子,你先说给朕听一听。”永宣帝用下巴先点了点小寿子。
“皇上请看。”小寿子往前走了一步,在旁边宫人的配合之下,将两件华衣抖了起来,
华衣是冬装的样式,最外头铺了一层厚厚的雪白绒毛。随着小寿子等人的动作,无数扑鼻芬芳的细碎花粉从华衣中被抖落了下来。
永宣帝立刻就想起了大皇子乳母曾说过的话,不由点头:玦儿中下的衣裳上被蹭上的花粉,应该是瑜儿穿着华衣,缠着玦儿的缘故。
恭妃看着眼前如细雪一样纷飞的花粉,恭妃算是彻彻底底地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花粉,对哮喘病人来说也是发物——恭妃自然是知道这一点,才会特意邀请德妃母子前往碧梅园赏花,抱的就是让大皇子不慎吸入花粉的小心思。
可恭妃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的衣裳上添加上花粉啊!峡谷.xiagu.
再想想永宣帝口中加了坚果的糕点和果茶,给景福宫宫人下毒的宦官,恭妃才发觉是有人悄然坑了自己一把,为自己做了许多细致工作。
会是谁呢?恭妃不由冷汗涔涔,在脑海中快速地过着一个又一个妃嫔的名字——咬定大皇子贪玩的这个主意如今行不通了,永宣帝根本已经确认她是这些细致工作的主谋人了,唯有找出可疑的妃嫔,才能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就在恭妃大脑飞速转动的时候,永宣帝示意小寿子退下,又转头点了点香茹:“这就是那个最近服侍恭妃最多的宫女?”
何长喜福了福身,回道:“禀皇上,这位宫女就是香茹。”末了,何长喜又颇为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奴才方才去简单问了问有关香茹的事情,发觉香茹是被陈家给送进宫来的。”
永宣帝微微挑眉,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恭妃尖锐的声音猛然想起:“皇上!臣妾想起来了!今日早上,臣妾和瑜儿的衣裳都是香茹挑选的,臣妾完全不知道上面还会有花粉这种东西啊!”
“除此之外,臣妾对糕点果茶和下毒的事情,也是统统不知的啊!”恭妃伸手指向被捆住的香茹,不顾形象地爬到永宣帝身边,神色慌乱又哀伤:“一定是有人买通了香茹,以此来陷害臣妾的!”
永宣帝看得微微一愣:只看恭妃的神情,似乎所说并非是假——难道是旁人做下了这件事情,然后嫁祸给恭妃的么?
香茹虽然被捆住了手脚,但并没有被捂住嘴巴,此刻张嘴就嚷道:“娘娘,那些事情分明都是您吩咐奴婢去做的,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全都推到奴婢的身上来呢?”
恭妃就是再愚笨,也能看出来香茹是受了旁人指使的。
“贱/婢!”恭妃双目有些发红,狠狠地盯着香茹,好像要上前生生把香茹撕开一样。
“娘娘,既然您不仁,就不能怪奴婢不义了!”香茹倒是一副英勇无畏的模样:“虽然奴婢的家人在娘娘手上,但奴婢是不会受到娘娘威胁的!”
“皇上,奴婢指证恭妃娘娘,蓄意谋害大皇子!”香茹咬着牙,仿佛豁了出去一般。
恭妃再也忍受不住,顿时理智全失,向香茹扑了过去。
“给朕按住恭妃!”永宣帝冷冷一喝:“事已至此,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什么想要狡辩的!”
恭妃的心一再坠落下去。对于恭妃而言,香茹的证词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将整个事情都压在了恭妃的身上。
“皇上,皇上!臣妾承认是有谋害大皇子之心!”恭妃不顾一切地尖叫起来:“但臣妾只是调走了宫人,引得大皇子前去柳絮那边而已!皇上,您相信臣妾,臣妾对于其他事情是一概不知道的!”
恭妃在这边尖叫,香茹也不甘示弱地揭开恭妃的老底:“娘娘,您不是从苏贵嫔诞下大公主的那日就开始抱怨,说皇上来看二皇子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了么?还说大皇子不过是个病秧子,怎么配和二皇子争宠爱呢!除此之外,您还不断地说其他妃嫔主子是狐媚皇上的贱/人……”
越听,永宣帝的面色就愈加难看。他知道恭妃心胸有些狭窄,但不想居然到了这般恶毒的地步,以至于怨怼皇帝、谋害皇嗣、嫉妒妃嫔……
若是大皇子一事被恭妃做成功了,将来还不知有多少妃嫔皇子会遭到谋害呢。
何长喜见到永宣帝看向在地上挣动的恭妃的目光里满是厌恶,立刻就乖觉地亲自上前为恭妃在嘴巴里塞上干净的木条,口中还十分有礼貌地说道:“恭妃娘娘,奴才得罪了。”
布条一塞进恭妃的耳朵里面,正殿里令人耳膜不适的尖叫声就停了下来。
“将陈氏压到咸福宫的后殿里面关押。”永宣帝冷冷看了一眼恭妃,自觉后续的处理是一件麻烦事情:“等朕的圣旨下来,再行处置。”
随即转头指了指香茹:“一切听从陈氏吩咐的宫人,全都杖毙,在宫人住的地方展示一天再扔进乱葬岗里面——叫那些黑心的宫人们看一看,助纣为虐、谋害主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何长喜赶紧应下,小心周全地服侍永宣帝上了龙辇,再留下小寿子处理咸福宫的残局。
小寿子先是吩咐大力宫人们将恭妃送进后殿,还特意嘱咐了一句:“若是恭妃娘娘要一些水和吃食,你们记得不能耽搁。”
虽然皇上口口声声称呼恭妃为“陈氏”,但到底还没有真正地废掉恭妃,只能将恭妃继续当主子来服侍着了。
随即,小寿子就将目光落在了香茹面上,憨厚开口道:“香茹姑娘,你且放心,皇上虽然要将你杖毙,但是你的家人们是不会因为陈家丢掉性命的。”
“还愣着做什么?将香茹姑娘拖下去吧。”小寿子轻轻叫手中的小拂尘一甩,已然有了几分何长喜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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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宣帝先去了一趟景福宫,瞧见大皇子和二皇子玩得极为开心,才放心地对德妃说:“这几日,恐怕要麻烦你好生照顾二皇子了。除了你,旁人都不大放心。”
德妃虽是应了下来,但面上仍有惊魂未定的后怕之色:“皇上的吩咐,臣妾必然会竭尽全力去完成,只是……”
永宣帝瞬间意会了德妃的意思,平淡说道:“你放心,朕不会轻易放过陈氏的……只不过,她毕竟是为朕诞育了二皇子,又在后宫中服侍了朕多年,朕决定留她一条性命。至于她所买通的宫人,朕已经全都吩咐杖毙了。”
德妃向永宣帝行了一礼:“臣妾多谢皇上为臣妾做主。”
“德妃不用多礼,朕就先回建章宫了。”永宣帝扶起了德妃,就马不停蹄地往建章宫赶,准备在晚膳之前处理好这件事情的结局。
而当永宣帝回到建章宫的时候,发觉慈安宫的陈嬷嬷已经等在门口了。
“陈嬷嬷怎么到这来了,可是母后有事情?”恭妃之事估计早就传到慈安宫去了,故而此番见到陈嬷嬷的永宣帝并不感觉惊讶。
陈嬷嬷按照规矩行了一礼,随后就摇头说道:“太后娘娘听说了恭妃的事情,所以亲自来问一问皇上。因着皇上许久未回来,太后娘娘就坐在里面等了。”
永宣帝有些厌烦地捻了捻手心:刚刚处理完恭妃的糟心事,现在还要应付许太后。
恭妃自作自受,许太后是不会看这种蠢人半眼的,那么许太后只为一个目的而来——二皇子的归处。
再算算时间,端妃的病,也应该痊愈了。
永宣帝虽然心中对许太后的到来无比厌烦,但面上却是一派和如春风的笑容,和陈嬷嬷一道走进了建章宫的正殿。
“儿臣见过母后,让母后久等了。”永宣帝拱手向许太后行了一礼。
“哀家等的不久。”许太后笑意温和:“只是不知道恭妃之事,真相到底如何?”
永宣帝心底嗤笑了一声,口中耐心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早就知道的许太后说了一遍,随后淡淡道:“恭妃犯下如此多的恶事,必然是罪无可恕的,但因为诞育皇嗣,朕只打算把恭妃废作庶人,永远安置在咸福宫的后殿之中。”
“那二皇子呢?二皇子毕竟还小,摊上这一个生母也是不容易。”许太后果然提及二皇子,眼角眉梢间都是对二皇子境遇的感叹。
“从今往后,二皇子的生母就不是恭妃陈氏了。”永宣帝在来时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如何安排二皇子的去处:“这样恶毒的妃嫔,不配作皇子的母亲。”
“哦,皇帝已经想好了么?不知将来谁是二皇子生母?”许太后听见永宣帝的这句话,就知道自己想要抚养二皇子或者推荐端妃抚养的打算是要落空了。
但是许太后也不打算强硬争取,毕竟在施家一族被彻底铲除之前,她和永宣帝是利益共同体,没有必要为这等小事撕破了脸皮。毕竟二皇子天生痴傻、适合当傀儡,但能够成功登基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
现在如今要注意的,就是究竟是何人要抚养二皇子。如果是娴修媛,那许太后必定是不会同意的。
“是文妃。”永宣帝沉了沉声音,向许太后说道。
许太后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皇帝是指文充媛?”不仅要给皇子,还要给特意抬了妃位?
“文充媛之前小产过一次,太医说过往后极难怀上孩子——所以,朕原本就打算将来给文充媛一个孩子。”永宣帝缓缓说道:“母后可是有什么更好的人选?”
说起来,文充媛小产的事情和端妃也有一定的关系。许太后的眼神闪了闪,点头道:“皇帝想得很周全,哀家是没有意见的。”
“母后没有意见就好。”永宣帝也朝着许太后笑起来,眼神微微往御桌上看去。
“看来皇上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呢,那哀家就不在这里打扰皇帝了。”许太后站起身子,在动步之前望着永宣帝深深说道:“只剩下几天了,皇帝。”
永宣帝微微瞬间就明了了许太后的意思,轻笑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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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天色刚暗下来的时候,建章宫全都点上了灯柱。
永宣帝将后续送上来的奏章全部改完,心里颇为松了一口气。何长喜见缝插针,将司寝司的总管给领了过来:“皇上,该到翻牌子的时辰了。”
永宣帝下午即刻就发了将恭妃贬为庶人,禁足在咸福宫后殿的圣旨,但是并没有将文充媛抚养二皇子并且晋为文妃的圣旨给下下来。按理说,永宣帝此时应当去潇湘殿,将这个消息告诉给文充媛,叫她提前准备准备的。
“去永熙宫吧。”永宣帝在心中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自己的心意选择去蒋乔那边。
只有在蒋乔那边,永宣帝才能感到彻底的放松和愉悦。
“何长喜,你记得去潇湘殿一趟,告诉文充媛无事多去景福宫见一见二皇子。”永宣帝对何长喜轻声吩咐道:“等你回来了,再服侍朕去永熙宫吧。”
何长喜赶紧应下,脑袋一缩就往文充媛的潇湘殿小跑而去。
等到了潇湘殿,何长喜就被文充媛的贴身宫女给请了进去。
文充媛见了何长喜,不像旁的妃嫔那样面露客气的微笑,而是依旧冷淡着一张苍白色的脸。
“何公公怎么来了?若是本宫记得不错,方才才从建章宫那里传来消息,说是今晚明贵嫔侍寝啊?”文充媛正倚在窗户边上懒懒地翻书,看向何长喜的目光全然都是拒绝:“若是皇上突然改了主意,那也不要来找本宫。”
何长喜嘿嘿一笑:“娘娘您误会了,皇上叫奴才来,是为了给娘娘传一句吩咐。”
文充媛的眉眼间这才放松下来,合上了书本,对何长喜露出几分笑意:“可是皇上又要本宫写诗作画了?”这些事情文充媛爱做,自然乐意去做。
何长喜见文充媛会错了意思,就连连摆手道:“娘娘别着急,皇上吩咐娘娘的是多去潇湘殿看一看二皇子。”
文充媛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永宣帝此举的意思。在思虑了片刻之后,文充媛朝着何长喜露出一个微笑:“本宫知道了,何公公回去好好替本宫谢一谢皇上吧。”
“娘娘就放心吧——那奴才就不打扰娘娘了,奴才告退。”何长喜看见文充媛干干脆脆地应了下来,不由面上一喜,十分恭敬地告退了。
“娘娘,皇上的意思,是不是有心要叫您给抚养二皇子?”知画小声地问文充媛:“二皇子可是天生痴傻,娘娘不要再考虑考虑?”
“本宫从前也见过几次二皇子,虽然说傻傻呆呆的,但胜在乖巧可爱,不怎么惹事。”文充媛却是打定了主意:“而且,本宫要想向端妃和许家复仇,手上总是要有底牌的。”
只要她好生照顾二皇子,二皇子就会是她的一道免死金牌。
“恭妃是因为二皇子才被晋为妃位的,如今恭妃做了这样的错事,皇上很可能直接将二皇子的生母换做别人。”文充媛悠悠地补充说道:“若真是这样,那本宫晋升为妃位也是指日可待的。”
等到了那个时候,文充媛和端妃并列妃位,但文充媛的膝下育有二皇子,自然是能将端妃给死死压制住了。
“知画,去准备一些二皇子喜欢的玩意儿吧。”文充媛哼着小曲,心情颇为愉快地吩咐下去。
天上掉下来一个儿子,叫端妃知道的话,恐怕脸都要被气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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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乔得了永宣帝来永熙宫侍寝的消息,神色淡定地吩咐宫人们下去准备东西。
锦瑟在一旁颇为担忧地问道:“可是皇上压根没有察觉娘娘有孕的消息,不然怎么会还点娘娘这儿侍寝呢?”
茗夏在一旁噗嗤一笑:“如此一说,锦瑟你懂的可就不多了——谁说皇上点了事情,就一定会真的侍寝呀。”
蒋乔习惯性地抚了抚小腹,温和笑道:“茗夏说的对,皇上估计是白天糟心事情太多,想来听一听好消息罢了。”
只想想看这段日子大膳房和殿中省对自己的照顾,蒋乔就敢说永宣帝必然是知道了自己怀孕一事的。
茗夏点了点头:“娘娘的龙胎已经过了三个月了,也算是稳定了下来。加之马上施贵太妃和顺王就要离开京城,是个好时机。”
茗夏对于前朝的事情有一种颇准的直觉,她认为施贵太妃离开京城,不但不会将烦扰带走,还会将麻烦扩大到极广的地方上去,甚至连后宫之中的目光都会被牵扯到。
“算算时间,皇上应当来了吧?”蒋乔发觉永宣帝似乎很喜欢自己在门口等他,每次都是算准了时间到门口侯着的。
“娘娘将这个软毛披风给披上吧,毕竟夜晚风凉。”自从蒋乔被诊出有孕以来,茗夏算是彻底融入了老妈子这个角色,凡事都会不厌其烦地给蒋乔考虑。
蒋乔看了一眼披风,是衬托自己肤色的金粉色,就欢欢喜喜地拿过来披上了,再由茗夏扶着前往永熙宫门口等待永宣帝的到来。
不知为何,永宣帝觉得今日的轿辇走得格外地慢,周身的气压是越走越低。
“皇上莫急,再转过一个拐角,就到明贵嫔娘娘的永熙宫了。”何长喜敏锐地察觉到了永宣帝趋于爆发的心情,立刻上前回复了一句。
永宣帝轻声嗯了一下,在转过拐角时就看见了永熙宫匾额下金粉色的身影。
“皇上来啦!”蒋乔照旧小跑着迎了上去,笑容和嗓音都格外地甜软。一身金粉色披风,在烛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将蒋乔衬得眉眼温柔如雪。
永宣帝下了龙辇,格外小心地将蒋乔给扶住:“汉白玉的石板有时候还是挺滑的,爱妃要小心摔倒才是。”
蒋乔温顺地点了点头:“臣妾记住了,保准以后走路都很小心,不叫皇上担心。”
只和蒋乔短短说了这几句话,永宣帝就感到自己的心情变得颇好,拉着蒋乔的手往里头走。
“方才一看见爱妃,朕就发现爱妃长胖了——可是最近吃得太好?”永宣帝笑意吟吟,在穿过永熙宫大院的时候轻声问着蒋乔。
蒋乔的耳尖就是一红,向永宣帝哼道:“臣妾才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胖的呢!”随后又用没被抓住的那只手拧了拧身上的衣服,娇怯道:“等进了屋,臣妾就告诉皇上原因。”
永宣帝抿了抿要上扬的嘴角,闷笑着回答了一句:“爱妃可要说到做到。”说罢,就一脚踏进了永熙宫的正殿。
一进去,永宣帝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感觉。那是在沉春阁时的温馨感,并没有因为骤然空旷的正殿而散去。不像有的妃嫔,晋升了主位之后,满宫里都是冰冷冷的感觉了
“爱妃,朕问你一个问题。”永宣帝的满意心情到了极点:“爱妃觉得,明昭容这个称号好不好听?”
蒋乔被永宣帝这突如其来的一段话弄懵在了原地。
明昭容?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有红包哦
抱歉来晚了,因为突发糟心事情才到了现在
文案改了,以后星期二星期四不更,其他时间都是更的,有事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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