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陆盼盼回家后,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下楼吃饭。
傍晚又下了一场雨,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草木香气，陆盼盼一边走路一边跟许曼妍打电话。
“医生怎么说？不影响以后吧？”
“没什么大事,我又不是运动员，能有什么影响。”许曼妍打了一个哈欠,“就是每天躺床上有点无聊。”
陆盼盼说：“那你回国啊。”
“那不行。”许曼妍道，“我这幅样子回家岂不是再也跑不了？”
陆盼盼望着天,愁眉不展。
“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国外吧？”
“我现在回家肯定被被我爸妈逼着嫁人。”许曼妍说，“等我有了稳定的男朋友,我就回家,到时候跟我爸妈摊牌。”
说完,她又补充：“我就算随便嫁个穷小子也不会嫁给他们安排的那些傻逼。”
“你……”
陆盼盼还想说什么，许曼妍却急匆匆地要挂电话：“先不说了啊,我去打游戏。”
陆盼盼：“……”
挂了电话,陆盼盼已经走出了小区，往冷饮店走去。
这家冷饮店是新开的，没什么客人，店员坐在柜台后面低着头玩儿手机,没看到陆盼盼进来。
陆盼盼抬头看墙上的菜单，在焦糖奶茶和布丁奶茶间犹豫不决。
突然，柜台后传来一阵声音。
“哎呀！有人打我！怕怕！人在哪儿啊？我怎么看不到呢？”
陆盼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死了我死了！我又死了！呜呜呜好气哦！小哥哥你要给我报仇哦~”
陆盼盼：“……”
也不知道这个店员怎么忍受的,反正有人在她耳边这么捏着嗓子说话她一定打爆她的头。
这时，一直埋着头的店员说话了。
“小鹤别难过，有我在，敢动我的人，我去鞭他的尸。”
陆盼盼：“……”
行吧，总有人有独特的欣赏品味。
陆盼盼听不下去了，轻咳一声。
“你好，我要一杯布丁奶茶。”
里面那人抬起头，居然是霍修远。
陆盼盼有一瞬间的惊讶，“是你？”
霍修远立刻对着手机说了一声“我有事先不打了”，然后插上耳机，讪笑道：“呃，许老师……巧啊。”
陆盼盼：“……巧吧。”
霍修远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于是转身去做奶茶。
陆盼盼看着他的背影，问道：“你在这里兼职啊？”
“对啊。”霍修远背对陆盼盼说，“放假了留校，时间比较充裕，就来做做兼职。”
陆盼盼没说话了，几分钟后，霍修远做好了奶茶，还拿了一张积分卡给她。
“消费满六次就可以免费换一杯奶茶。”
陆盼盼喝了一口奶茶，双眼一亮。
“好喝诶！”
霍修远挑眉，“当然，我们老板自己调的料。”
“嗯，真的很好喝。”陆盼盼跟他挥挥手，“那我走啦。”
陆盼盼推开门走了出去，带起一阵风铃响。
霍修远坐下来，打开qq，发现鹤立鸡群的头像已经暗了。
估计又因为他突然退游戏生气了，一会儿还有得哄。
门口的风铃又响了起来。
霍修远以为是客人，倏地站起来，却发现是顾祁。
“这么快？书呢？”
霍修远本来想带一本书，空闲的时候可以看，但出门的时候忘了，于是叫顾祁给他带来。
顾祁把书给他，扭头就打算走，霍修远叫住他。
“来都来了，请你喝一杯奶茶。”霍修远刚来兼职，很多事情不太熟，刚刚给陆盼盼做奶茶时用料多了，于是将就着给顾祁做了一杯。
顾祁尝了一口就不喝了。
“甜死了。”
顾祁打算走，霍修远又非要他陪着一起吃外卖，两人就一起坐着等外卖。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顾祁手机响了一下，是陆盼盼在群里发消息。
[陆盼盼]：谁现在在东门？能不能帮我搬一下东西？走路过来大概十几分钟。
顾祁看了一眼，锁了屏幕。
外卖送来了，顾祁把它摆在桌上，正好这时候店里来了客人，霍修远没空吃饭，顾祁一个人索然无味，又打了手机，看到群里顶了几条上来。
[罗维]：我在宿舍，你急不急？不急的话我现在过来。
[肖泽凯]：怎么了？快递啊？
[陆盼盼]：我买了个组装动感单车，今天中午快递给我放到代收点了。
[罗维]：行，你等一下，我和肖泽凯现在过来。
顾祁当机立断，站了起来。
[别爱我，没结果]：我在东门，我来。
陆盼盼一个人把这一大箱子快递搬出代收点后实在搬不动了，就顺势坐在上面，晃悠着双腿，一边玩儿手机一边等顾祁。
一个外卖小哥骑着电动车停在陆盼盼面前，然后拎着几杯奶茶匆匆上楼。
陆盼盼想到家里的矿泉水喝完了还没有送来，冰箱里只有她自己榨的奇奇怪怪的美容果汁，于是立刻点了杯刚刚喝过的那家奶茶的外卖。
别到时候人家来帮忙了连水都喝不上一口。
顾祁十分钟就到了。
他远远就看到陆盼盼坐在箱子上，一双细长的腿白得耀眼。
顾祁放慢了脚步，朝陆盼盼走去。
这个快递其实不算特别重，但是箱子里面装了很多泡沫保护垫，所以体积特别大。
顾祁一言不发地把快递箱从代收点搬进楼道，发现这个宽度放不进电梯。
“要不拆了箱子？”陆盼盼问。
顾祁点头：“你不需要那些泡沫那就现在拆。”
陆盼盼拿出钥匙，利落地拆了快递箱，丢了里面的泡沫，然后把零碎的小东西拎在手上。
顾祁拿着大件，跟陆盼盼进了电梯。
当数字跳跃到22时，顾祁的眉心竟也跟着突突跳动。
他想到霍修远说的话，心里越发烦躁。
是喜欢吗？
不可能。
这就是助人为乐，这就是古道热肠，这就是团结友爱，这就是#%￥*%@#%*%@
电梯到了。
陆盼盼带着顾祁走出来，打开房门，侧身让出过道。
顾祁问：“放哪儿？”
陆盼盼看了一眼，指着阳台说：“放那里吧。”
顾祁把东西搬了进去，顺势就蹲下开始组装这些零件。
陆盼盼站在一旁看着他，时不时帮他递工具。
坐在地上的少年一只腿伸长，露出一截脚踝，另一只腿曲着，裤子勾勒出修长的跟腱和流畅的小腿肌肉。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白色卫衣上，洗得很干净，完不见一点点污渍，让人有想问用的什么牌子洗衣液的冲动。
他的头发不太硬，在阳光下泛着金色，几根零碎的头发落在额头上，要是摸一摸，手感应该不错。
陆盼盼发现自己有这个心思后，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啧啧。
偏偏这时，顾祁朝她伸手：“螺丝。”
陆盼盼把螺丝递给他，坐到了后面的小凳子上。
大概是知道顾祁看不到，所以她才会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的背影。
明明长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可是动手能力又很强，这些陆盼盼都看不懂的玩意儿在他手里好像玩具似的。
陆盼盼联想到，这个学习成绩那么好的男孩子，应该从小就喜欢玩乐高什么的，说不定飞机模型之类的也不在话下。
“你是不是很喜欢弄这些玩意儿啊？”陆盼盼问，“自己组装一些运动器材似的。”
顾祁头也不抬：“没有。”
“哦……”陆盼盼道，“那你怎么弄得懂这个？”
顾祁扭头看她，扬起手里一张纸，“不是有说明书吗？”
陆盼盼：“……”
二十多分钟后，顾祁弄好了。
他站起来的那一刻，陆盼盼发现他额头有汗，恰好门铃响了，陆盼盼刚刚点了冰奶茶送到了。
她去门口取了外卖，拿给顾祁。
“家里没有矿泉水了，给你点了杯奶茶。”陆盼盼小心翼翼地插上吸管，低声呢喃，“这个奶茶可好喝了，下次训练完了我请你们喝奶茶去。”
顾祁接过，喝了一小口。
一股细腻的甜味在嘴里蔓延，久久散不去。
阳台的栀子花只开了三两朵，若有若无的香气和嘴里的甜味配合着跳动。
陆盼盼挽起了头发，收拾地上的垃圾，丢到客厅的桶里。
经过餐桌时，看到今天刚送来的两束月花还包裹着，于是她解开油皮纸，抱着一大束花朝顾祁走去。
顾祁在这一刻忘记了眨眼睛。
眼前的人被一束月季花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夕阳在她身上晃动的时候，连那束娇艳的月季花都失了色。
她抱着花，走过顾祁身边，把花插在了阳台小桌的花瓶里。
顾祁的鼻尖瞬间感知到了月季花的香味、栀子花的香味，以及陆盼盼身上的橘子香。
那一刻，顾祁身的感知似乎都被调动起来了。
最明显的是，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两拍。
喜欢是很直接的心理暗示，顾祁的心里冒出无数个想法。
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她曾有多少个男朋友，她对他有什么想法，顾祁觉得，都变得无所谓。
重要的是，他感觉自己心里似乎涨满了什么东西，酥酥麻麻的。
霍修远说：“你喜欢她。”
顾祁想，他说的应该没错。
那一口奶茶的甜味，栀子花的香味，月季花后的双眼，一瞬即逝的橘子香，他大概永远也忘不掉。
更让他永生难忘，日后想起来都觉得可以写在他人生简历的是，他放下奶茶，看着陆盼盼的背影，问道：“姐姐，你要不要看看我的腹肌？”
作者有话要说：唉……
——老母亲翘摇发出了一声无可奈何不知所措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