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项链在暗光下闪闪发亮,照亮心房一般,宁汐诧异看向江季珩。
江季珩撩开她柔软撒落肩头的长发,伸手替她把项链戴上,嗓音低沉勾人:“是你上次看过的那条。”
“喜欢么?”
的确是她看过的那条,但那明明还是打网球那晚去买衣服,和温意眠随便走进一家店看中的。
宁汐其实很喜欢这类饰品,但因为这么多年都习惯低调,类似的从没买过。
当时不过是温意眠看她视线多停留两秒,就笑着问了声:“喜欢吗?”
宁汐无疑被璀璨的光色吸去了注意,两秒回神,还是理智站上风地摇了摇头,“时间不早了,走吧。”
温意眠也没有更多表示,但转眼江季珩就知道了她喜欢。
宁汐现在望着他,指腹轻轻地摩挲着,神情却故意绷了下,佯装严肃道:“所以,你这么早就有帮手了?”
江季珩笑得敛颚,一个没忍住,又揉了揉她耳朵,悠悠地拖腔带调:“看你这表情,不喜欢啊。”
宁汐默了几秒,被他盯着看得羞赧,还是摇了脑袋,理亏地嘀咕:“我都没说什么。”
江季珩想着生日总不能再逗她了,“只是后来追着问到的。”
宁汐抬眼看他。
江季珩叹了口气,据实道:“你这个好姐妹,是真的守得住秘密,我好不容易才要到的答案,还差点被兄弟拉黑。”
宁汐弯唇,抬手抓了下他的手,反被他揉在掌心。
大小姐眉眼都在暗夜下变得柔和了,“你是不是被威胁着拿不能说的秘密和她换了?”
江季珩挑眉。
宁汐就知道,“还是陆别宴那点不能说的小秘密吧。”
江季珩:“......”
对视两秒,他掐了下她脸蛋,忽地正了态度:“坐好了。”
宁汐眉心一跳,讪讪还真坐端正了,怯问:“怎么了?”
江季珩眯眼,“别人的事知道这么清楚啊。”
“......”宁汐也莫名他这情绪来得毫无预兆。
早知得了便宜得卖乖的道理,她摸了下项链后,解开已经系好的安全带,撑着椅背起身,凑近后,两只手捧着他的脸颊。
眼睫在热息中微颤,她压住砰砰的心跳吻了上去,主动青涩地笑了下,小声:“江季珩。”
江季珩的呼吸被她香甜的气息勾得乱套,“嗯?”
宁汐好脾气道:“今天我生日,我能不能说了算啊。”
就猜到他会吃她这套,江季珩无奈地抵了下腮,右手环在她纤细的腰间,哑声地应了,感叹:“大小姐,你真的不能生在以前。”
“什么从前?”宁汐不明。
“如果是俯首称臣的那个年代,我一定逃不出你的掌心。”江季珩勾唇,低沉的气音在她唇间徘徊,极致的蛊惑感,他笑了,“都不用我教,你已经会了对我的驯服术。”
“所以——”
宁汐被他气息扰得心痒而悸动,一种成年之后的无畏有如破土之竹,在她心房挑逗压制,她目光恍了几分,盯着他的唇,呼吸不自知地加快。
吻上去的时候,耳边含糊不清的暧昧,是他在说:“无条件,你说了算。”
她笑,边躲腰间的力道,边被他追着吻:“那你今天不许找我茬。”
江季珩见她机灵逃了,唇边笑意更甚,点头说可以,顺便朝她勾了勾手,“那过来。”
宁汐看他神色藏了点隐晦,冷不丁心一跳,想到覃莺扶额的那句担心,大概猜到这人要做什么,可要往后再躲躲了。
“我不要,还走不走?”
“走啊。”江季珩哄为上策,“但先过来点,还有东西没拿。”
宁汐愣了一瞬,看他有拿东西的动作,不禁凑近一点点,“什么?”
眼疾手快地,江季珩单手就勾住她,把她往面前一带。
不等她反应,俯身又落唇压了上去,食髓知味的悸动,他过瘾低笑:
“——得先拿了你该给我的奖励。”
目的地在山头,江季珩早就联系好了这里的露营。
野外露营其实一般是天气温和时,但江季珩想着给宁汐惊喜,几番选择,还是定了这里。
无风无云,深邃广袤的夜空被月色和星光悠然点缀,如撒泼墨的风景画,融合在周身静谧的灌木林间,有一种脱离俗世的愉快感。
江季珩经验足,所以该准备的装备、衣物、水食一样都不少,反倒是宁汐从没露营过,现在还是正处凛冬,除了乖乖听话换好厚重的冲锋衣和鞋,就是跟在他后面一路往早备好的帐篷方向走。
这里显然是单独僻出的地域,有绝对的私密性。
宁汐不知道,其实这就是江季珩从前玩得混时,一帮富家子弟逃出来扎营的地方,只是,今晚,他包了这块地,那帮狐朋狗友没人敢来打扰。
过径的路灯光昏暗,车不上来,江季珩两只手拎了东西,而宁汐捧着暖手的水杯一路都紧紧跟在后面。
只是......忽地一阵风声,树梢间游走出细碎,宁汐吓得神经一下绷紧,把水杯塞到他背上的包里,干脆利落接过他左手的袋子,拎在手里。
江季珩愣了下,垂眸。
宁汐假装镇定,“我看你重。”
他也不戳穿她,只是笑着应了下,伸手到她面前,是要牵手的意思。
宁汐顿了顿,还是乖乖地牵住了他。
江季珩好像很喜欢十指交扣,尤其是他温热的指温慢慢摩挲她指尖的微凉,会彻底温暖她的冷。
他牵着她走,也怕她看不清路,“马上就到了。”
宁汐点头,“嗯。”
江季珩一般不会让她拿东西,这次是没办法,“不怕重?”
宁汐只是看着他们牵得紧的手,轻轻弯了下唇,左手又提了提零食袋,笑说:“不怕,不重。”
终于走到既定的帐篷地,这边已经提前有人准备好了。
宁汐原以为是和电视里见过的那样,撑地暗色,但走近了,才意外发现支架边还若有若无的有led的小开关灯,从外延展至内,五彩斑斓的,将深夜的暗夜驱散。
她刚要掀开帘,就被江季珩搂得后退,“现在就进去?”
宁汐没懂他意思。
“不先做一下心理准备?”江季珩笑着把东西都放在另一个帐篷里。
宁汐没多想,只轻声说:“外面冷。”
江季珩“嗯”了声,便松手,由着她去开拉链。
一打开,明亮的光线外溢,里面原先睡觉的地方,现在都零零散散摆着各种盒子,大的小的,无一不是丝绒质地。
宁汐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眼前这个情况,只是在细细地数了两遍后,才数清楚有整整十六个丝绒盒。
其中最大的最高的,正堆在边落,最惹眼是里面露出的毛绒。
“这些是什么?”宁汐没能忍住心脏的砰砰,紧张地转头看向江季珩。
他弯腰替她解开鞋带,忍着笑意带她走进去。
帐篷内外的温度差了很多,温暖溢满眼眶,她坐在江季珩身边,由着他把丝绒盒一个个摆在她面前,上面标记了一到十六的数字。
宁汐看他,眨了眨眼,“这些是什么?”
江季珩说:“缺席了十六年的礼物。”
“可我今年明明十八了。”宁汐小声嘟囔。
江季珩笑着摸了摸她脑袋,没急着解释,“拆开看看。”
从模糊不清的两张照片到高定小礼服,再到限量款娃娃和她会喜欢的首饰,满满当当地装了十六个盒子。
宁汐特意挑出其中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置于光下,认真地看了上面的一男一女,再加怀中的小孩,过于温馨的三口之家。
“这是?”
江季珩看着她眼睛,“你的父母,还有你。”
他还记得宁汐在回沪市的轮渡上,半梦半醒说的呢喃话,她好像很好奇自己的父母是谁,长什么样子,之前还在的时候是什么状态。
可宁家受限的一举一动,这些注定该被封存在尘霾。
宁汐望着照片里隐隐约约似乎正在大哭的自己,一同抱着她的男女脸上却都是无奈的笑意,对着镜头,彼此相靠。
看上去是幸福的,可宁汐在宁斯华或者秘书嘴里听到的版本,永远是父亲居心不安选择入赘,背叛母亲后断然离开的故事。
不知觉地,她心里突然揪了下。
“照片,你怎么会有的?”
江季珩当然不会说是意外在自家老宅相册里找到的。
宁、江两家世交之最众人皆知,所以宁家有的雷点,江家也必然会避免,现在这么正大光明地掀开过去摆在宁汐面前,江季珩已经算是做了不该做的错事。
他神色如常,只是嗓音很淡:“意外找到的。”
宁汐没多问,点头把照片放在最温暖的手心,再看向另一张照片,明显是她之前参加沪市机器人大赛的场景。
江季珩会有,那是不是代表着......
不言而喻的答案,宁汐盈着氤氲抬头,靠近抱住他,面颊轻轻埋在他的颈窝间。
“江季珩,你真的对我太好了,这些礼物,我都好喜欢,谢谢。”
话里有了哽咽。
不止是回到帝都后的一切,还是曾经那些执着不清的过往,宁汐永远处在后知后觉的状态。
她原以为来到帝都会是新的噩梦开始,却没想到上天慷慨送了她一场好像不会醒的美梦。
这个世界上喜欢真的这么坚实吗?
坚实到明明他们之前没有任何交集,现在的他却可以无条件地满足她所有的想要,过她从没好好过过的生日,给她讲从没有过的哄话,甚至还把她想知道的隐匿过去送到她面前。
真的......太荒诞了。
宁汐突然感受到了温馨之外的一抹恐慌。
像是不确定美梦会不会醒,亦或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这所有的喜欢和依赖会就此化为泡沫。
无声地,宁汐加重了抱江季珩的力度。
似乎是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劲,江季珩右手搂住她腰,把她打横一下抱到腿上,左手替她捋开眼前飘乱的碎发,低声:“怎么了?”
宁汐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他脖颈,摇了摇头。
任由依赖的相靠姿势继续。
江季珩知道宁汐在担心什么,但给她照片,并不是想让她恍然不开心的。
犹豫一会,他叹了口气,放低声线,说:“其实除了那次冬令营,你早就见过我了。”
宁汐哑意抬头,“什么时候?”
虽然她想到了大概会是机器人大赛,但她没出声。
江季珩说:“就是那次机器人大赛,幕后带队的tn1队伍,我是队长,tide。”
tide至今都没露面过,曾经圈内名气大放的改装成绩,自那次大赛刷新后,就再无然后。
有人说队长年龄小,可能是回归校园了,也有人说可能是天妒英才拿不出更好的成绩了,选择放弃。
宁汐最喜欢的就是tide的改装手法,能让机器人在基本操作基础上添加生动化的表现,而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tide英译中的意思,汐潮。
江季珩以前脾性算是顽劣一派的,没收锋芒前,什么都玩,网球、滑雪、越野、机器人......他很聪明,在很多事情也很有天赋。
所以羡慕他的人多,等着看他笑话的人也多。
网球就是其中一件。
江季珩提这个不是为了表现什么,只是哄宁汐说:“署名有tide的票,还记得么?”
他笑:“只可惜那时候没能和你说上话,就只能给张票,弥补一下。”
这些都是宁汐不知道的。
她抱着他,无尽的满足感,话里有感动,但更多的是懊恼,“你给了我这么多,可我却好像什么都给不了你。”
话刚说完,江季珩就微俯下身,到视线和她平齐的高度,温柔意一如既往,“有一样,你可以给我。”
他坏笑着强调:“而且只有你能给我。”
宁汐一愣,知道他的意思,没给面子地一下捶在他身上,“我和你说正经的,你怎么又绕到那上面去了?”
江季珩不满足地扬了下眉,双手撑在身后,后仰了些,“我能给你的,都是愿意给的,只要你别得了便宜跟人跑了就行。”
听到这话,宁汐那点伤感劲瞬间没了,没好气地看他,“我看上去像是这种吃里扒外不懂事的人么?”
江季珩看她几秒,漫不经意的,“你不像?”
“......”宁汐无语握拳,“江季珩!”
江季珩尽兴之后就收敛,笑着摸摸她脑袋,哄道:“宝贝儿,你最好了,一点都不像。”
宁汐拍开他手,不搭理他。
因为约定好了要满足愿望看日出,所以还剩不到三个小时,宁汐有点困了,窝进睡袋,趴在江季珩怀里没一会就被热意熏缭得闭了眼。
帐篷里静得过了头,关掉小灯开关,便是真正的深夜,万籁俱寂。
江季珩搂着宁汐靠在边缘,无声之下,独属于她的存在感好像加了倍地放大,终于心安理得,心思落定。
不经意地,江季珩低头,轻笑了下。
果然,猜对了。
更加不安的还是他。
少年时代所谓的暗恋,所谓的异地,带来的严重后遗症,不是得不偿失的失望,而是极度克制后,一朝迸发的不安全感。
宁汐睡得一向很轻,所以等她再醒时,眼前尽是看不清的昏暗。
一度的心慌攀上心头,可在听到身边意外熟悉的呼吸声后,她加快的心跳隐隐有了放缓之势。
“江”这个字眼刚刚说出,宁汐就感觉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江季珩抱住她,鼻尖轻轻碰了碰她的,伴随着沙哑至极的低声。
“怎么醒了?”
他们靠得太近了,宁汐紧张得一下子说不出话。
她浅浅地吸了口气,推他,“几点啦?”
江季珩能听出她的害羞,笑着转身看了眼手机,“还有不到一小时。”
说完,又转回到她面前,“再睡会?”
宁汐点头说好,但真要睡觉又有点睡不着了。
她怔怔地盯着篷顶,视线依旧没有适应这里的昏暗,“江季珩?”声音有点虚飘。
“嗯?”江季珩右手压着睡袋边,起身看她,“睡不着?”
宁汐感觉最近好像变得有点严重了,从前能看到的轮廓,都现在都看不清具体。她眯眼好一会,都捕捉失败,丧气地轻声说:“你明明在我身边,我却看不清你。”
“这样呢?”江季珩知道她在哪,直接靠近,搂住她往怀里抱,“我看得清你不就好了?”
“这不一样。”宁汐第一次觉得看不清是很让人难受的一件事。
江季珩轻笑:“过生日要开心的,大小姐。”
宁汐也这么想,“那你让我碰一下?”
江季珩挑着眉梢看她,牵住她手轻揉着,“想碰我哪?”
宁汐被他挠得掌心痒,笑得微缩了下,“你别闹。”
“好,不闹。”他笑着看她。
“我就碰一下你的脸。”宁汐轻声说,“我想试试。”
江季珩微滚了下喉结,由她一路轻抚过眉眼,鼻梁,脸颊,再到下颌......
“是不是有哪漏了?”
宁汐知道是哪,“没有,都碰了。”
江季珩截住她手,放肆地朝唇边碰了下,张唇,轻咬她指尖,忽地笑了:“真的么?”
一切都像是被打乱。
宁汐不敢放声呼吸,可指尖的温热长久不消,过了场酥麻电流般的,让她不知所措。
江季珩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宁汐瑟缩的模样,小鹌鹑似的,一瞬摘去所有棱角,柔软无度,像是下了瘾头的蛊惑,他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下。
却在片刻的动摇后,江季珩控住她手,揉在心房的位置,俯身压了过去。
铺天盖地弥漫开的都是他的气息,浓烈,炙热,在她下意识后躲时,吻住她的唇,占据欲蹙燃而过,在她呜咽想出声时,趁虚而入。
宁汐的感知在这一刻全权弱化,被他触及的脖颈被轻轻抬起,带着怯却又紧张的回应,他在给她机会,却在几秒的被撩中无法克制地反客为主。
他的味道越发加深,宁汐的心跳就越发的快,像是失了控,心慌彻底。
睡袋的温度一度成了悸动的催化剂,宁汐乱了神,在江季珩更加深的气息覆盖前,无措地冷不丁咬了下他的唇。
吃痛地退后,江季珩手撑在旁边,垂眸看去的眸色浓沉隐忍。
唇间更是倏然火辣的疼,混在加重的呼吸声中,宁汐的心脏差点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她神经被他的气息烫得发麻,想放稳的嗓音,越发地软了。
“江季珩,还太早了。”
涌起的火热在理智回旋的刹那再度被压制,江季珩沉默了好久,都没出声打破沉寂,宁汐紧张地望着他,刚要起身靠近,就被压住动作。
“有风,别乱动。”他的嗓音哑得彻底,浓深的压抑尽数体现。
宁汐没感受到周围半点冷风,但还是轻应了一声,躺回了原位。
“就待在睡袋里,外面冷,别出来。”说完这句,江季珩就起身,抽起外套,拉开帐篷的拉链,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