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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换了地方的缘故,也许是旁边多了一个人，这一夜沈湄时睡时醒，睡得并不踏实。
隔日清晨从睡梦中醒来的沈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望见了上方绣着交颈鸳鸯的红色床帐。
她眨了眨眼,一时间还没从睡梦中回过神来。
“醒了？”
低沉轻柔的声音响在耳畔，沈湄瞬间悚然一惊。
她惊诧地正要转身侧头望去,忽然身体一僵。
在这一刻，她感觉到了浑身上下涌动着是既陌生又熟悉的酸痛。
昨夜那番肢体交缠,汗水相融，呼吸重叠的一幕幕,刹那间如潮水般涌来。
红晕忽地从沈湄的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穆震半靠在床头,一点都没错过眼前的“美景”。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胸口怦怦地似乎跳得越发快了。
幸得他今早没去练武，不然可不是就错过了。
“我已让人备了热水,时辰还早，你不必着急，沐浴过后我们再去给母亲请安。”
沈湄红着脸，垂着眼眸不敢看他,强装着镇定,应了一声,“好。”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洒进,照在沈湄白皙的脸颊上,眉眼间浮现着动人的羞涩。
穆震凝神望着，喉咙微动，觉得浑身又涌起一股热意，热得他口干舌燥。
他忍不住在心底苦笑一声，掀起被褥利落地起身，不敢再有一丝耽搁。
若是他还不起，估摸着沈湄接下来就不用起身了。
“你起身吧，我去侧间梳洗。”
简单地留下一句，穆震便匆匆离去。
内室里留下沈湄一个人，沈湄这长舒一口气。
守在门外的崔嬷嬷等人听见屋里的动静，忙轻手轻脚地进来侍候。
紫鸢从箱笼处取出今日要穿的衣裳，连翘将净房里的热水备好，崔嬷嬷亲自扶着沈湄起身，目光一扫便瞥见沈湄脖颈处的红痕。
崔嬷嬷心底一松，轻柔细语地道。
“县君当心些。”
等沈湄进了浴桶，泡在热乎乎的水中，沈湄才觉得浑身的酸痛好似减轻了些。
今早拜见太夫人乃是要事，就算穆震时辰还早，沈湄却依旧不敢耽搁。
简单地泡了半
半刻钟，沈湄就招呼着连翘扶她起身。
换好衣裳，沈湄从净房里出来，一抬头就看见已经收拾好的穆震等在外面。
听见脚步声，穆震回头望去。
白里透红的面庞，清澈荡漾的双眸，鬓边的头发湿了几缕，紧紧贴在她的颊边。
穆震心底蓦然浮现四个字。
出水芙蓉。
“我命人备了些早膳，简单垫一垫，我们便过去了。”
穆震低声道。
沈湄微微颔首，“有劳侯爷费心。”
两人分坐在两边，虽然昨夜连男女间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可沈湄依旧觉得不自在。
草草地用了顿早膳，等沈湄收拾妥当，两人便出了去给太夫人请安。
穆震走在前方，沈湄亦步亦趋地走在后面，崔嬷嬷和紫鸢一左一右地跟在沈湄身后。
穆震下意识地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指着府中的院落，耐心地介绍道。
“那边是二房和三房住的院子，左边是承哥儿夫妻俩的院子，清熙一直跟着母亲住在宁安堂。老二带着他们长子如今守在西北没有回来，二弟妹带着长女和幼子回来参加婚事。三房有二女一子，幼子今年才五岁。”
从他们的新房到太夫人所居的宁安堂，步行要走好一会。
沈湄静静地听着，穆震低声徐徐道来的这些家长里短，心底忽然涌起的不知是何滋味。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另一面的穆震。
有别于那个威震四方，功勋卓著的定安侯，面前这个带着一丝人间烟火气味的穆震，更让她觉得亲切。
边走边，走的路程也不觉得远了。
还没到宁安堂的院门，就看到有丫鬟早就等在那里。
“奴婢给侯爷和县君请安。”
“这是素月，母亲身边的大丫鬟。”
穆震轻声道，沈湄忙示意紫鸢扶起，亲手塞了个荷包到素月手里。
“一点玩意，素月姑娘拿着玩吧。”
素月身量纤细，笑得眉眼弯弯，看着很是和气。
“奴婢多谢县君赏赐，侯爷和县君快请进，太夫人和两位夫人正等着呢。”
穆震微微颔首，示意沈湄跟上。
沈湄冲着素月点点头以示谢意，深吸一口
气，忙不迭地跟上穆震的脚步。
门外的丫鬟掀起门帘，沈湄跟在穆震身后跨过门槛。
等她的身影终于出现，屋里众人的目光瞬间俱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沈湄嘴角微弯，镇定自若地缓步上前。
“请母亲喝茶！”
沈湄端正地跪在太夫人面前的蒲团上，双手端着热茶奉上，坦然地迎接着太夫人的打量。
太夫人笑了笑，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快起来吧。”
古妈妈忙上前去扶，站起身的沈湄屈膝福身。
“多谢母亲。”
太夫人将茶杯递给身边的丫鬟，招招手示意素月将东西取来。
素月双手捧着个精致的匣子，太夫人笑着对沈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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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瞧着这副红宝石璎珞正配你，给你戴着玩吧。”
沈湄屈膝道谢，“多谢母亲。”
紫鸢赶紧上前，从素月手中接过匣子。
二夫人瞅着这一幕，笑着凑趣道。
“与母亲见过了，可算轮到我来拜见嫂子了。”
有了二夫人这一打岔，屋里顿时气氛一松。
太夫人不由得笑了，“哪次能落得下你？”
二夫人爽快地一起身，“嫂子好，给嫂子见礼了。”
没等二夫人行礼，沈湄忙伸手扶住了她。
“二弟妹实在客气，劳累你带着孩子们舟车劳顿从西北赶回来，多谢。”
沈湄笑容温婉，话语真诚。
二夫人听着心里一动，坐在上方的太夫人听得心里微松。
二夫人笑着握了握沈湄的手，扬了扬眉，“既然往后是一家人了，嫂子这话可就外道了。”
沈湄温温一笑，点点头，“二弟妹的是。”
从进门开始，沈湄便是一副淡然从容的模样，二夫人左看右看都没看出她是出身寒微的门户。
容貌清丽，气质悠然，身上的书卷气倒是和出身书香门第的三夫人有些像。
二夫人正要再笑几句，坐在旁边的三夫人却已然等得有些不耐烦。
“二嫂既然见过了，那便到我们拜见长嫂了。”
“自然。”
二夫人止住了话头，笑了笑便坐下了。
穆家三爷和三夫人一同起身，“见过嫂子。”
有穆三爷在场，沈湄不便伸手相扶，索性侧身避过。
“这些日子有劳三弟和三弟妹，我在此谢过。”
沈湄屈膝福礼，穆三爷连忙拱手示意，三夫人还了半礼，轻声道。
“嫂子客气了，那都是我等该做的。”
不同于二夫人的亲切热情，三夫人面上虽笑着，可到底言辞话语带着一丝清冷。
沈湄便没再多言，相互见过便都坐下了。
简单地见过，太夫人望了望外边的时辰，笑着道。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先用膳吧。用过早膳，你们该当差当差，该上学的上学。”
众人应了声，等丫鬟们将早膳备好，众人便移步到了东侧间。
沈湄作为新媳妇，挽起袖子给太夫人布了一筷子菜，太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
“行了，你也坐下吧。意思意思就够了，丫鬟婆子都有，让她们侍候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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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多谢母亲。”
沈湄屈膝一福，这才坐下了。
身边围着的几乎都是陌生人，沈湄一点胃口都没有。
勉强地喝了半碗粥，等到太夫人放下筷子，她便赶紧跟着放下了。
茶喝过一盏，太夫人轻拭了拭嘴角，对着沈湄温声道。
“昨儿忙了一天，你也累坏了，回去歇一歇吧。”
沈湄忙起身道谢，太夫人摆手让她坐下，对着其余众人道。
“你们都忙去吧。”
话音落下，穆震坐着没动，二房和三房知道长房还有事要，便赶紧告退了。
等到屋里只剩下长房的人，太夫人冲着沈湄招招手，沈湄上前来，走到太夫人面前。
太夫人指着那边站着的穆承和何芙，轻声道。
“这是老大的长子，承哥儿和他媳妇。承哥儿媳妇，我记得你见过一面？”
“是，”沈湄微笑着颔首，“母亲头一次带世子夫人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我恰好也在。”
太夫人微微颔首，然后将身旁的穆清熙轻轻拽到跟前。
“这是清熙，自长在我的身边，最是顽皮淘气。”
上次见面还是圆乎乎的包子脸，这次见面包子脸似乎了
一圈。
想到穆清熙那样地思念着母亲，沈湄忍不住在心里暗想，她会不会不喜欢自己成为她父亲的妻子？
“清熙既懂事又活泼，都是母亲教的好，您太谦虚了。”
沈湄轻声道，望着清熙的目光温柔得一如往初。
穆清熙眼睛低垂，听到沈湄起她，睫毛才微微一颤，偷偷地抬起眼望了沈湄一眼。
这话得太夫人心里一阵舒服，她笑着叹了口气。
“往后你便是咱们穆家名正言顺的侯夫人，你担起侯夫人的责任，既要照顾老大和孩子们，也要和妯娌和睦相处。我年纪渐大，就盼着全家上下一条心。”
“俗话，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穆家世代从军，决不许发生兄弟阋墙，父子反目之事！”
不愧是经历过世事浮尘的太夫人，这几句话既给了她一颗甜枣，也给她敲了一次警钟。
沈湄端正了神色，垂首郑重地应了。
太夫人转了转佛珠，不放过沈湄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可是自始至终，沈湄举止从容，坦然自若，毫无一丝心虚和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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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紧绷的心口松了松。
日久见人心，不必急于这一时。
“好了，还不见过你们母亲？”
太夫人笑着道。
穆震和何芙忙冲着沈湄行礼问安，穆清熙慢了半拍，但也乖乖地屈膝行礼。
“见过母亲。”
从未做过母亲的沈湄，一下子被唤得愣了一下。
她卡了一下，忙抬抬手，“快起来吧。”
沈湄有点不自在地手忙脚乱，看得太夫人神情越发和缓。
“既然见过了，你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多谢母亲。”
穆承要出门当差，何芙去寻穆三夫人帮忙管家理事，清熙要上学，几人在宁安堂院门处分开，最后只留下了穆震和沈湄二人。
“累了吧？走吧，回去歇一歇。”
穆震黑眸凝望着沈湄，沉声开口。
“侯爷若是公事繁忙，当以公事为重，我自己回去便可。”
穆震挑了挑眉头，上身微微倾靠两分，似笑非笑地望着沈湄。
“不巧，该忙的忙完了，我正想好好地歇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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