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心甘情愿叫她一声“姐”,也不在乎年纪和阅历,他都快饿死了,是杨柳儿给了他演出的机会,让他重返舞台,让他有了活计。
近几年,虽然他没有再登上年轻时候的巅峰,但是,好歹可以被同行中的小辈们尊称一句“郑老师”。
他没有后台,杨柳儿就是他的后台。
他在杨柳儿这里做牛做马,换来在别人面前的尊敬和器重,换来在音乐史上留有一席之地,值得。
“行,那我听你的,明天就走。”
“带上你那位男朋友。”
“当然了,有了他,呆在哪里都不会觉得无聊。”
“……”
“你注意一下潘可韵,你的事她应该知道很多吧?”
“这不需要你操心,她还有用。”
“好,那我走了,你安心睡觉吧。”
郑之源走了,客厅里又变得针落可闻,杨柳儿看着那明晃晃的水晶灯,觉得异常的刺眼。
真是夜深人静啊,楼下一点声音都没有,她以为这么多年来自己都习惯了,殊不知,她的内心,是那么的渴望身边能有一个人,给她捏捏肩膀,帮她出出主意,哪怕,只是陪她说说话,也好。
但没有,一个都没有。
以前她还是众星捧月的大明星时,周围的人都围着她转,朋友多,饭局多,通告多,忙碌的工作让她以为自己已经不需要顾东君了,可是,她人设崩了,彻底过气了,复出也没有希望,周围的人不再只围着她而转,没有了通告,饭局也少了,她的工作几乎停摆,她的时间也变得更多,她疯狂地怀念着有顾东君的日子。
与其说她因为担心而无法入眠,不如说是因为寂寞。
是的,她很寂寞,而且,时间越久,她就越来越渴望摆脱这种寂寞。
潘可韵出卖了她,摧毁林渝的计划失败了,顾东君也知道了她的恶意,这一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没关系,她已经谋划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她也不怕潘可韵背叛她,因为,一旦出事,潘可韵将会是第一个进监狱的人。
——
清晨,医院
顾东君早早就醒了,一来是担心林渝的状况,二来,在医院也没有办法好好睡觉。
他俯身检查了一下林渝的脸和脖子,红斑点似乎褪了不少。
“水……水……”林渝动了动唇瓣,发出微弱的声音,她的嘴唇因为太过干燥而起了皮,脸上因为过敏出疹子而显着一种不健康的红润。
顾东君一听见她的声音,立刻去倒了水来,“小渝,醒醒,起来喝水。”
林渝隐约有些听到声音,也有所感觉,在被他扶起来之后,她就靠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
“来,张嘴,慢点喝。”
干裂的嘴唇一触及水源,她就跟水牛似的不顾一切地喝起来,喝得太急了,她一不小心呛了一口水,人也彻底清醒过来。
顾东君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慢点喝,没人跟你抢……好些没有?”
“嗯,咳咳咳咳。”
“还要吗?”
“够了,够了。”林渝彻底醒来,胃里烧得难受,脑袋也是头痛欲裂,“我怎么在医院?”
“你不知道在医院?昨天晚上你不是醒来过?还跟林浅说了一会儿话你忘了?”
林渝迷迷糊糊的,用力回想,可怎么都想不起来,“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在庆功宴,跟郑老师吃饭。”
顾东君叹了一口气,看来她昨天短暂的醒来也依然是酒醉状态,该死的,郑之源到底灌了她多少酒?!
“什么郑老师,这种人也配当老师?你听着,他这种人面兽心的家伙,千万不能跟他靠近。”
林渝愣愣的,“你怎么这么生气?怎么了?”
要知道,顾东君可是最温润的人,脾气好,性格好,说话温柔细腻,结婚好几年,她都不曾见他像现在这样暴躁过。
“你还问,你真的对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林渝一脸茫然,错愕地摇摇头,“怎么是前天晚上,不是昨天吗?我……我到底睡了多久?”
顾东君看着憔悴无助的她,也是于心不忍,忽地将她抱在胸口,安抚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也怪我,我就不该让你去应酬,或者陪你一起去。”
林渝揉了揉眼睛,无奈实在头痛胃痛得难受,一细想,更是头痛加重。
她断断续续地回忆着,说道:“我记得我喝多了,所以想给你打电话来着,我打了吗?我实在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好了好了,先躺下,是不是很难受?”
“嗯。”
“难受就对了,也不知道你喝了多少酒,醉成这样。你先别想其他的,等你好些了,我再告诉你。”
“好。”林渝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只觉得眼前依然在冒着金星,世间万物都在旋转。
“小月亮呢?我不放心她……”她闭着眼睛问道。
顾东君按着她的太阳穴,一下一下揉着,“小月亮有我爸妈照顾着,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我醉成这样,爸妈有没有生气?”
“生气倒是没有,心疼你,喝得住进医院,说得过去么?”
“……对不起嘛。”
“你道过歉了。”
“……”
又过了一会儿,林渝的头痛症状消退了一些,喝了一点清粥,胃里也舒服了许多,她这才算真正的缓过来。
身体缓过来了,回忆的片段也能拼凑起来了,她想起潘可韵带她离席,说是等顾东君过来接,但中途好像遇到了阻拦,潘可韵还跟人吵了起来。
再后来,她仿佛记得顾东君在摇她叫她,可她醒不过来。
更具体的她就记不清楚了,也想不起来顾东君到底有没有来接她。
正纳闷着,林浅忽然出现在了病房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壶,她的身后,还能看到顾城骁正背对着门口。
“醒了?今天感觉如何?你昨天跟我说话的时候还模棱两可的,今天能说清楚不?”
“应该能了吧。”
“呵呵,能了,你还记得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不?”
林渝怯怯地看了看顾东君,“还有其他事发生?”
林浅看看林渝,再看看顾东君,“还没说?”
顾东君摇头,“迷糊的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准备清醒了再跟她说。”
“也对,必须牢记这次教训,下回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到底我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就赶紧说吧,我真的已经清醒了。”林渝都快急哭了,看顾东君的脸色,肯定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