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祖母之所以大发雷霆把她叫过来问话,不是因为识破了她装病的把戏,而是认为她做出了有辱家门之事。
但是,宁锦云却更加的迷糊了,这都是哪跟哪啊,她平时极少出门,怎可能会出去私会男子还买酒喝?宁家的家教甚严,无论是哪个女眷,都是断然不敢跨过雷池半步的,更别提做出如此出格的事了。
这其中定是有着天大的误会。
宁锦云诧异地皱了眉,想了又想,在她前世的记忆里,这件事情是并不存在的。可她重生回来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这短短的时日里,为何会没有半点的征兆,就会突然生出这么大的枝节来?
她想不出半点头绪。
宁锦云很是疑惑,她一面摇头,一面高声道,:“祖母,我从不认识什么不相干的男子,更没有做出任何不规矩的事情,如若您是因为这个才要动怒,那可就真的是误会了云儿,云儿从未做过给宁家丢脸的事。”
她的眼睛直视着宁老太太,神情很是坚定,瞧不出有半分说谎心虚的样子。
这让宁老太太也有些更加疑惑了。其实,宁老太太也不太相信宁锦云会犯下这种错,她自认为很了解自己的孙女们,在她看来,宁锦云一向是守规矩识大体的,轻易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来。
但是,就在刚才,有一个衣着粗鄙的男子找上宁府的门来了,他大声吵闹着,非说宁家的二小姐欠了他酒钱,还说宁家二小姐常常去街角无人的巷子里饮酒。宁老太太知道后,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好在她冷静了片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又在二太太的一番好言劝说下,才稍微消了消气,这才能够安稳地坐着来问宁锦云的话。
宁老太太脸色阴沉,冷言道,:“话先别说的太早,一会儿你就等着对质吧,我看你能说出些什么来,要是你当真没有犯错,那倒还好说,可如果你真的做出了不规矩的事情,那就别怪祖母狠心。”
此时,无论宁锦云是真的犯下了大错还是凭白被冤枉的,宁老太太对她都是大有怨气的,毕竟因为她的缘故,才使宁府被这么闹腾了一顿,也多多少少丢了些颜面。
宁锦云握了握拳,点头应下了,:“祖母放心,身正不怕影子斜,云儿没有任何不端的品行,就定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好一句身正不怕影子斜,说的好像你有多听话乖巧似的。”宁锦华低声暗讽了两句,:“前段时间你还曾偷溜出去玩掉进水里差点出了大事,难道你都忘了?偷偷往外跑可是你的长项,说不定这几天你也一直这样。”
闻言,宁锦云顿时气结,今日宁锦华为何要一直和她作对!她转过头,神色一凛,瞪住了宁锦华。
这时,两个婆子带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向宁老太太禀道,:“人给您带来了,就是他!”
宁老太太不悦地横着眼,:“别走太近,就让他跪在帘子的前面就好。”
人带来了,到底是什么人?
宁锦云回过头去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穿戴破旧的男子被五花大绑着,正歪着身子跪在地上,模样极其狼狈。宁锦云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根本不认识他,她是绝无可能去私会这种粗鄙之人的,可下一刻,待她看清了那男子的脸,却不由得有些吃惊,她认识他!
那个男人瞧见了宁锦云的目光,当即就往前爬了两步,如同见到故人般的大声朝她喊着,:“二小姐,二小姐你终于来了,我是张福啊。”
对,就是张福,宁锦云认得他,他原本是宁家的一个小厮,曾经还在外院当差,可是那年他进了宁府才不过两个月,就突然生了一场重病,病的厉害,便只好告病回家不在宁家继续做活了。
宁锦云之所以对他印象这么深刻,自然是有原因的。她记得这个张福手脚不干净,曾经偷过爹爹身上的钱袋子,当时爹本来是要罚处张福的,但李姨娘却拦住了,硬是把此事给压了下来。
因为张福是孙妈妈的亲侄子,而孙妈妈又是李姨娘最信任的下人,所以李氏看在了孙妈妈的面子上,帮了张福一把。
可是,张福又为何会出现在这?又为何要热络地叫她,他们二人是没有任何私交的,甚至连半句话都不曾说过。宁锦云吃惊地盯着张福,正欲开口询问。
但张福却抢先一步,面色焦急地对着她求道,:“二小姐,您前天欠了我二两酒钱,说是昨天就会双倍地给我,可是直到现在小的都没见着钱……您还是快把酒钱给我吧,我家中还有病重的老爹要等着吃药,像我们这种穷人可是比不上您的,二两银子对小的来说,实在是太多。”
听罢,宁锦云懵了,她急忙问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欠你的钱,你可别胡说,我和你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到底是什么人?”
张福使劲地摇着头,就是咬住了宁锦云不放,高声嚷着,:“我没有胡说,这几日您经常来找我喝酒,就在街角的小巷子那边,您都忘了?您说您是出自书香门第,不方便抛头露面买酒喝,就给了我跑腿钱让我去酒馆里替您买酒,连着已经有十多日了。结果前天您身上忘带了钱,就让我先自己掏钱去买,可是您就再也没找过我还钱,所以我才不得不找到宁府来了。”
“你住嘴!”宁锦云见他越说越离谱,立即喝住了他,眉毛拧在了一起,:“你这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的脑子里正有一股热血在向上涌,有些动了气,这个张福根本就是在撒谎。
宁老太太闻言,疑道:“云儿,你的意思是他说的都不是真的?”
“不是,他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真的,祖母,您可要给云儿作主,云儿可从没有找张福买过酒,更没有欠过他的酒钱。”宁锦云回道,她觉得又气又好笑。
她一个女孩子,好端端的为何要去巷角喝酒,这听起来也太匪夷所思了些,由此看来,或许是张福想要讹诈点钱财,才刻意编了个蹩脚的谎话。
可张福见状,不仅没有心虚,反而还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喊道,:“二小姐,您可别不认帐啊,我是有证据的,上次您喝多了酒,吐了一身,还把您的衣物都留在了我这,我洗完了还没来得及还给您呢。今日我都拿来了,您要是不怕丢人的话,我这就拿出来给大家瞧瞧。”
宁锦云哑然,还有衣物作证?这是绝无可能的!这个张福真是越说越离谱,他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座上的宁老太太闻言却是心中一紧,生怕此事成了真,她向前欠了欠身子,急忙问道,:“怎么,你还带了二小姐的衣裳?”
张福如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忙答道,“回老太太,小的确实有二小姐的衣物为证,此事是千真万确,小的没有说谎。”
“那你还磨蹭什么,还不快把证据拿出来。”宁老太太的嗓子发紧,声音也不由得急促了起来,猛地喝了一声。
她之所以急着要张福交出宁锦云的衣物,不仅是想要求证这件事情的真实与否,更是怕宁锦云的东西留在了张福手中,成为了他日后用来威胁宁家的把柄。
要是张福在外面到处宣扬自己同宁家二小姐饮过酒,还拿出了她的衣裳裙衫什么的给旁人看,那定然免不了会使宁锦云的清誉受损,到时候再想把她嫁进王侯将相之府可就难了,而宁家的其他几位待嫁女眷也会被她连累,甚至整个宁家都会因她而蒙羞,这是宁老太太万万容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