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召南?”
“对,田召南。”
“那么这个田召南,是跟我们有关系呢?还是跟钱有关系?”
“都有关系。”
“哦?莫非他在宣恩城?”
“在。”覃禹鼎顿了顿。
“也不在。”
“覃大人这话,还挺有玄机啊”苏月娥笑了笑。
“嗯这田召南到底在哪呢?听覃大人给咱们聊聊?”
“聊聊。”
“此人盘踞宣恩城周边交通要道,明白吗?”
“不明白。”
“我是做什么生意的,明白吗?”
“不明白。”苏月娥摇了摇头。
“小半个施南地界的粮饷(指军队中发给官兵的粮食和钱),都是覃大人在帮着贩卖。”
粮饷制度随商品交换与货币流通的发展而变化。
在魏晋南北朝以前,各代粮饷均较简单,一般是以粮代饷或以绢资粮。
如西汉边塞戍卒,每人每月给谷2石6斗有余;东汉戍卒人日支廪米5升。
隋唐时期,粮饷虽仍以实物供给,但口粮和衣服分别定额。
如唐代口粮标准为人日支米2升,盐半合;衣服标准为人年支布、绢各6匹。
宋以后,部分给实物,部分给钱,且各项供给标准都分等级,不同部队、不同地区和平战时之间都有差别。
明代,各卫所军士按月给米,称为月粮。
按洪武(1368~1398)年间的数据,京外卫马军月支米2石,步军总旗1石5斗,小旗1石2斗,军士1石。
守城者如数给,屯田者半之。恩军家四口以上月饷1石,三口以下6斗,无家口者4斗。
军士月盐,有家口者2斤,无者1斤;在外卫所军士以钞准(发钱)。衣服则岁给冬衣棉布棉花、夏衣夏布,出征时发给胖袄、鞋裤。
清代,清军平时按岁给米,按月给银。康熙(1662~1722)年间,八旗兵饷:前锋、亲军、护军、领催、弓匠长月给银4两,骁骑、铜匠、弓匠月给银3两,皆岁支米48斛;步军领催月给银2两,步军1两5钱,皆岁支米24斛;炮手月给银2两,岁支米36斛(由觉罗补前锋、亲军、护军者月加银1两)。教育兵月给银如步兵数,不给米。绿营兵平时的粮饷只及上述八旗兵平时粮饷的13。
八旗兵、绿营兵奉命出征时,增加给出征行粮,包括出征行装银、出征盐菜银和出征口粮。
但是其中的黑手还是很多的,由于粮食必须给实物,副食按实物定量折款发给,饷项发现金。
历代粮饷,一般是先由官吏统一领取或接收,然后逐级下发,直至每个官兵。发放过程中,各级官吏往往要层层克扣,官兵所得实际总是远远少于定额的。
喝兵血,吃空饷,这可都是传统艺能了。
“错,我不过是给川督当跑腿的,而且只是其中一条腿。”
“那么川督到底有几条腿呢?”苏月娥适时发问。
“三条呗,覃大人还是其中一条大腿。”
“对,大腿!”覃禹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可是我这条腿断了!”
“断了?”
“怎么断的?”
“我负责押送的粮饷,十回有八回,让这个田召南给劫走了,你们想想,他能挣多少钱?亏他还是我亲家的遗孤,没想到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唉!”覃禹鼎“痛心疾首”地叹息一声。
“那这个田召南很富有啊,还有这种事?”苏月娥挑眉。
“我本是顾念旧情,看他从小寄人篱下,怪可怜的,却不想他竟然带头断我的财路偏偏我还不好对他动手,土民们若是知道了,只怕是要戳我脊梁骨的。”覃禹鼎有点无奈地说道。
这里就不得不提到容美土司和施南土司之间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了。
田旻如继承其父田舜年的土司之位后,他上边还有一个兄长田昞如,下边还有四个弟弟,分别是田琨如、田曜如、田畅如和田琰如。
另外他还有两个儿子,长子田祚南,次子便是这田召南。
不过由于天正帝执行“改土归流”之策,容美土司的统治彻底崩毁,田旻如愤懑身死,其兄弟也被先后安插到陕西进行监管,其中也包括他的长子田祚南。
唯独这次子田召南逃过一劫,因为他很早就被过继给了覃禹鼎的堂兄覃九福家当儿子。
覃九福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病故了,覃九福之妻就是覃禹鼎正妻田氏的表妹,两人婚后多年无子,田旻如便作主将自己的次子田召南过继给了覃氏土司家族,一来可以亲上加亲,二来也可以用以监管施南土司的动向,以防不测。
当年田召南还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如今这田召南已然长成了二十岁的青壮年,不再继续把施南土司看作自己的家实属正常,压根就不是一家子嘛。
而且,据说这田召南和他名义上的母亲覃氏也有一腿覃氏也是个颇有势力的女人,麾下也有亡夫覃九福所率领的六千人马可供差遣,这也就成了田召南搞事情的本钱。
由于多年混迹于宣恩城当中,田召南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覃伊覃雅姊妹俩之所以被委以重任,也是因为她们俩原本是要被嫁给田召南,成为联姻对象,用以安抚田召南的叛逆情绪的。
不过因为贾蓉横叉一杠,田召南此时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私下里的小动作反而小了不少,尤其是看着昔日的“未婚妻姊妹花”此时负责宣恩城的防务时,他有点下不了手了,而这也正是覃禹鼎想要的效果。
看来能当上土司的,都不是善茬,只不过跟大青朝廷压倒性的绝对实力相比,这些蝇营狗苟的算计显得很弱鸡就是了。
谈到这里,贾蓉心下一阵了然了,原来覃禹鼎背后站着四川总督啊。
这一任的四川总督查郎阿还兼任陕西总督,所以也被合称为川陕总督,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跟鄂西地区的土司们沆瀣一气,这已经算是侵犯了湖广地界的利益了,而且川陕总督还能干涉湖广地界的兵员调度迈柱想必对这个家伙没有任何好感罢?
关于这个查郎阿的资料,贾蓉也有所耳闻。
在天正十一年,他上疏弹劾副将纪成斌防廋集、总兵张元佐防无克克岭,敌入掠粮车,漫无侦察。
上命斩成斌,元佐坐降调。又劾总兵曹勷防哈密,纵贼妄报,上命斩勷。
又劾副都统阿克山、观音保牧马多死,玩悮军事,下部议当斩。查郎阿复奏阿克山、观音保所部兵久居南方,不知牧马法,视退缩窃换者有间,请暂免死,今於通衢荷校,遍示诸军
天正十二年,他更是在镇压西南土民暴乱的战役中多次败北,朝中不少人对此议论纷纷,刘海东还曾经上书弹劾过他,但都因为查郎阿在神京城的人脉广,最终不了了之,天正帝对此做了批示,警告敲打了一番,查郎阿才收敛了一些然而他麾下的爪牙因为他的庇护,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
包庇亲信至此,可见不是个好东西。
如今又用这种巧取豪夺的方法来坑害湖广地界的兵卒,侵占湖广地界的利益贾蓉觉得有必要让他滚下去了。
等他收拾了覃禹鼎,下一步就想办法把这老杂毛给办了。
“如果你们能去剿灭田召南的队伍,钱要多少有多少,只是不知二位对于此事,有何看法?”覃禹鼎此时一本正经地看着两人,那意思很明显了,我的诚意已经拿出来了,接下来该让我看看你们的诚意了。
“覃大人,客气了,整个施南地界谁不知道?在宣恩城里,你覃禹鼎是老大。”贾蓉继续打太极,并不正面回应覃禹鼎。
“老大,往往都是空架子,每天眼一睁,城里上上下下男女老少数万人,吃喝拉撒,都要等着我伺候,真正落到我嘴里的,能有几口?倒不是我小气,实在是拿不出贾公子开出的价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还可以再降点,一万五千两如何?”贾蓉说道。
“若是这个价钱我还能节衣缩食一二给贾公子奉上,不过,有胆子剿田召南的人,九死一生。”覃禹鼎严肃地说道。
“哦?此话怎讲?”贾蓉难得多了几分兴趣。
“田召南,非同凡人,自小就天生神力,能开三石的强弓(约合六十斤),身上还携带着三个流星锤,百发百中,有万夫不当之勇,其麾下六千人马,个个装配精良,听说他最近取得了四川刘佐领的支持,刘佐领给了他不少兵器甲胄,因此他才能成气候。”
“原来如此,那么覃大人有什么办法制住他么?”
“没有完全没有。”覃禹鼎显然很伤脑筋。
“听您这么一说,我们反而没底气去剿灭他了不过借着剿灭他的由头敛财的胆子还是有,而且很大。”
“那就怪不得我,只能怪二位胆识不够了”覃禹鼎说道。
“不过,我还可以帮二位一个忙,我出钱,当诱饵,我出多少,田王两大家族必须出多少。”
“那您打算出多少?”
“我出一万八千两,出得多,挣得多。”
“就等你这句话呢,足够。”贾蓉点了点头。
“不知二位接下来作何打算?”覃禹鼎搓了搓手。
“很简单,你出钱,我剿他。”
“难道二位不打算多给覃某一点关照吗?”
“那就得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贾蓉老神在在地看着覃禹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