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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9日,凌晨三点。
地处偏僻、人迹罕至的摩尕小镇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伴随着这位客人一步一步地走近,这座沉寂的小镇里唯一的活人睁开了眼睛,她躺在床上,摸着黑慢吞吞地拿起叠在床头柜的衣服,抖了抖上面的灰,起身坐起,一件一件展开,就着星光仔细地套在身上。
来者穿过院子,敲了敲大门,他站在寒风中等了一会,没人应,可是他知道她在——所以他没有犹豫,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伴随着轻快的走动,腐朽的地板在来者脚下嘎吱嘎吱响个不停,倒吊蜘蛛顺着成片的蜘蛛网摇摇晃晃——
“我等了你很久。”
黑暗中传来沧老而沉寂的女声。
“你都知道。”
来者推开卧室的门,夹在门缝里的灰尘沙沙沙落了他一头,顺着他打理的一丝不苟的整齐黑发如雾气般散落弥漫在空气中。
——大英荣耀骑士团的前团长:米法·毕利峰。
“你的选择……抛弃了你。”
僵尸般的老妪看着他,她枯瘦如柴的双手上带着晶莹剔透的拷撩,随着她的动作,这些水晶般的束缚物清脆地碰撞着。
“到最后能帮你的,还是我。”
“他们在哪?”毕利峰平静地问。
他不欲与她争论自己所选择的道路。
因为没有意义。
老妪叹息。
“你想出动荣耀骑士团,但是你的提议被内阁拒绝了。你后悔了吗?”
内阁……不过是一群利欲熏心的普通人,而她眼前这个男人,随便漏出一丝气息就能压倒十个内阁——但是这个男人却被这群普通人逼着离开了几乎是他一手创建的骑士团!
“我的一生,没有后悔。”
毕利峰看着她,他穿着月白色的军装,悬挂在他肩膀与胸膛的宝石徽章折射着星光,在昏暗的屋内熠熠生辉,“我是武器,仅此而已。”
毕利峰从没想过与国家相斗——否则他当初为什么不选择猎人协会,不选择跟随尼特罗呢?
四十年前,他选择了为大英效力,他当然懂什么是政治:政治这东西无情又肮脏,利益层层叠叠的交缠。
但这正是他的选择,他选择维护政治的衍生品:秩序。
肆无忌惮的自由,于他而言没有意义。
“你决定了?”老妪问。
“我决定了。”毕利峰说。
老妪不再多言,她抬起手,这是一双鹰爪般干枯锋锐的手,十根长长的指甲上绘着奥妙无穷的星空,她张开五指,举重若轻地向窗外一抓,下一刻,穷尽她一生积攒的磅礴念力喷涌而出,化作鬼气森森的怪兽翻滚嚎叫着冲向天空——
天空蓦然暗了下来,方圆万里的光源都被她攥在了手里,凝固扭曲着化作了六条逐渐清晰的人影。
“光明爱我,它告诉我阳光下的一切。”
而我爱你,所以我会把一切转述给你。
为了这一刻,她以誓约把自己关进黑暗,在梦境里活了五十年。
可是,为什么…誓约,也……?!她不信……她——
她不甘啊!!!!
当代最伟大的占星者、最神秘的预言家死了。
死在了她16岁就“看到”的那个小镇上——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小镇的时候,她还不认识米法·毕利峰。那时,她对他的风华嗤之以鼻,她相信自己的预言从不出错,但是她决不相信自己会因为所谓的单恋做到这一步……
她的预言,不会出错。
随着主人的死亡,誓约的拷撩“咔嚓”破碎了。
米法·毕利峰无动于衷,为了大多数人的正义,个体的死亡微不足道。
“我会永远铭记你的帮助,香草。”
他抓住蹲在死者手上活灵活现的金发小人,下一秒,尼罗椎·希尔顿的记忆就宛如决堤的洪水般灌入了他的大脑。
“少了一个。没来得及吗?”
一个一个的小人被他捏碎了,庞大的记忆塞进了毕利峰的大脑,他们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他们的每一分快乐都伴随着令地狱都会颤抖的哀嚎……
尼罗椎·希尔顿;皮克米集·亚当斯;爱因菲比曼十三世;甄帕帕;布步哲;涯蛙;还有火锅家的全素……
他老了,他不得不承认他的战斗力已经跟不上那群年轻的魔鬼了,但是没关系,他可以制定最严酷的誓约,以灵魂和生命为代价加强自己的念能力。
他上不了天堂——但是清饼队,也别想走出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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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台上,背生双翅的蝴蝶少年少女被荆棘紧紧地缠绕着,鲜血顺着被荆棘扎出的细小的伤口自他们白皙而娇媚的躯体缓缓流下,动态交织的红绿白不断地刺激着人们的眼球,加价声不绝于耳……
“你不高兴。”
爱因菲比曼的心思完全不在拍卖会上,几乎是第一时刻,他就敏锐地察觉到全素状态有些不对——她在生气。
“是嫌大厅太吵?”他问。
“刚刚有人妄图窥伺我的记忆。”
我说。
“被妈妈杀掉了。”
没有人突然死亡——爱因菲比曼扫了眼大厅,大概又是她过去惹下的风流债,于是他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荆棘之蝶】3000万一次——3000万两次——真的没有再加价的客人了吗——这可是造物主邦辰的最新之作,材料为黄马检验协会盖章的纯天然异卵双胞胎,无经优化的异色双瞳——3000万第三——”
“4000万。”皮克米集懒懒散散地举了下牌。
这是他今晚拍下的第八对了。
“好嘞——!!更高价出现了!!这位客人直接提价1000万——还有更高价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梦似幻的【荆棘之蝶】世间仅此一对!4000万一次——4000万两次……”
“娜妮莉出品改造人还是挺耐玩的。皮克,别忘了你只有两个肾。”
我放下记忆被窥伺的事不再想。反正始作俑者都死了,我生气也没用。
皮克米集单手撑着下巴转头看过来,“刨除涯蛙,我们有10个肾。亚当斯有现成的场地,现在不用以后也没用了,拿来开party岂不是正好。”
“有道理,但是咱们五个一起的话16个肯定不够。还得给涯蛙买几个做手工省的他闹腾。他毛病那么多,肯定不要被我们玩过的货。”
我把别在扶手侧面的拍卖手册和钢笔一起抽出来,“皮克你提前通知一下,让他们弄点好酒放游泳池里,红酒就行——免得你和老大一杯就倒。来来来,老土,我们一起选人。”
“老子千杯不醉怎么可能一杯就倒!”
“行,你牛,真有本事你吩咐下去放伏特加或者威士忌啊——”
“我还就放伏特加威士忌了,我怎么就没真本事了——我告诉你你少激我——老子今晚非要叫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千杯不醉金枪不倒——”
“呵呵。喂布步哲你听见了吗,皮克居然当着你的面说他千杯不醉金枪不倒欸,我缺零件不方便和他比,要不我做裁判你俩比比?”
“嗯,可以。”
“喂————?!队长你不管管他俩?”
“啊嘞,不好意思啊皮克,金枪不倒这种事,我真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