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华觉得自己的嘴一定开过光的,好的不灵坏的灵。
才刚相信皇上身上真的有一种不讲道理的九五至尊王霸之气,不然也不至于月余没有任何坏消息。
一个连马背都爬不上的中老年文弱皇族,怎么可能跟一个正当青春年少且常年驰骋草原的少年相对抗呢?
显然是没有任何一丝可能的。
可月余时间都没有传来任何坏消息,那再等等说不定真能力挽狂澜呢?
刚从心底打起一点信心,噩耗立刻传来,皇上被掳。
彼时袁华正在一堆匠人中测试扳机扣动得是否顺畅,若是扳机联动成功的话,似乎火枪雏形就能出来了。
若火枪出来了,红衣大炮还会远吗?
门子连滚带爬地卷了进来,一脸苍白地禀告,“公......公主......不好了......”
袁华扣了两下,火枪都没能如愿发射,心知这一次大概又是失败了的。
一回头看到脸色苍白滚得满身灰尘的门子,脸上也跟着白了,是不是吕小小腹中孩儿已失?若是如此,这仇到底结得狠了,久远的缺胳膊断腿儿噩梦又来了。
真tmd惨啊,是福不是祸,到底躲不过了。
“太子妃......”要说不害怕是假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门子抹了一把上的冷汗,可他身上全是灰尘,这一抹脸上不单是苍白了,灰头土脸看起来十分可怜,声音抖得厉害了,“公......公主......”
袁华眼前一黑,险些晕倒,旁边有人扶住了她,“胖头,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平白地吓公主作甚?若是让宝婵姐姐瞧见了,小心打你嘴。”
一想到自家公主胆子有些小,轻声宽慰道,“公主别着急,没听说太子妃有什么事,许是其他事。”
一边说一边踢了门子一脚,轻声呵斥道,“便是再急的事也该缓缓说,规矩越学越回去了,吓着公主仔细你的皮。”
袁华听得说太子妃没事,先安了一半心,“有什么事,你慢慢说,咱们慢慢想办法。”
那门子眼圈红了,身上抖得像筛糠一样,旁白的月如又踢了他一脚,“胖头,非得要吓公主是吧?”
胖头已经抖得瘫软在地了,这边还没开口,宝婵已经一阵风似地卷了过来。
袁华一看宝婵的脸色,已经知道这事必定十分重大,稳了稳心神,“宝婵,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看看宝婵身后的人脸色俱是惊恐又悲伤,还带了些不甘,“有什么事,咱们一同解决。”
宝婵扶住袁华的手,“公主......确实是个不好的消息,不过......不幸中的万幸,皇上龙体尚安。”
本以为是吕小小滑胎了,听宝婵说是皇上的消息,袁华先松了口气。
可转念一想,平白地怎么会提到皇上呢?定然是前方传来消息了,而且看这样子,定是个极坏的消息。
皇上龙体尚安......知道皇上龙体尚安,那就是......
袁华沉声问道,“父皇在何处被巴尔提王子......”
宝婵点点头,“巴尔提王子铁骑已经到了庆隘口,皇上率大越军与于支军正面相遇......皇上英勇善战,可惜巴尔提那狗贼居然使诈......”
“父皇......”
“皇上被巴尔提那狗贼请到了于支军中。”
虽然这个结果一直都在袁华的预料中,可当这个结果真的发生时,袁华还是震惊了。、
九五至尊的王霸之气都镇不住倪天恩了吗?
男主的不讲道理也镇不住倪天恩,他这是要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男一号啊?
“父皇......”
“皇上身体尚安。”宝婵将袁华扶得很稳,担心她太过伤心。
“母妃......我母妃知道这消息了吗?”
宝婵叹了口气,“只怕这时候,消息已经传了进去。”
袁华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驸马呢?难道他未能跟皇上汇合?”
宝婵摇头,“皇上似乎未能跟驸马爷汇合,他走了庆隘口这条道。听林先生说,驸马爷该是在华泉关驻守,还没来得及往回赶。”
“巴尔提王子这般厉害?”
宝婵叹了口气,“从当初攻下武安城后,于支铁骑便一路南下,实在是......实在是有些厉害的。驸马爷能够将华泉关守住,已是于支第一次真正遇上对手的。”
袁华脑子飞快转动起来,“去往太子府。”
自从皇上重理朝政以来,太子殿下便龟缩到太子府中处理些日常政务,寻常也不会上朝,省得被那些人明里暗里硬怼。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还挺管用,大越百官看太子殿下龟缩成这样,更是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御驾亲征的皇上这里,也不怎么关注太子殿下了。
再加上吕小小腹中胎儿一事,太子殿下更得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守在太子府中办公。
皇上被掳一事发生得太突然了,太子殿下应该还没来得及去政通殿,去太子府堵他正好。
跟袁华不谋而合的大越官员还挺多的,袁华刚一跳下马车,便看到三五成群的百官往太子府里走。
太子府门前已经没人看守了,大概来的人太多了,禀告都忙不过来了,干脆也就不管了。
袁华不怎么识得大越官员,除了喜欢怼自己的那几个,现在这情况更是没空搭理他们了,一溜烟就往太子府里蹿。
明明事态紧急,这些无所事事的官员还担心袁华听不见,声音不大不小地议论她,“前面那灰头土脸的褐衣男子......女子可是清月公主?瞧着眼熟,可清月公主不该这般模样啊。”
“怎么不是清月公主啊,自然是清月公主了。可咱们大越女子从来没这般失仪的,更不要说大越公主了。”
“你们猜公主这般模样闯进太子府所为何事?”
“还能为什么事,大越女子不得干政,自然是去见太子妃了。”
“便是清月公主,既是见太子妃,也没有这般不修边幅的。”
“算了,你还不知道呢,咱们都城啊,清月公主可是想如何便如何的。”
袁华自然听到他们所说的,可一点跟他们计较的心思都没有,三两步超越所有人往怡雅殿奔去,一路上收获了无数的非议。
刚到怡雅殿门前,便听到里面已是哭成一片了,“太子殿下,得想法子将皇上救回来啊,于支狼子野心暴虐成性,如今皇上危矣。”
“你瞎说什么,皇上乃九五至尊天子真身,便是现在困在于支军中......太子殿下,赶紧想想办法啊,皇上肯定受不了这个罪的。”
“太子殿下,事到如今,咱们只能派人与于支和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非得将皇上请回来不可。”
袁华才听得这两句,已经一脚踏了进去。
因事情紧急,袁华来不及换衣裳,只着了工装便出了门,这会儿看起来确实失仪了。
里面跪成一片鬼哭狼嚎的大越官员一看袁华这模样,有的吓得滚到一边哭喊都忘了,有的颤抖双手想指责袁华的嘴里说不出半句话来,稍微理智一点的指着袁华呵斥,“清月公主,如今我大越正遭此大难,你......你却......”
袁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皇兄,此事该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正愁得很,一见袁华来了,似看到救星一般,“清月你来了,你来得正好。”
后面追上来的大越官员纷纷围在袁华的周围,齐齐向太子殿下出招,“启禀太子殿下......此事最好是与于支巴尔提王子和谈。”
大越皇上被掳了,谁都知道肯定只能和谈,除非不想要这皇上了。
太子殿下同意,“对,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跟于支和谈。只要他们将父皇请回来,无论他们说什么我们都答应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袁华身上,“太子殿下,老臣有一计。”
“说,赶紧说。”
“皇上到底乃真龙天子,谅那于支国也不敢伤害咱们万岁爷的。不过,若是咱拿出点诚意来,只怕......”
“如何拿出诚意?”
“太子殿下,咱们不如找个使臣前往于支军中进行和谈。一来探知一下他们到底想要什么,二来,也该将我们的诚意让巴尔提王子见着。”
“直接说!”太子殿下怒了,“都这时候了,你还这般拐弯抹角。”
“太子殿下,据老臣所知,于支国巴尔提王子对咱们大越一人倒是有情有义的......”
袁华一听这话,我跟你们说救皇上,你们倒迫不及待地想将我送出去了?
“皇兄,且听清月一言。”
太子殿下摇摇头,“陈爱卿继续。”
袁华立刻觉得自己简直是自寻死路,“皇兄!”
“太子殿下,如今大越、于支两国局势有些......有些紧张,巴尔提王子这一路南下,屠了我大越城池共计一十五座。所过之处,如杀神过境,人人自危。此番又将皇上请进他们军中,想来定然想了许多法子折损我们大越使臣。”
“直奔主题!”
“所以老臣提议,不如让清月公主前往于支和谈,让于支国巴尔提王子看到我大越满满的诚意。旁人去和谈,以巴尔提王子之凶残,只怕未能见到其人,已是身首异处。唯有清月公主,凭着过去的交情,无论如何都能说服巴尔提王子的。别的不说,若是太子殿下肯给了清月公主一个允诺,答应巴尔提王子的所有条件,皇上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回到大越。”
袁华有些想笑,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反正以身涉险送命的是清月公主,你们自然觉得这个法子很有诚意了。
这话一出,将袁华围了一圈的百官立刻同意了,“此提议甚好,定能保皇上平安回到大越,也能保我大越千秋万世。”
“清月公主此时前来,想来也是为了解我大越之困。果然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公主,清月公主孝心可鉴啊。”
“对对对,清月公主此举啊,堪称大越最勇敢最孝顺的公主了,该的该的。”
袁华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站直了身子,脸上的惊恐和焦急已经变成了淡定,“皇兄,若是......”
不等袁华开口,方才开口那姓陈的老臣已经开始劝袁华了,“清月公主,老臣一向都十分敬佩公主,才学过人思路灵活,结交更是广天下。巴尔提王子虽然对其他人来说暴虐成性,终究对清月公主颇为赏识。”
看了看袁华的脸色依然淡定,继续往下劝,“大越这么多公主中,皇上最为宠爱的便是清月公主。大越历来女子不得干政,可皇上为了清月公主,肯开知识产权认定部之先河,更是将推恩令一事交由清月公主主持。当然,清月公主才学过人不负众望,老臣佩服。今日清月公主也是听到皇上被请到于支军中的消息,才这般跑来献计献策的。老臣......”
说到最后,他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说服袁华了,认认真真地跪倒在地上,“老臣对清月公主所做一切铭感于心,大越数百年基业有赖清月公主了。”
一看到陈姓老臣给袁华跪下来,周围一圈人也纷纷跪倒,口中喊的皆是,“臣等对清月公主所做铭感于心。”
袁华笑了,行啊,你们这是将我架在火上烤了,话说得好听,事儿办得难看了些。
袁华手上抬了一下,“各位皆是国之栋梁,所想的法子自然是最恰当的,清月若能为大越做出一点贡献,自然也是清月的福分,只是......”
说到这里,袁华盯着在场官员扫视一圈,“皇兄,方才这位陈阁老......”
太子殿下轻声纠正,“陈太师......”
“按照方才这位陈太师所言,清月可以答应于支国提出的所有要求?”
周围臣子一听,原来是担心这个啊?肯定可以答应啊,有什么比皇上更重要呢?
“自然是。”异口同声回答,若他们是太子殿下那就简单多了,可惜他们不是。
“皇兄,过了庆隘口......”
大概怕袁华不同意,陈太师捋了捋灰白的胡子,“过了庆隘口,就要到到咱们都城了。清月公主,且不说皇上已被请到于支军中,事态紧急。便是皇上不在于支军中,这和谈也是势在必行的。过了庆隘口,都城再无任何遮挡,大越已是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了。”
太子殿下点头,“不错,过了庆隘口,若不能将于支铁骑拦在外面,都城危矣,大越危矣。”
这话也只能太子殿下说,别人若开口,只怕得触了晦气。
袁华叹了口气,“从巴尔提铁蹄南下,攻占德宁开始,一路南下过庆隘口,巴尔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这句话已经提醒了所有人,以巴尔提如此快捷的攻城速度,过了庆隘口就是都城,还握了个被掳的皇上。
这个时候你们说给他德宁、辛归、登亭、仓桃、临泉、武安六城,给他清月公主,给他粮草、布匹、美人,他会同意撤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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